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叢林鬼影
文芳無語的盯著我。
良久,搖了下頭:「不是!我說的是靈知,先知的『知』!」
「不過,你要想吃的話,我可以先出去等你!」
說罷,她轉身就往洞外走。
「等等我啊!」
我可不想跟一具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嫗屍體,待在一起。
我快步追上她,心有餘悸的問:「文芳,那老......東西的屍體呢?你不管了嗎?就扔山洞嗎?」
「怎麼,你還想大張旗鼓的給她操辦後事嗎?」文芳自顧自的往前走,頭也不轉的譏諷道。
我聽她話裡帶著火氣,明智的選擇了繞開了這個話題,問她,剛提到的那個靈知是什麼東西?
這時,倆人已經走出山洞。
洞外,是片雜草叢生的山崗。
天上的月亮很大,將整片山崗照的明如白晝。
文芳的那本書和裝著羅盤以及九隻木鳥的皮箱,在洞口不遠處,一塊平整光滑的石頭上放著。
她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拿起書,直接坐在皮箱上,就著月光翻開書,專註的閱覽起來,似乎沒有給我解釋的打算,也沒有下山的意思。
我驚魂未定,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走到石塊邊,順勢習慣性的想坐她旁邊時,文芳冷冷的抬頭看向了我。
我嚇得趕緊剎車止步。
屁股蹲在半空,身體保持著一個極度彆扭的姿勢,戰戰兢兢的問道:「那個......我能坐在這裡嗎?」
文芳抿了抿嘴,不置可否的道:「隨你!這石頭又不是我的,你愛坐便坐,問我幹什麼!」
我暗說,要不是你剛才眼神殺人似的看著我,我早就坐下了!敢不問你嗎?
如坐針氈的坐下。
我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她,期待她的答覆。
但文芳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顧著埋頭看她那本書。
說實話,我打心裡有點怕她。
此時,見她不想說,也不敢輕觸霉頭的追問她。
只能,一邊揉著肚子,緩和疼痛,一邊打量著山崗,出神的思考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她說,洞中那不知用什麼妖法,差點讓我和她發生關係的老太婆,是什麼靈知。
可,這個靈知,又是什麼東西?
妖怪,還是鬼?
想著想著,不由又聯想到了今天白天,那浩蕩而來的蟬群,變成蟲子的秦如玉,活過來的木鳥.......
這一切,都是我以前做夢的時候,才能想象到的。
但今天,卻的的確確在我眼前出現了........
這給我精神上帶來的衝擊,是外人難以想象的,甚至可以說是,已經顛覆了我二十多年形成的世界觀。
我心亂如麻的胡思亂想著,又逐漸發現了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
那就是:此刻的山上靜的可怕,甚至能聽見身邊文芳細微的呼吸聲。四下一望,借著月光,也看不見一隻蚊子飛過。
這不對勁!
前兩年的時候,我經常來雲南這邊跑長途,也曾在山上待過。
我深知,每到這個季節,一入夜,山上的蟲蟻蛛蠍便會紛紛傾巢而出,各種蟬鳴蛛行的聲音不絕於耳,熱鬧程度一點也不比最繁華的城市差。
晚上想山上的人,必須得披著密不透風的皮衣,隨身攜帶著驅蟲劑和常見的解毒藥酒一類的東西。
不然,還不等走上兩步,那一茬接一茬而來的蚊子蜘蛛,吸不干你的血,也能把你給毒死。
可是,眼下山崗上靜悄悄的,別說是稍大一點的動物,就連只蚊子都看不見.......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又看向了身邊,神情專註的文芳.......若沒記錯的話,來時的路上,似乎也沒看見一隻蚊蟲.......是因為她嗎?
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山下的村民稱她為『引蟲人』,身上又帶著風水上用的羅盤,明明是木雕的木鳥,在她手中竟然能活過來.......
種種之事加在一起,已經不是風水師,道士所能闡釋的了。
似乎......只剩下了一個可能......她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仙嗎?
但這世上又哪來的神仙?
我出神的望著她,大概是我的心裡原因作祟,月光下文芳的側臉,隱隱泛起了夢幻般朦朧的白光......
「好看么?」
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淡淡的聲音。
我想也不想的順口道:「好看,就跟天上下來的仙女似的!」
說完,我回過神來。
當下後悔不迭:完了、完了!顏知啊顏知,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膩味了?怎麼說話不經大腦,連這霸道的女人都敢招惹?
我被她打過的臉,隱隱又疼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挪動屁股,與她緩緩地拉開距離。
出乎意料的是,文芳並沒有生氣,反而展顏一笑:「呵呵,顏知.......你這算是在調戲我嗎?」
「不敢,絕對沒有!」我嚇了一跳,她這笑容落在我眼裡,簡直比地獄來的惡鬼還要可怕。
「諒你也不敢!」
文芳臉上剛流露出一抹得意,又轉瞬即逝。猛的起身,冰冷的看向了遠處的一簇草叢,厲喝道:「什麼東西,出來!」
這裡還有其它人?
我登時又緊張起來,趕忙看過去。
月光下,十來米外,有一團半人高低的風鈴草簇,此時正在一陣左搖右晃,像是被人抓著根部,用力搖動,發出『鈴鈴鈴』的清脆響聲.......
死寂的山崗中,那團風鈴草簇一動,伴隨著清脆的風鈴鳴動之音,遍地的草垛,彷彿起了連鎖反應。
忽而這邊倒下一片,旋即那邊又塌下一塊,宛如草叢中有個什麼生物,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忽東忽西的亂竄,使得草叢此起披伏......
我後背寒氣直冒,草叢中的是個什麼東西?
是人嗎?
可是,遍地的草叢不過半人高低,人藏在其中一眼就可看破,再者說來,人能有這種宛如鬼魅般的速度嗎?
不是人,難道說是某種豺狼一類的兇猛野獸?
但又不像。
假如是孤狼惡豹此類的畜生,應該會選擇趁我們不備,悍然發起襲擊。絕對不會像眼下如此,於草影中來回騰挪,浪費體力。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
我心驚膽寒的來回看著游弋的草叢,神經緊繃的戒備著四周。
此時,文芳掏出了手槍。
咔的一聲,上了保險,槍口擺了擺,讓我退到山洞。
我回頭看了下身後的山洞,月色下宛如一隻來自地獄魔獸張開的嘴,想到那老婆子屍體還在裡邊,不禁打了個冷顫,立刻搖頭否決。
文芳皺了皺眉,情況不明之下,也顧不上對我多說,只是凝重的囑咐我,讓我留在原地,自己小心。
然後,她竟然雙手端著槍托,步步為營的向來回亂竄的草叢靠近。
文芳一向前,便剩下我一個人站在洞口處,難免覺得孤單膽怯。
但是,我卻心知肚明。此時最好不要亂動,以免文芳分心,被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趁虛而入。
我躡手躡腳的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抓在手中。
全神貫注的盯著文芳的後背,稍有動靜,石塊立刻便能投擲出去,幫助文芳。
正在這如臨深淵之際,鈴鈴鈴的風鈴草鳴聲驟然一止,如同蛇行龍游的草叢漸漸停止了搖曳,四周卻空無一物,我不禁奇怪,那草叢中的東西離開了嗎?
可就在這時,文芳忽的回過頭來,一張臉白的嚇人,眼中充滿了恐懼,對我大喊:「快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