第568章 秩序與正義（上）
晚上十點左右，高山律師所的法庭順利結束。曹雲詢問魏君和陸一航今天上庭的情況。魏君對自己結果滿意，但是對自己的節奏把控不滿意，法庭非常沉悶。控辯雙方沒有亮點，沒有精彩點，贏官司如同履行公務一般。
陸一航這邊比較麻煩，他是刑事官司，還要再打第二庭。他的難處不在於對方的能力，對方只是一名候補檢控官。他的壓力來自檢方的優勢，檢方優勢事實存在，曹雲沒有問太多。
十一點吃宵夜，曹雲接到白龍的電話。白龍是白素的孫子，曾經在曹雲幫助下奇兵取勝，賺了一筆。
打來電話的原因是白素要召開家族會議，白素想將宇宙集團行政事務委託給管理集團或者管理者。這麼說不好理解，白素以後不再干涉行政CEO對宇宙的營運工作。同時，白素需要一名代理董事。代理董事要懂事。要清楚白素、白家和宇宙的核心價值，能幫助白素協調董事會，完成商業戰略。
曹雲和白龍通過電話交談了十分鐘，掛斷電話已經將近凌晨。曹雲走到後院，呼吸下新鮮空氣。在後院窗戶處，看見還在會議室整理王孫案資料的九尾。
很多東西靠的是天賦，沒有天賦到達一定階段后就難以突破。有天賦的人未必會成功，因為還必須付出、努力與機遇。但沒天賦肯定無法登頂。
清風徐徐，高山杏和葉嬌在樓上窗戶邊看曹雲，兩女人小聲八卦。對於葉嬌的疑問，高山杏給了解答：「身材好，漂亮這是基本點。你不同，你和曹雲是同事，他是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再早一些時間，曹雲在和林落戀愛之前先和九尾戀愛，說不準這兩人會修成正果。但是看盡繁華，享受金錢人生之後，特別是和葉瀾分手之後，曹雲是不會輕易談戀愛。」
高山杏道：「所以，曹雲有心想吃九尾，但是又怕自己噎著。這就是男人，不是獨自不餓，而是想白吃白喝。」
葉嬌：「高小姐你為什麼不找男朋友？」
高山杏：「我有錢，為什麼需要男朋友？葉嬌，你要跳出傳統思維。為什麼結婚？我們的理智都知道一個道理：人都是善變的……我X，我怎麼和曹雲是一個想法？這傢伙遺毒真深，竟然影響了我的價值觀。」
……
昨晚不熬夜，今天起早。曹雲現在作息習慣很矛盾，他喜歡夜晚的清靜，又喜歡清晨的空氣。夜晚時候，總想多留戀一會，似乎只要不入睡，時間就不會到第二天。但清晨舒爽的空氣又讓曹雲上癮。
據說熬夜並不傷身，傷身的是你沒有持續熬夜，沒有穩定的作息、進食時間。一旦你的生物鐘完全適應你一成不變的作息，你日夜顛倒的生活其實對健康沒有傷害。
窗戶是開的，清早微風吹過窗帘，亮光閃動，曹雲蘇醒過來。習慣性的滾啊滾，滾落到地毯上。如同一隻小狗面對陽台匍匐前進，最後就趴在陽台邊緣享受清晨的空氣，又保持半睡半醒的狀態。
「誰？」曹雲突然轉身。
只見九尾端了一份美式早餐，戰戰兢兢的站立在門邊。好尷尬的，今天葉嬌弄了早餐，九尾吃完后給曹雲帶了一份，畢竟是曹雲的助理。但九尾不知道曹雲醒了沒有，考慮到昨天曹雲對叫醒服務很不滿意，於是九尾打算將早餐直接放在房間內。
曹雲這門沒鎖，反正高手來了鎖也擋不住，再者律師所每個人都知道敲門。最重要是，有人敲門，自己還得去開門，直接喊一聲請進，方便又帥氣。更齷蹉一些，律師所有很多妹子，如果實在有人想對自己干點什麼，自己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這點風度，曹雲還是有的。
九尾剛關上門，曹雲就開始滾來滾去。
有些人喜歡吃鼻屎，但始終背著人吃。由於你不敲門，看見別人在吃鼻屎。看的人比吃的人更為尷尬。
還好是曹雲，曹雲回頭看是九尾，嘆氣又趴回去：「不會敲門嗎？萬一我在做不雅的事怎麼辦？」
這還不算不雅？九尾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有什麼工作安排嗎？」
曹云：「沒有。」
九尾：「是不是要抄錄一份近期開庭的資料，我們可以有選擇性的聽審？」
曹雲還保持面向陽台趴著：「近期開庭的檢控官和律師都不上檔次，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
曹雲等待一會，沒聽見動靜，閉著眼睛：「九尾啊，放鬆一些，輕鬆一些。人如彈簧，把自己壓的太緊，會導致機械疲勞，導致彈簧彈不起來。」說完，曹雲繼續匍匐前進半米，找到最佳位置，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入睡了。
單身狗就有單身狗的好處，如果有老婆，非得被踹半死不可：你有病吧？
其實曹雲在地毯上匍匐，只是一個模糊的沒有具體細節的行為，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
……
在車禍第十天，曹雲終於是去醫院附屬的療養院探望諸葛明。目前警方已經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主謀王亮和肇事司機。根據肇事司機口供，收受的金錢等證據都已經表明本案是鐵案。
諸葛明沒有因為這消息高興，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他情緒很低落。在外間和諸葛女兒說話的諸葛妻子明顯有剛哭過的淚痕。
曹雲敲門進入病房，和諸葛妻子認識，詢問了一些情況。現在最大問題是夫妻問題，諸葛妻子一直希望諸葛明能退居二線，做一些文職工作。諸葛明因此情緒更低，他不想現在和妻子辯論這個問題。
除了諸葛明妻子，諸葛明的十七歲女兒也在病房。聽聞其打算在高中畢業后出國留學，但現在無從入手，曹雲聯繫了英觸，畢竟英國還是有幾所好學校的。英觸告訴曹雲，他是索爾福德大學的畢業生，如果諸葛女兒要申請索爾福德大學，他可以幫忙寫推薦信，並且很樂意向諸葛女兒多介紹索爾福德大學的情況。曹雲把拿到英觸管家電話給了諸葛女兒，這事情剩餘部分就讓諸葛女兒自己去操辦。
和家屬聊完，曹雲進入內間，拉凳子坐在諸葛明的身邊。諸葛明聽見動靜睜眼看見曹雲，有些無奈自嘲一笑：「沒想到這行風險這麼高。」
曹云：「挺好，受傷期間，薪水照拿，還有各種補助費用。什麼都不幹就可以拿錢。轉而民訴訴訟索賠，對方也算是有錢的主，不坑，沒死就不坑。」
諸葛明：「曹雲，知道律政署計劃嗎？」和曹雲扯淡等同自殺。
曹云：「知道。」
諸葛明：「一共有三家試點律師所，一家宇宙，一家唐開。你們高山律師所也提交了試點申請。我想問你，你有興趣嗎？」
曹云：「為什麼這麼問？」
諸葛明道：「如果你沒興趣，高山律師所就不要佔名額。」
曹云：「承蒙看得起，白給就要。話說最近挺好，提拔了一票的候選檢控官。這位置不能老讓你們占著，出點車禍，給年輕人一點機會，也是應該的。」
諸葛明：「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曹云：「這幾天你聽的都是好聽的吧？喂，你讓九尾帶話，委婉了表達了我應該去探望你。什麼事？直接說。」
諸葛明：「記得王磊吧？」
曹云：「被你開除的檢控官？」
諸葛明：「鑒於越家在司法系統的人脈，我安排了王磊、郭小王和趙雪三個年輕人暗中調查越家。我出事之前，劉浩從名唐調來兩名探長，破了很多陳年懸案。目的自然是拿下搜查一課課長，多加經營，數年後，搜查一課就完全掌控在劉浩手上。」
在陳年懸案中有一單案子最受民眾關注。
東唐大學第二分校，一個多月的時間內陸續有七名女大學生失蹤，恰逢假期密集，沒有引起重視。警方根據線索，鎖定了第二分校附近一個別墅區的住客李某某，在李某某家搜出數樣女學生的私人物品。但李某某堅稱這些物品是自己拾撿到的。警方對其進行了長達半年的密切監視，在缺乏證據情況下，本案最終掛懸。
劉浩從名唐調來的探長馬克負責這一件四年前的懸案。馬克拿到搜查令，對距離李某某別墅大約一公里的一所別墅後院進行挖掘，挖出七具屍骸，屍骸內發現李某某的DNA。在證據面前李某某終於承認自己殺人。
埋屍的別墅是一位高岩商人所有，其只有節假日才會帶領家人來東唐旅遊和渡假。李某某根據這一信息，撥打勤工儉學女學生電話，以家政，家教等名義將女學生偏到案發別墅后尖殺。
直到警方開始全面調查后，李某某才停止犯罪。
曹云：「誣陷？」
劉浩：「誣陷是不可能的，現在屍檢的水平很高，每具屍骸都發現了李某某的DNA。問題在於，馬克怎麼準確的定位到屍體的位置。」
根據馬克的報告，看卷宗時，他認定李某某就是連環殺手。考慮到各方面的情況，馬克判斷屍骸就埋在附近區域。這邊別墅住戶很多，怎麼才能掩人耳目呢？馬克判斷埋屍地點距離不遠，經過排查，注意到這棟每年只被使用數次的別墅。
曹云：「這個推理有點牽強。」
諸葛明：「沒錯，東郊這片別墅群很大，類似的渡假別墅最少有二十棟。距離李某某最近的不是這棟別墅。李某某有個女兒李某，今年二十四歲，李某某殺人動機有可能和女兒有一定關係。其女兒也是大學生，就在第二分校就讀。」
曹云：「等等，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諸葛明：「請你幫忙。」
曹云：「不幫。」
諸葛明道：「我重傷住院，很多事管不了的。我需要一個主事的人，你是我精心挑選后的唯一人選。這案子要麼是綁架威脅，要麼是刑訊逼供。我希望你能成為李某某的辯護律師，一方面我這邊會給你提供情報材料，一方面需要你通過司法渠道把黑幕挖出來。」
曹雲看諸葛明：「你有病？你明知道我不是這種人。再說，我的律師費你也給不起。」
諸葛明：「我一直以為你是一位有正義感的人。」
曹云：「我不要你以為，你這麼以為，就可以不給錢了。我寧可你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見錢眼開的混蛋……草，你要陸一航。」
諸葛明想了想，沒否認。
曹云：「把我拉進來，是希望我能給陸一航支招。」
諸葛明再想了想，沉默態度說明自己不否認曹雲所說。
曹云：「為什麼是陸一航？」
諸葛明道：「我到東唐不久就注意到陸一航，這位年輕人是一個很好的檢控官苗子。他本人很有正義感，而且具備一定的能力。缺點是城府不夠深，需要打磨。我相信他會很喜歡這個案子，但是我對他的綜合能力又有一些擔憂，畢竟對手是越家體系內的人。因此我希望你能在適當時候提供意見，提供幫助。」
曹雲不滿：「你都半死的人，還操心這些事？」
諸葛明不理會：「怎樣？幫我這個忙嗎？」
曹雲不屑笑，幫？你都這麼直白了，我怎麼置身事外？不幫你傳話給陸一航，你又沒死，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陸一航。陸一航如果向自己請教，自己也不會藏私，也不會讓陸一航涉險。諸葛狐狸已經算定了一切，諸葛明擔心自己這邊的人太年輕，這才請自己來探病。
諸葛明苦口婆心：「曹雲，我真的很擔心幾個年輕人沒有能力駕馭這個任務。請你多多關心，有需要時候可以幫上一把。」
曹雲不置可否，連環殺人案，死的都是青蔥女大學生。馬克必然會因為破案而收穫民眾的擁戴，必然獲得高層的掌聲。這時候跳出來幾個不長眼的傢伙，把案件給推翻了，民眾、死者家屬會不會想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呢？
可以把一案分兩案？不，這就是前文說的過辛普森案中的面蟲法理。如果證明了警方通過綁架、威脅或者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破案，那麼所有證據都變成非法證據。死者骸骨體內有李某某的DNA，但是誰能保證這不是栽贓呢？既然警察已經使用非法手段找到疑兇，怎麼就不能替換一份DNA報告呢？
現在面臨的局面是反曹雲原則的局面，明知道李某某確實是罪犯，罪大惡極。諸葛明還想曹雲幫助李某某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