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中夜(21)
而錢多多沒這樣,不是她仁厚溫暖,而是還沒進入妻子的角色狀態,不愛,所以不能體味被辜負,也就不會對插足者生出憎意。
由此可見,她的愛,行走在路上,尚未抵達李長遠。
4
沙樂美接到一位陌生女子的電話,約她會面,問她是誰,她笑而不答,說見了就知道了。
約在朗園,海邊的美麗酒吧,綠樹掩映,藤蘿滿架中擺著白色的歐藝桌椅。
沒有男人闖進沙樂美的私生活,她不必對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心生疑慮,對女人來說,除了愛情毀滅,就不存在災難了。
老遠,覺得面熟,搜羅了一下記憶,一下子,沙樂美就怔住,是的,她們見過一次,那次,她遠沒現在這樣優雅,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死死拽住要跳樓自殺的文小魚,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正不停地抽煙。
她款款探身,握手,說久仰久仰。態度熱忱,沒有敵意的痕迹。
叫了咖啡,她說:奇怪么?
不。您約我,為公為私?這一天,沙樂美猜到了,沒想到這麼快。
為公。她抿了口咖啡。
沙樂美覺得這話有些假,替視線出面的,應當是獵頭或是業務經理。
說了些無關疼癢的邊緣話題,扯到宏大時,正午的陽光支離破碎地從藤蘿間隙里漏進來,灑在她臉上,她的樣子就虛幻起來,娓娓道:依沙小姐的能力,應當有更好的待遇。
我對宏大的待遇很滿意。宏大的工作環境舒適而寬鬆,沙樂美相信李長遠的能量,十年之後,宏大不會在視線之下。
那麼,我們暫且不談這個了,希望我們能做朋友。她是個聰明女子,輕觸碰壁后,快速迂迴,沙樂美不想久坐,頻頻看錶。
她問:是不是沙小姐有事。
沙樂美點頭:下午有個會。
好的,那麼我們改天再聊。她把從手包里拿出墨鏡,對著陽光的碎屑,看了兩眼,又漫不經心道:對了,你知道錢小姐是怎樣離開視線的么?
這和我沒關係,也就不想知道了。回宏大的錢多多像換了個人,丟了些銳利多了些暮氣,那樣的狀態,沙樂美也有過,是被愛情傷了元氣。對愛情的悲傷,最好的善意就是保持緘默,所以,沙樂美不曾開口問過。
她無法忍受愛而不得,落荒而逃,不過,最倒霉的還是被她愛的人,他正失業中。說著,她把墨鏡扣在臉上,用微笑的面孔,靜靜的對沙樂美。
那蘇小姐就是得利的漁翁嘍。沙樂美微哂:還有,我要向你澄清個誤會,關於文小魚,不過是一個偷腥男人的卑劣洗脫,當然,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您更願意相信是我在為洗脫員工而栽贓嫁禍。
她的唇,微微顫抖了幾下,就被咬住了,拎起手包,說:沙小姐,視線隨時歡迎您,您剛才的話,我不懂,也不想弄懂。
因為您不願承受弄懂之後的傷痛,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嫉妒錢多多的幸福嗎?沙樂美追了一步。
她兀然停下,猛然回頭,沙樂美便看見了她淚流滿面的臉。
蘇格認為錢多多的幸福,是來自李長遠的不知情。
她錯了,李長遠什麼都知道,愛情使他願意擔待這些傷害,錢多多擁有的也不是幸福,是無奈地塵埃落定了愛情,是包含了蒼茫的安寧。
沙樂美沒把這一切告訴錢多多,讓一個和幸福保持了恆久距離的人再失去平靜,是殘忍的事。
她喜歡錢多多閑散地望著窗外失神的樣子,彷彿,世界和她,再也沒了關係。
5
蘇格又約過沙樂美幾次,被婉拒了,沙樂美覺得自己老了,不再幼稚,更不會相信一個女人會傻到把目睹了自己慘敗生活真相的女人拉進同一戰壕,當然,她也希望沙樂美遠離錢多多,因為怕她們會湊在一起八卦魯原的艷事,更不想被錢多多快意恩仇地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