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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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紀又涵無法解釋當時的情況。

教養使然,他不能當著沈星喬的面說魏茵的壞話,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到魏茵身上,更不想提及王應容,他只能沉默,好半天說:「魏茵找我說幾句話,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他閉上眼睛,什麼都說不出來。

事情偏偏就在那時發生了。

好像被命運捉弄一樣,百口莫辯。

沈星喬淡淡說:「受了一場驚嚇,大家想必都累了,回去路上開車小心點。」

紀又涵垂頭喪氣離開了。

紀又涵走後,沈星喬接到王應容電話。

「剛才聽說發生恐怖襲擊,好像離你那兒不遠,你沒事吧?」

「沒什麼大事。」

王應容一愣,「那就是出事了?你在現場?」

「受了點驚嚇而已,不要緊。」

王應容皺眉,「我明天去看你吧,你住哪兒?」

「不用,不用,又沒受多重的傷,不用特意跑一趟。」

「你還受傷了?」王應容越發擔心,「現在在醫院?」

「沒有,沒那麼嚴重,在家呢,就被人踩了一下。」

王應容停了一會兒,輕聲說:「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沈星喬鼻子忽然一酸,沒說話。

「不要害怕,不要多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嗯。」

可是沈星喬睡不著,聞著手指,似乎還有鮮血的鐵鏽味。砰的一聲槍響,重物倒地聲,驚恐尖叫聲,痛苦喘息聲,白天發生的一切,像影子一樣跟著她,怎麼趕都趕不走。

她根本沒辦法入睡,爬起來開電腦看綜藝節目。她無法集中精神,完全不知道主持人們在笑什麼,思緒總是飄走,一張張驚恐扭曲的臉時不時在她眼前浮現。

沈星喬抱著枕頭,埋頭痛哭。

哭累了好一點兒,總算可以眯一會兒。

一晚上就這樣時醒時睡,本以為長的沒有盡頭的黑夜,還是熬過去了。

天亮了,太陽衝破雲層,那些驚恐、害怕、絕望所有負面情緒彷彿也隨著黑夜一道隱沒。

沈星喬搬了把椅子坐在窗邊,陽光照在身上,是那麼的溫暖、明亮、安全,沖刷撫慰著她受傷的心靈。

她在初升的朝陽里慢慢睡著了。

紀又涵一大早就來了。魏茵開的門,說沈星喬還沒醒。他忙說沒事,坐在沙發上等。看著自己喜歡的男孩焦灼不安等著別的女孩從睡夢中醒來,魏茵心裡百味雜陳,說不出的羨慕失落。她讓紀又涵自便,回房洗漱去了。

紀又涵也是夜不能眠,他走到沈星喬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沒有人應。擰了下門把手,門沒有鎖,開了。

床上空蕩蕩的。他找了會兒才發現沈星喬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腿,就那麼睡著了。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下烏青,眉頭緊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他看著一夜間憔悴許多的沈星喬,終於意識到這場變故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而自己卻在那時離開了她。

紀又涵從沒有這樣無力悲哀過。

難道這就是天意弄人?

沈星喬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即驚慌地睜開眼睛,見是紀又涵,以為還在夢裡,待看到周遭熟悉的環境,才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是安全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你怎麼來了?」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種力不從心的味道。

「怎麼在椅子上睡著了?也不怕感冒。」紀又涵想抱她到床上睡。

沈星喬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活動了一下手腳,跳下椅子,走到床邊,拉開被子鑽進去。太陽已經升得很高,照在床頭,暖暖的,很舒服。

紀又涵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收回來,把椅子挪到床邊坐著,擔心地看著她,「一晚上沒睡?做噩夢了嗎?」

沈星喬輕輕點頭,「睡得不好。」

「得想個辦法才是,不能這樣成宿成宿不睡覺啊。」

沈星喬整個人陷在被窩裡,僅露出一個頭,烏黑的長發鋪散在枕頭上,越發顯得小臉蒼白憔悴,羸弱不堪,彷彿一碰就碎,紀又涵的心又莫名疼起來。

沈星喬眼睛看著書桌,「幫我把那個拿過來。」

紀又涵拿著艾灸包,問:「這是什麼?」

「艾灸用的,枕在腦後,可以睡得好些。」沈星喬點燃艾柱,房間里瀰漫著一股艾草清香好聞的味道。她聞了一會兒,才把銅罐塞進布包里,味道立即沒有了。

她重又躺下來,閉著眼睛說:「這還是王應容送的,沒想到這麼快派上大用場。」也許真的有用,也許是心理作用,沈星喬很快迷迷糊糊睡去。

紀又涵帶上門出來。

魏茵問:「沈星喬起來了嗎?你這麼早來,還沒吃早餐吧?想吃什麼——」

紀又涵充耳不聞,目光不善看著她。

魏茵訕訕的,「你怎麼了?」

「你為什麼騙我?」

「騙你什麼?」

「艾灸包的事。」王應容送給沈星喬的根本不是他以為的什麼曖昧的禮物,只是一個普通的艾灸包,就像他送給魏茵當生日禮物的萬寶龍筆一樣,沒有任何特殊含義。

魏茵臉色一白,強辯:「我哪句話騙你了?」

「你沒有騙我,可是你故意誤導我,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沈星喬不是你朋友嗎,你就這麼對朋友?」

「我對她怎麼了?王應容的事難道是我胡編亂造嗎?你若是不介意,怎麼會那麼輕易就上當?」魏茵又委屈又憤怒,「我做了什麼,你要這樣指著我鼻子罵?怎麼,沈星喬生氣了,不理你?你怪我,怪我讓你們失和?」她越說越激動,「我不過提醒你幾句實話,哪裡做錯了?你們出了問題,別賴在我身上!」

紀又涵冷眼看著情緒失控的魏茵,轉身就走,「我出去一下。」其實魏茵這點女孩子的小手段,紀又涵不知經歷過多少,根本不放在眼裡,他真正恨的是魏茵把他叫走,以致於留下沈星喬一個人面對那些恐怖血腥的事情,也許他恨的還有自己。

魏茵咬著唇,倔強地站在那裡,不讓眼淚流出來。

沈星喬是被電話吵醒的。

王應容在那頭很急地說:「我打車去你那裡,可是說不清地址,你能跟司機說嗎?」把手機遞給司機。

沈星喬用法語流利地報了地址。

司機聽完,說了句「D『accord」,表示明白了。

她爬起來,簡單洗漱一番,收拾了下儀容,出來沒見紀又涵,也沒問,以為他回去了。

沈星喬換衣服鞋子出門,魏茵見了,沒像平常一樣問她去哪兒。

沒過多久,沈星喬帶著王應容回來,跟魏茵介紹:「這是我同學,在劍橋讀書那個。」魏茵打量著王應容,點頭說:「久仰。」態度不冷不熱。

沈星喬陪王應容在沙發上坐著,要泡茶招待他。

王應容忙拉住她,「別麻煩了,喝水就行。你身體沒事吧?被踩了哪裡?」

「沒什麼大礙,已經塗了葯,沒事的。」

王應容連連搖頭,「沒想到巴黎這麼危險,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

「不能因噎廢食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什麼辦法。」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我真怕你留下心理陰影。」

沈星喬沒說話,把玩著遙控器,開了電視,一見是昨天恐怖襲擊的後續報道,死者家屬如何傷心欲絕痛哭流涕,多看一眼都受不住,立刻關了電視。

王應容嘆息說:「好在沒事,不要再想了,就讓事情這麼過去吧。」

沈星喬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好一會兒沒說話,沈星喬讓他留下來吃午飯,說做他喜歡吃的回鍋肉。

「不了,下午還有活動,見你沒事就放心了。」

沈星喬稱讚他送的艾灸包管用。王應容笑道:「有用就好,等艾柱用完了,我再給你寄。」她忙說不用這麼麻煩,自己可以網上買。

正說著話,門鈴響。紀又涵站在外面,揚了揚手裡的袋子,「外賣,省的自己做。」進來見到王應容,神情微變,馬上又笑了,沖他點頭,「你好。」

魏茵不懷好意看著兩人,想知道情敵見面,會不會分外眼紅。

王應容見到紀又涵,很驚訝,看了眼沈星喬,又看了看他,慢慢也笑了,「真是好巧,沒想到你也在巴黎。」

兩人還是第一次正式碰面。紀又涵自我介紹,「我叫紀又涵——」

王應容打斷他:「我知道,我們以前見過。高二暑假,我跟沈星喬上英語培訓班,見過你幾次。你住旁邊華庭,對吧?」

沈星喬補充:「王應容為了學英語,在華庭租過一段時間房子。」

「沒想到我們還住過一個小區,那真是太巧了。」

三人敘著舊,完全沒注意到旁邊臉色大變的魏茵。

紀又涵打開外賣,讓王應容留下吃飯。

王應容忙說不了,拿了衣服要走。

沈星喬送他下去。王應容擺手,說她是病號,趕她回去,讓她好好養傷,注意忌口。沈星喬只好算了。

魏茵突然說:「我正好要下去買點東西,我送你吧。」

兩人出來,魏茵說:「你們三個以前認識?」

王應容點頭,「對啊,我們都是江城的。」

「沈星喬不是海城人嗎?」

「她上學在江城上的啊。」

魏茵忍住心裡的驚濤駭浪,裝作隨意地問:「沈星喬和紀又涵是同學?他們早就認識?」

王應容也聽說了紀又涵一年換一個學校的豐功偉績,在江城一中上過一個學期的課,也算跟沈星喬同過學,點頭:「是啊。」

魏茵確認般問:「沈星喬和紀又涵,出國前就認識?」

王應容奇怪地看了眼她,點了點頭。

魏茵站在原地,只覺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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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都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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