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苗洛青是頭一回參與冉疆的生辰宴,她挑了個角落的席次,安靜地待著。
不過她才坐沒多久,一名僕人便上前,朝她恭敬地招呼。
「青娘,大人喚您前去,伴他身側。」
這名僕人一開口,苗洛青便立即感到周圍姨娘射來的目光,有艷羨,有嫉妒。
她抬眼瞧著主座上的男人,他雖然正與一名官員說話,目光沒看向她,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
她現在是冉疆的寵妾,若是不去也太過矯情,所以即使她不想太招人耳目,還是起身往他那兒走去。
寵妾就寵妾吧,今日是他的生辰,得給他面子。
冉疆高坐在廳堂的虎皮座上,他今日穿了一件寬大的長袍,整個人顯得十分輕鬆傭懶。卸下錦衣衛的武服后,也消減了平日的戾氣,反而多了幾分貴公子的儒雅。
主人的慵懶和隨意也會帶動整個大堂的氣氛,讓現場呈現一片和樂輕鬆的氛圍。
苗洛青一坐下,立即就感到腰間被大手摟上。
她抬眼瞧他,見他還在與人說話,神情淡然,但那隻手卻不安分地揉捏著她的腰。假正經!
她垂下臉,心裡嘀咕,想起清晨他那副嘴饞樣與現在的道貌岸然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男人不用易容,都讓人有種兩面人的錯覺。
趁著酒杯空了,他伸手過來,示意她倒酒。
她端起酒壷為他斟酒,趁此,他的臉龐移近。
「怎麼現在才來?」他低問。
她瞟向他,與他質詢的目光對上,氣得怒瞪他一眼。
怪她?是誰大清早的把她壓在床上折騰的?差點讓她下不了床,還是琴瑟給她抹了葯,替她舒筋活血,否則她走路能看嗎?他還有臉質問她?
大概是被她怒瞪的表情給逗樂了,冉疆眼底的笑意溢滿了流光,彷佛就是存心逗她的。得了她的瞠目怒瞪,他便滿意了,轉頭又與人碰杯,一口把酒幹了。
她垂下臉,看起來氣呼呼的,但抑不住嘴角彎起的弧度,也在偷笑。
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一個撫摸,傳遞著彼此才知曉的情意。在場這麼多女人,他的臂彎只容納她一人。
這時管事來報,又有人送禮過來。
這一回送的是四個美人,當那四位美人一入大廳,立即吸引在座所有男人的注意。這四人是知府太守柳大人獻上的舞姬,說是給冉大人的樂工添些人,但眾人都明白,若是冉疆喜歡,拉上床伺候都行。
冉疆高坐在上,看著四名低首福身的女子,她們皆是膚白如雪,身上的薄紗襯得身材窈窕,玲瓏有致。
他一手撐腮,慵懶地看著那跪在底下的女子們,淡淡地命令。
「抬起頭來。」
四名女子緩緩抬起頭,果然各個貌美如花,一點都不輸給宮裡的妃子們,尤其其中一名女子,美貌更是出挑,簡直是人間絕色。
苗洛青立即感覺到,當那名女子抬起頭時,周遭傳來男人的吸氣聲,而她也感覺到身邊的冉疆在瞧清那女子的美貌后,身形動了下。
苗洛青狀似未察覺,她神情不變,但一顆心已經冷下,尤其當冉疆起身走下台階時,也帶老她身戶的溫度,剩下內心的一片冰涼。
他就這麼毫無顧忌地離開她,朝那女子接近,並伸手勾起對方光潔的下巴,與此同時,那名女子的美眸也緩緩抬起,迎上他的目光。
美眸如星點瑩瑩,像是蒙上一層水霧,瀲灘的波光、楚楚憐人的神情,好似藏著故事,等著人去探索、了解。
冉疆眸底幽光轉深,唇角微揚,輕吐了四個字。
「傾國傾城。」
雖是輕吐,但在噤聲的大堂上,這四個字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出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聲,這女人美得令人屏息,就算見識過無數美女的冉疆,也為此女的美色而露出驚艷。
苗洛青也瞧得失神,自己與那女人一比,立即失色。
「來人。」
「在。」兩名侍衛立刻上前。
冉疆眉頭一擰,揮揮手。「不是叫你們這兩個臭男人,退下退下,本官要女的。」此話一出,眾人立即哄堂大笑。
如此絕色美人,自是不能讓其他男人碰了,得好好護著,眾男人都深感認同,對冉大人得了這個美人,是又羨又嫉妒。
正當眾人以為這絕色女子將會成為冉疆的寵妾時,冉疆卻開了口。
「此女傾國傾城,艷冠群芳,這等天仙絕色,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沾染的?明日送進宮,獻給皇后。」
眾人呆了,絕色美人也呆了,苗洛青更是呆了。
他先是驚艷了一把,結果轉頭就把美人送了出去,而且還不是送給皇上,而是送給皇后。
這招高呀!
要知道,這美人比皇上的後宮妃子都美上數倍,得了這樣一個美人,若是被皇上知道,後院小妾比皇上的妃子還美,象話嗎?但把美人直接送給皇上也不行,那會得罪皇后和妃子們,冉疆便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美人送給皇后。
皇后得了這美人,哪會不獻給皇上?冉疆要把這個進獻美人的功勞讓給皇后,一來不會得罪皇后,二來同樣討好了皇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短短的驚鴻一瞥,他不但沒有被美色迷住,依然能冷靜地籌謀一切。
苗洛青忽然明白了,為何冉疆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北鎮撫使的位置,他不只有謀,更不會被錢財和美色所迷惑。
這樣的男人,難怪她鬥不過,每次都敗在他手上。
冉疆召來婢女,讓她們將美人送去客院,派人看守保護,他自己則繼續喝酒慶生。
一坐下,那手臂又伸來,照樣將苗洛青摟入懷裡,好似適才那一切,只是宴席上一個小插曲。
察覺到她的目光,冉疆也看向她,挑了挑眉。
「這樣瞅我做什麼?」她忍不住道:「她很美。」你捨得?
「是呀,她的確美。」冉疆深深嘆了口氣,一副實在可惜的樣子。「所以你要積極點,姿色不如人,就要在其他方面努力,懂嗎?」他一邊遺憾的說,一邊摸著她的臀部,意有所指。
他這是拐彎暗示她在床上多努力嗎?這傢伙……
「不懂。」她故意說,偏不順著他。
他勾起邪邪一笑,把她摟過來,挨在她耳邊說:「無妨,今晚,我把你教到懂為止。」
「……」她的臉蛋發燙,被他這厚顏無恥的明示給鬧得心跳如鼓。
天仙美人當前,他不稀罕,不受誘惑,他擺明要的是她,如何教她不動心?
即使她一開始恨他、懼他,但夜夜同床共枕,日日耳鬢廝磨,她再冷硬的心也慢慢被他捂熱,再銳的稜角也被他的耐心磨鈍。
不知何時開始,她竟已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以他手臂為枕,習慣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除了對他的能力敬畏,她也對他生出一種信任,有他在的地方,她竟是不怕有人不軌,因為他會護著她。
其實她早發現了,不只是她自己,這後院的女人都相信冉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