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中夜(10)
聲音很低,幽幽的,彷彿虔誠向蘇格討教。
蘇格竭力微笑,不讓自己失態:你愛他么?
錢多多呵呵笑了一下:所以我來了視線。
為接近他?有疼,在蘇格心裡,狂跳著蔓延。
為逃離他的日益迫近。錢朵多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蘇格,意味深長,彷彿惡作劇得逞,用眼神輕輕默笑著,蘇格忽然地意識到了她的精明自己的愚蠢。
蘇格中計了,錢多多用一句看似無謂的話,讀透了她的心。
是我過去的上司。錢多多講一個叫李長遠的男子,沒頭沒腦的,像是在打發一路的寂寞,講著講著,突然停下來,一本正經地看著蘇格:或許我該答應他,他那麼有誠意。
或許。蘇格做波瀾不驚,心底里,有一絲無恥的竊喜,希望這個消息替她打丁毅一記耳光,他太善於利用女人的清高,將自己剝得乾乾淨淨。
會有人傷心的。蘇格說。
錢朵多否定:不,是如願所償。
她們打著啞謎,就差說出名字。
然後看冬季的街道,被修建成花牆的耐冬失去了成長的自由,蘇格再一次覺得,她的愛情像匹撒歡的野馬,奔向一無所有的空曠。
這個消息,蘇格不打算替錢多多傳遞給丁毅,因為她懂得告別是為了被挽留。錢多多以為她會,是她看錯。
6
期間,丁毅約蘇格吃過幾餐飯,只是吃飯而已,飯後,她托著下巴,久久望他,他就笑,說你把我的心看得長毛了。
蘇格艱難地低下頭,把手擺在桌上,用指甲划著掌紋,自言自語說:曾有人說我手上有離婚紋。
他說是么,歪著頭,和她一併認真看,然後,把手合在她攤開的掌心上:哪個江湖騙子給你看的?蘇格默默地滴了淚,落在他指尖上。
只這句話,就夠了,他從來就沒把她當成他的愛情豆莢。
她不需要賺一份薪水貼補家用,她也沒有宏偉的事業心,她終生所求,不過是在他附近,有他在,就是天堂。
她不能怪他,天堂本就不是愛情生長的地方,否則,美麗的仙女就不會跑到凡間愛上平庸的董永讓人不平。
蘇格蘸著殘酒在桌上寫:我走了。
他也蘸了酒,寫:送你。
她看了一會,眼睛開始漲疼:其實,你愛錢多多。
他畫了一串:……
再也找不到空白可寫,蘇格轉了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夜的街上走,拐過街角時,有男人沖她打呼哨,她站下,他們以為她嚇懵了,在路燈下笑得像一群狂歡的野狗,蘇格勃然大怒,語速飛快地罵他們,很孫二娘。
他們被罵愣了,罵了句瘋子,就踢踢打打地走了,望著空蕩蕩的街,蘇格嚎啕大哭,用盡了全身力氣,後來,她抱著一堆面目猙獰的面紙,坐在馬路牙子上。
丁毅坐在身邊,肩並肩。
她望著街對面的樹稍:不要嘲笑我的失態。
他看著她,滿眼憂傷滿眼愧疚,拿起她的手,看了一會,細細撫摸,突然,揮起它打向他的臉。
蘇格跳起來,面紙散了一地,她氣急敗壞:就是十個耳光也不能抵消你對我的罪!
他低著頭,一張一張地收拾面紙,送進垃圾箱。
7
魯原在家看電視等她,蘇格扔下包,一把抓起他,往卧室走,他邊關電視邊說:怎麼了?
蘇格粗魯地掰過他的腦袋,強行吻他,他先是不知就裡地慌亂,很快,就柔和了下來,衣服扔了一地。她抱著他的脖子,大聲問: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眼睛瞪那麼大不漂亮。他捧著她的臉。
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愛我?
他說是。鄭重其事,蘇格抱著他的脖子大哭,說我總以為你愛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