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2)

鞭笞(2)

與父親回憶中的沈星,完全不同,現在的他,令我好奇,據說,愛,大都從好奇開始。

進公司后,他未和我講過一句話,甚至沒正眼看過我一次,好似,一頓晚餐,就已把與父親的情義做了恩斷義絕。

可我,偏偏不肯放過他的,在這座偌大城市,他是我唯一相熟的男子,所以,當感冒讓我燙得像只剛出爐的麵包時,我掙扎著,撥了他的手機。

難為他,在交通狀況極其糟糕的上海,不知用了怎樣的手段,穿越了閘北區來到我的床前,涼而軟的掌心攏在我滾燙的額上,他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叫,把我輪到了背上。

淚撲簌簌地就落了下來,找到親人的感覺,在這個城市,春雨貴如油的難得。

不知,他是怎樣把幾乎是癱在他臂上的我弄回公寓的,他的一隻手,還為我擎著吊瓶。

一勺一勺地喂我黑美人西瓜汁時,我迷上了他因憐惜而抿緊的唇。

我緊緊地合攏了雙唇,用被高燒燒得已是迷離的眼神,看他,看他,一直,看得他別過頭去說:「呵,你居然還養了那麼多花。」

我不肯放過他:「不是養的,是插花。」把胳膊搭過去,他試圖退卻,我壞笑:「別動,我胳膊上有針頭。」

我的唇,從他的下頜開始,往上爬行,他張著大大的眼,努力仰著頭,不肯啟口,躲避我旋繞而上的唇。

滾燙滾燙的鼻息,撲到他臉上,終是,讓他,無從逃避。

事後想來,應是我引誘了沈星,原本,他可把良夫角色,忠貞無比地扮演到底,儘管如此,日後那些因愛而不得的幽怨重重里,他終將無無處可遁地被我,以委屈,糟踐成了郎心似鐵的負心男子。

3

沈星只是在我的引誘里,無所適從地回吻了我,我卻有些無賴味道地要他,將我主動獻吻的責任承擔到底。

而後,他狠著心不肯再照會我,只肯,給從酒店給我叫了外賣,可,病中的人是脆弱而容易委屈的,哪怕是善意的慢待,都會擴大成委屈。

我邊喝酒店送來的鮑魚粥邊想我究竟愛上他什麼了,這個潦草而沉默的男人,究竟是哪裡碰動了我的心?

除了想再一次見到他,我找不到答案,我抱著粥桶電話父親,告訴他我在發燒,但無大礙。

收線之後,我洗了一個澡,把頭髮弄得濕漉漉地偎依在床上,沈星曾向父親許諾,會替他照料我。

他會來的。

是的,來了,是他太太。

我失落如潮,她放下色彩斑斕的水果籃,伏在床前:「你沈叔叔很忙,讓我替他照看你一下。」

我一任自己,做虛脫狀,溜進被子里,她過來掖被角,觸到我濕漉漉的發,聲音微尖:「還燒著呢,我來幫你把頭髮吹乾。」

忽然地厭了她的聲音,和故做的大驚小怪,標準的上海小女人模樣,面目精緻里有很多人工痕迹。

我故做病態疲憊,閉眼,微聲低低呻吟。她極有耐心,削了水果,沖了藥劑,態度柔和,誘我吃下,除了葯,我冷落其他。

她邊為我吹髮邊道:「當年,若不是你沈叔叔堅持,我們的孩子,也該這麼大了,那時年輕不解老來寂寥,早知現在寥落,我不會一味依了他不要小孩子。」

想必,經年之前,沈星也曾是很是前衛的男子,定然不是現在步步退卻的樣子。

4

終是的,我成了沈星逃不過的劫數,我喜歡他摩挲著我俏嫩的肌膚叫我傻孩子。

從我們有了開始,他再不肯去質檢部晃悠,即使有事,打內線也從不肯打我桌上的分機,我配合得天衣無縫,只因他曾數次憂心忡忡:「你我私情暴光之時,將是我無顏做人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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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間里的優雅殺戮:長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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