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絕之人物絕
神奇人物
南華老仙《三國演義》第1回
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張角,一名張寶,一名張梁。那張角本是個不第秀才,因入山採藥,遇一老人,碧眼童顏,手執藜杖,喚角至一洞中,以天書三卷授之,曰:』此名《太平要術》,汝得之,當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異心,必獲惡報。』角拜問姓名。老人曰:』吾乃南華老仙也。』言訖,化陣清風而去。角得此書,曉夜攻習,能呼風喚雨,號為』太平道人』。
于吉《三國演義》第29回
袁紹遣使陳震言欲結東吳為外應,共攻曹操。孫策大喜,即日會諸將於城樓上,設宴款待陳震。飲酒之間,忽見諸將互相耳語,紛紛下樓。策怪問何故,左右曰:」有於神仙者,今從樓下過,諸將欲往拜之耳。」
策起身憑欄觀之,見一道人,身披鶴氅,手攜藜杖,立於當道,百姓俱焚香伏道而拜。策怒曰:」是何妖人?快與我擒來!」左右告曰:」此人姓於,名吉,寓居東方,往來吳會,普施符水,救人萬病,無有不驗。當世呼為神仙,未可輕瀆。」策愈怒,喝令:」速速擒來!違者斬!」左右不得已,只得下樓,擁于吉至樓上。策叱曰:」狂道怎敢煽惑人心!」
于吉曰:」貧道乃琅琊宮道士,順帝時曾入山採藥,得神書於陽曲泉水上,號曰《太平青領道》,凡百餘卷,皆治人疾病方術。貧道得之,惟務代天宣化,普救萬人,未曾取人毫釐之物,安得煽惑人心?」
策曰:」汝毫不取人,衣服飲食,從何而得?汝即黃巾張角之流,今若不誅,必為後患!」叱左右斬之。
張昭諫曰:」於道人在江東數十年,並無過犯,不可殺害。」策曰:」此等妖人,君殺之,何異屠豬狗!」眾官皆苦諫,陳震亦勸。策怒未息,命且囚於獄中。眾官俱散。
陳震自歸館驛安歇。孫策歸府,早有內侍傳說此事與策母吳太夫人知道。夫人喚孫策入後堂,謂曰:」吾聞汝將於神仙下於縲紲。此人多曾醫人疾病,軍民敬仰,不可加害。」
策曰:」此乃妖人,能以妖術惑眾,不可不除!」夫人再三勸解。策曰:」母親勿聽外人妄言,兒自有區處。乃出喚獄吏取于吉來問。原來獄吏皆敬信于吉,吉在獄中時,盡去其枷鎖;及策喚取,方帶枷鎖而出。
策訪知大怒,痛責獄吏,仍將于吉械繫下獄。張昭等數十人,連名作狀,拜求孫策,乞保於神仙。策曰:」公等皆讀書人,何不達理?昔交州刺史張津,聽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紅帕裹頭,自稱可助出軍之威,后竟為敵軍所殺。此等事甚無益,諸君自未悟耳。吾欲殺于吉,正思禁邪覺迷也。」
呂范曰:」某素知於道人能祈風禱雨。方今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贖罪?」策曰:」吾且看此妖人若何。」遂命於獄中取出於吉,開其枷鎖,令登壇求雨。吉領命,即沐浴更衣,取繩自縛於烈日之中。百姓觀者,填街塞巷。于吉謂眾人曰:」吾求三尺甘霖,以救萬民,然我終不免一死。」眾人曰:」若有靈驗,主公必然敬服。」于吉曰:」氣數至此,恐不能逃。」少頃,孫策親至壇中下令:」若午時無雨,即焚死於吉。」先令人堆積乾柴伺候。將及午時,狂風驟起。風過處,四下陰雲漸合。策曰:」時已近午,空有陰雲,而無甘雨,正是妖人!」叱左右將于吉扛上柴堆,四下舉火,焰隨風起。忽見黑煙一道,衝上空中,一聲響,雷電齊發,大雨如注。頃刻之間,街市成河,溪澗皆滿,足有三尺甘雨。
紫虛上人《三國演義》第62回
劉璋聞玄德殺了楊、高二將,襲了涪水關,大驚曰:」不料今日果有此事!」遂聚文武,問退兵之策。黃權曰:」可連夜遣兵屯雒縣,塞住咽喉之路。劉備雖有精兵猛將,不能過也。」璋遂令劉璝、泠苞、張任、鄧賢點五萬大軍,星夜往守雒縣,以拒劉備。
四將行兵之次,劉璝曰:」吾聞錦屏山中有一異人,道號紫虛上人,知人生死貴賤。吾輩今日行軍,正從錦屏山過。何不試往問之?」張任曰:」大丈夫行兵拒敵,豈可問于山野之人乎?」璝曰:」不然。聖人云: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吾等問於高明之人,當趨吉避凶。」於是四人引五六十騎至山下,問徑樵夫。樵夫指高山絕頂上,便是上人所居。
四人上山至庵前,見一道童出迎。問了姓名,引入庵中。只見紫虛上人坐於蒲墩之上。四人下拜,求問前程之事。
紫虛上人曰:」貧道乃山野廢人,豈知休咎?」劉璝再三拜問,紫虛遂命道童取紙筆,寫下八句言語,付與劉璝。其文曰:」左龍右鳳,飛入西川。雛鳳墜地,卧龍升天。一得一失,天數當然。見機而作,勿喪九泉。」
劉璝又問曰:」我四人氣數如何?」紫虛上人曰:」定數難逃,何必再問!」璝又請問時,上人眉垂目合,恰似睡著的一般,並不答應。四人下山。劉璝曰:」仙人之言,不可不信。」張任曰:」此狂叟也,聽之何益。」遂上馬前行。
左慈《三國演義》第68回
魏王宮成,差人往各處收取奇花異果,栽植后苑。有使者到吳地,見了孫權,
傳魏王令旨,再往溫州取柑子。時孫權正尊讓魏王,便令人於本城選了大柑子四十餘擔,星夜送往鄴郡。至中途,挑擔役夫疲睏,歇于山腳下,見一先生,眇一目,跛一足,頭戴白藤冠,身穿青懶衣,來與腳夫作禮,言曰:」你等挑擔勞苦,貧道都替你挑一肩何如?」眾人大喜。於是先生每擔各挑五里。但是先生挑過的擔兒都輕了。眾皆驚疑。先生臨去,與領柑子官說:」貧道乃魏王鄉中故人,姓左,名慈,字元放,道號烏角先生。如你到鄴郡,可說
左慈申意。」遂拂袖而去。取柑人至鄴郡見操,呈上柑子。操親剖之,但只空殼,內並無肉。操大驚,問取柑人。
取柑人以左慈之事對。操未肯信,門吏忽報:」有一先生,自稱左慈,求見大王。」操召入。取柑人曰:」此正途中所見之人。」操叱之曰:」汝以何妖術,攝吾佳果?」慈笑曰:」豈有此事!」取柑剖之,內皆有肉,其味甚甜。但操自剖者,皆空殼。操愈驚,乃賜左慈坐而問之。慈索酒肉,操令與之,飲酒五斗不醉,肉食全羊不飽。操問曰:」汝有何術,以至於此?」慈曰:」貧道於西川嘉陵峨嵋山中,學道三十年,忽聞石壁中有聲呼我之名;
令取大花盆放筵前。以水噀之。頃刻發出牡丹一株,開放雙花。眾官大驚,邀慈同坐而食。少刻,庖人進魚膾。慈曰:」膾必松江鱸魚者方美,」操曰:」千里之隔,安能取之?」慈曰:」此亦何難取!」教把釣竿來,於堂下魚池中釣之。頃刻釣出數十尾大鱸魚,放在殿上。操曰:」吾池中原有此魚。」慈曰:」大王何相欺耶?天下鱸魚只兩腮,惟松江鱸魚有四腮:此可辨也。」眾官視之,果是四腮。慈曰:」烹松江鱸魚,須紫芽姜方可。」操曰:」汝亦能取之否?」慈曰:」易耳。」令取金盆一個,慈以衣覆之。須臾,得紫芽姜滿盆,進上操前。操以手取之,忽盆內有書一本,題曰《孟德新書》。操取視之,一字不差。操大疑,慈取桌上玉杯,滿斟佳釀進操曰:」大王可飲此酒,壽有千年。」操曰:」汝可先飲。」慈遂拔冠上玉簪,於杯中一畫,將酒分為兩半;自飲一半,將一半奉操。操叱之。慈擲杯於空中,化成一白鳩,繞殿而飛。眾官仰面視之,左慈不知所往。
操令眾將,將豬羊血潑之,押送城南教場。曹操親自引甲兵五百人圍住,盡皆斬之。人人頸腔內各起一道青氣,到上天聚成一處,化成一個左慈,向空招白鶴一隻騎坐,拍手大笑曰:」土鼠隨金虎,奸雄一旦休!」操令眾將以弓箭射之。忽然狂風大作,走石揚沙;所斬之屍,皆跳起來,手提其頭,奔上演武廳來打曹操。文官武將,掩面驚倒,各不相顧。當日曹操見黑風中群屍皆起,驚倒於地。須臾風定,群屍皆不見。左右扶操回宮,驚而成疾。後人有詩讚左慈曰:」飛步凌雲遍九州,獨憑遁甲自遨遊。等閑施設神仙術,點悟曹瞞不轉頭。」
管輅《三國演義》第69回、第106回
管輅字公明,平原人也。容貌粗丑,好酒疏狂。其父曾為琅琊即丘長。輅自幼便喜仰視星辰,夜不肯寐,父母不能禁止。常雲家雞野鵠,尚自知時,何況為人在世乎?與鄰兒共戲,輒畫地為天文,分佈日月星辰。及稍長,即深明《周易》,仰觀風角,數學通神,兼善相術。
琅琊太守單子春聞其名,召輅相見。時有坐客百餘人,皆能言之士。輅謂子春曰:輅年少膽氣未堅,先請美酒三升,飲而後言。
子春奇之,遂與酒三升。飲畢,輅問子春:今欲與輅為對者,若府君四座之士耶?子春曰:吾自與卿旗鼓相當。於是與輅講論易理。輅亹亹而談,言言精奧。子春反覆辯難,輅對答如流。從曉至暮,酒食不行。子春及眾賓客,無不嘆服。於是天下號為神童。
後有居民郭恩者,兄弟三人,皆得躄疾,請輅卜之。輅曰:卦中有君家本墓中女鬼,非君伯母即叔母也。昔飢荒之年,謀數升米之利,推之落井,以大石壓破其頭,孤魂痛苦,自訴於天,故君兄弟有此報。不可禳也。郭恩等涕泣伏罪。
安平太守王基,知輅神卜,延輅至家。適信都令妻常患頭風,其子又患心痛,因請輅卜之。輅曰:此堂之西角有二死屍: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頭在壁內,腳在壁外。持矛者主刺頭,故頭痛;持弓箭者主刺胸腹,故心痛。乃掘之。入地八尺,果有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木俱已朽爛。輅令徙骸骨去城外十里埋之,妻與子遂無恙。
館陶令諸葛原,遷新興太守,輅往送行。客言輅能覆射。諸葛原不信,暗取燕卵、蜂窠、蜘蛛三物,分置三盒之中,令輅卜之。卦成,各寫四句於盒上。其一曰:含氣須變,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張:此燕卵也。其二曰:家室倒懸,門戶眾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蜂窠也。其三曰:觳觫長足,吐絲成羅;尋網求食,利在昏夜:此蜘蛛也。滿座驚駭。
鄉中有老婦失牛,求卜之。輅判曰:北溪之濱,七人宰烹;急往追尋,皮肉尚存。老婦果往尋之:七人於茅舍后煮食,皮肉猶存。婦告本郡劉太守,捕七人罪之。
因問老婦曰:汝何以知之?婦告以管輅之神卜。劉不信,請輅至府,取印囊及山雞毛藏於盒中,令卜之。輅卜其一曰:內方外圓,五色成文;含寶守信,出則有章:此印囊也。其二曰:岩岩有鳥,錦體朱衣;羽翼玄黃,鳴不失晨:此山雞毛也。劉大驚,遂待為上賓。
一日,出郊閑行,見一少年耕于田中,輅立道傍,觀之良久,問曰:」少年高姓、貴庚?答曰:姓趙,名顏,年十九歲矣。敢問先生為誰?輅曰:吾管輅也。吾見汝眉間有死氣,三日內必死。汝貌美,可惜無壽。
趙顏回家,急告其父。父聞之,趕上管輅,哭拜於地曰:請歸救吾子!輅曰:」此乃天命也,安可禳乎?父告曰:老夫止有此子,望乞垂救!趙顏亦哭求。
輅見其父子情切,乃謂趙顏曰:汝可備凈酒一瓶,鹿脯一塊,來日齎往南山之中,大樹之下,看盤石上有二人弈棋:一人向南坐,穿白袍,其貌甚惡;一人向北坐,穿紅袍,其貌甚美。汝可乘其弈興濃時,將酒及鹿脯跑進之。待其飲食畢,汝乃哭拜求壽,必得益算矣。但切勿言是吾所教。老人留輅在家。次日,趙顏攜酒脯杯盤入南山之中。約行五六里,果有二人於大松樹下盤石上著棋,全然不顧。趙顏跪進酒脯。二人貪著棋,不覺飲酒已盡。趙顏哭拜於地而求壽,二人大驚。穿紅袍者曰:此必管子之言也。
普凈《三國演義》第77回
關公一魂不散,蕩蕩悠悠,直至一處,乃荊門州當陽縣一座山,名為玉泉山。山上有一老僧,法名普凈,原是汜水關鎮國寺中長老;后因雲遊天下,來到此處,見山明水秀,就此結草為庵,每日坐禪參道,身邊只有一小行者,化飯度日。
是夜月白風清,三更已后,普凈正在庵中默坐,忽聞空中有人大呼曰:」還我頭來!」普凈仰面諦視,只見空中一人,騎赤兔馬,提青龍刀,左有一白面將軍、右有一黑臉虯髯之人相隨,一齊按落雲頭,至玉泉山頂。
普凈認得是關公,遂以手中麈尾擊其戶曰:」雲長安在?」關公英魂頓悟,即下馬乘風落於庵前,叉手問曰:」吾師何人?願求法號。」普凈曰:」老僧普凈,昔日汜水關前鎮國寺中,曾與君侯相會,今日豈遂忘之耶?」
公曰:」向蒙相救,銘感不忘。今某己遇禍而死,願求清誨,指點迷途。」普凈曰:」昔非今是,一切休論;後果前因,彼此不爽。今將軍為呂蒙所害,大呼還我頭來,然則顏良、文丑,五關六將等眾人之頭,又將向誰索耶?」
於是關公恍然大悟,稽首皈依而去。后往往於玉泉山顯聖護民,鄉人感其德,就于山頂上建廟,四時致祭。
後人題一聯於其廟云:」赤面秉赤心、騎赤兔追風,馳驅時無忘赤帝,青燈觀青史、仗青龍偃月,隱微處不愧青天。」
華佗《三國演義》第78回
曹操在洛陽,自葬關公后,每夜合眼便見關公。操甚驚懼,問於眾官。眾官曰:」洛陽行宮舊殿多妖,可造新殿居之。」
操曰:」吾欲起一殿,名建始殿。恨無良工。」賈詡曰:」洛陽良工有蘇越者,最有巧思。」操召入,令畫圖像。蘇越畫成九間大殿,前後廊廡樓閣,呈與操。操視之曰:」汝畫甚合孤意,但恐無棟樑之材。」蘇越曰:」此去離城三十里,有一潭,名躍龍潭;前有一祠,名躍龍祠。祠傍有一株大梨樹,高十餘丈,堪作建始殿之梁。」操大喜,即令人工到彼砍伐。
次日,回報此樹鋸解不開,斧砍不入,不能斬伐。操不信,自領數百騎,直至躍龍祠前下馬,仰觀那樹,亭亭如華蓋,直侵雲漢,並無曲節。操命砍之,鄉老數人前來諫曰:」此樹已數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未可伐。」操大怒曰:」吾平生遊歷,普天之下,四十餘年,上至天子,下及庶人,無不懼孤;是何妖神,敢違孤意!」言訖,拔所佩劍親自砍之,錚然有聲,血濺滿身。操愕然大驚,擲劍上馬,回至宮內。
是夜二更,操睡卧不安,坐於殿中,隱几而寐。忽見一人披髮仗劍,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喝曰:」吾乃梨樹之神也。汝蓋建始殿,意欲篡逆,卻來伐吾神木!吾知汝數盡,特來殺汝!」操大驚,急呼:」武士安在?」皂衣人仗劍砍操。
操大叫一聲,忽然驚覺,頭腦疼痛不可忍。急傳旨遍求良醫治療,不能痊可。眾官皆憂。華歆入奏曰:」大王知有神醫華倫否?」操曰:」即江東醫周泰者乎?」歆曰:」是也。」操曰:」雖聞其名,未知其術。」
歆曰:」華佗字元化,沛國譙郡人也。其醫術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若患五臟六腑之疾,葯不能效者,以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醉死,卻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葯湯洗其臟腑,病人略無疼痛。洗畢,然後以藥線縫口,用藥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復矣:其神妙如此!
一日,佗行於道上,聞一人呻吟之聲。佗曰:此飲食不下之病。問之果然。佗令取蒜齏汁三升飲之,吐蛇一條,長二三尺,飲食即下。
廣陵太守陳登,心中煩懣,面赤,不能飲食,求佗醫治。佗以葯飲之,吐蟲三升,皆赤頭,首尾動搖。登問其故,佗曰:此因多食魚腥,故有此毒。今日雖可,三年之後,必將複發,不可救也。后陳登果三年而死。
又有一人眉間生一瘤,癢不可當,令佗視之。佗曰:內有飛物。人皆笑之。佗以刀割開,一黃雀飛去,病者即愈。
有一人被犬咬足指,隨長肉二塊,一痛一癢,俱不可忍。佗曰:痛者內有針十個,癢者內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佗以刀割開,果應其言。此人真扁鵲,倉公之流也!現居金城,離此不遠,大王何不召之?」操即差人星夜請華佗入內,令診脈視疾。
佗曰:」大王頭腦疼痛,因患風而起。病根在腦袋中,風涎不能出,枉服湯藥,不可治療。某有一法:先飲麻肺湯,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出風涎,方可除根。」
操大怒曰:」汝要殺孤耶!」佗曰:」大王曾聞關公中毒箭,傷其右臂,某刮骨療毒,關公略無懼色;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多疑焉?」操曰:」臂痛可刮,腦袋安可砍開?汝必與關公情熟,乘此機會,欲報仇耳!」呼左右拿下獄中,拷問其情。
賈詡諫曰:」似此良醫,世罕其匹,未可廢也。」操叱曰:」此人慾乘機害我,正與吉平無異!」急令追拷。
華佗在獄,有一獄卒,姓吳,人皆稱為」吳押獄」。此人每日以酒食供奉華佗。佗感其恩,乃告曰:」我今將死,恨有《青囊書》未傳於世。感公厚意,無可為報;我修一書,公可遣人送與我家,取《青囊書》來贈公,以繼吾術。」
吳押獄大喜曰:」我若得此書,棄了此役,醫治天下病人,以傳先生之德。」佗即修書付吳押獄。吳押獄直至金城,問佗之妻取了《青囊書》;回至獄中,付與華佗檢看畢,佗即將書贈與吳押獄。吳押獄持回家中藏之。
旬日之後,華佗竟死於獄中。吳押獄買棺殯殮訖,脫了差役回家,欲取《青囊書》看習,只見其妻正將書在那裡焚燒。吳押獄大驚,連忙搶奪,全卷已被燒毀,只剩得一兩葉。吳押獄怒罵其妻。妻曰:」縱然學得與華佗一般神妙,只落得死於牢中,要他何用!」吳押獄嗟嘆而止。
因此《青囊書》不曾傳於世,所傳者止閹雞豬等小法,乃燒剩一兩葉中所載也。後人有詩嘆曰:」華佗仙術比長桑,神識如窺垣一方。惆悵人亡書亦絕,後人無復見青囊!」
李意《三國演義》第81回
先主曰:」朕想布衣時,與關、張結義,誓同生死;今朕為天子,正欲與兩弟同享富貴,不幸俱死於非命!二弟俱亡,朕安忍獨生!」言訖,以頭頓地而哭。
多官商議曰:」今天子如此煩惱,將何解勸?」馬良曰:」主上親統大兵伐吳,終日號泣,于軍不利。」陳震曰:」吾聞成都青城山之西,有一隱者,姓李,名意。世人傳說此老已三百餘歲,能知人之生死吉凶,乃當世之神仙也。何不奏知天子,召此老來,問他吉凶,勝如吾等之言。」遂入奏先主。
先主從之,即遣陳震齎詔,往青城山宣召。震星夜到了青城,令鄉人引入出谷深處,遙望仙庄,清雲隱隱,瑞氣非凡。忽見一小童來迎曰:」來者莫非陳孝起乎?」震大驚曰:」仙童如何知我姓字!」童子曰:」吾師昨者有言:今日必有皇帝詔命至;使者必是陳孝起。」震曰:」真神仙也!人言信不誣矣!」遂與小童同入仙庄,拜見李意,宣天子詔命。
李意推老不行。震曰:」天子急欲見仙翁一面,幸勿吝鶴駕。」再三敦請,李意方行。即至御營,入見先主。先主見李意鶴髮童顏,碧眼方瞳,灼灼有光,身如古柏之狀,知是異人,優禮相待。
李意曰:」老夫乃荒山村叟,無學無識。辱陛下宣召,不知有何見諭?」先主曰:」朕與關、張二弟生死之交,三十餘年矣。今二弟被害,親統大軍報仇,未知休咎如何。久聞仙翁通曉玄機,望乞賜教。」
李意曰:」此乃天數,非老夫所知也。」先主再三求問,意乃索紙筆畫兵馬器械四十餘張,畫畢便一一扯碎。又畫一大人仰卧於地上,傍邊一人掘土埋之,上寫一大」白」字,遂稽首而去。先主不悅,謂群臣曰:」此狂叟也!不足為信。」即以火焚之,便催軍前進。
萬安隱者《三國演義》第89回
王平領數百軍為前部;卻教新降蠻兵引路,尋西北小徑而入。前到一泉,人馬皆渴,爭飲此水。王平探有此路,回報孔明。比及到大寨之時,皆不能言,但指口而已。
孔明大驚,知是中毒,遂自駕小車,引數十人前來看時,見一潭清水,深不見底,水氣凜凜,軍不敢試。孔明下車,登高望之,四壁峰嶺,鳥雀不聞,心中大疑。忽望見遠遠山岡之上,有一古廟。
孔明攀藤附葛而到,見一石屋之中,塑一將軍端坐,旁有石碑,乃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廟:因平蠻到此,土人立廟祀之。孔明再拜曰:」亮受先帝託孤之重,今承聖旨,到此平蠻;欲待蠻方既平,然後伐魏吞吳,重安漢室。今軍士不識地理,誤飲毒水,不能出聲。萬望尊神,念本朝恩義,通靈顯聖,護佑三軍!」祈禱已畢,出廟尋土人問之。隱隱望見對山一老叟扶杖而來,形容甚異。
孔明請老叟入廟,禮畢,對坐於石上。孔明問曰:」丈者高姓?」老叟曰:」老夫久聞大國丞相隆名,幸得拜見。蠻方之人,多蒙丞相活命,皆感恩不淺。」孔明問泉水之故,老叟答曰:」軍所飲水,乃啞泉之水也,飲之難言,數日而死。此泉之外,又有三泉:東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飲水,咽喉無暖氣,身軀軟弱而死,名曰柔泉;正南有一泉,人若濺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西南有一泉,沸如熱湯,人若浴之,皮肉盡脫而死,名曰滅泉。敝處有此四泉,毒氣所聚,無葯可治,又煙瘴甚起,惟未、申、酉三個時辰可往來;余者時辰,皆瘴氣密布,觸之即死。」
孔明曰:」如此則蠻方不可平矣。蠻方不平,安能并吞吳、魏,再興漢室?有負先帝託孤之重,生不如死也!」老叟曰:」丞相勿憂。老夫指引一處,可以解之。」孔明曰:」老丈有何高見,望乞指教。」老叟曰:」此去正西數里,有一山谷,入內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萬安溪。上有一高士,號為萬安隱者;此人不出溪有數十餘年矣。其草庵後有一泉,名安樂泉。人若中毒,汲其水飲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癩,或感瘴氣,於萬安溪內浴之,自然無事,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葉芸香。人若口含一葉,則瘴氣不染。丞相可速往求之。」
孔明拜謝,問曰:」承丈者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勝。願聞高姓。」老叟入廟曰:」吾乃本處山神,奉伏波將軍之命,特來指引。」言訖、喝開廟后石壁而入。孔明驚訝不已,再拜廟神,尋舊路上車,回到大寨。
次日,孔明備信香、禮物,引王平及眾啞軍,連夜望山神所言去處,迤邐而進。入山谷小徑,約行二十餘里,但見長松大柏,茂竹奇花,環繞一庄;籬落之中,有數間茅屋,聞得馨香噴鼻。孔明大喜,到庄前扣戶,有一小童出。
孔明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絛,碧眼黃髮,忻然出曰:」來者莫非漢丞相否?」孔明笑曰:」高士何以知之?」隱者曰:」久聞丞相大纛南征,安得不知!」遂邀孔明入草堂。禮畢,分賓主坐定。孔明告曰:」亮受昭烈皇帝託孤之重,今承嗣君聖旨,領大軍至此,欲服蠻邦,使歸王化。不期孟獲潛入洞中,軍士誤飲啞泉之水。夜來蒙伏波將軍顯聖,言高士有葯泉,可以治之。望乞矜念,賜神水以救眾兵殘生。」隱者曰:」量老夫山野廢人,何勞丞相枉駕。此泉就在庵后。」教取來飲。
於是童子引王平等一起啞軍,來到溪邊,汲水飲之;隨即吐出惡涎,便能言語。童子又引眾軍到萬安溪中沐浴。隱者於庵中進柏子茶、松花菜,以待孔明。隱者告曰:」此間蠻洞多毒蛇惡蠍,柳花飄入溪泉之間,水不可飲;但掘地為泉,汲水飲之方可。」孔明求薤葉芸香,隱者令眾軍盡意採取:」各人口含一葉,自然瘴氣不侵。」
孔明拜求隱者姓名,隱者笑曰:」某乃孟獲之兄孟節是也。」孔明愕然。隱者又曰:」丞相休疑,容伸片言:某一父母所生三人:長即老夫孟節,次孟獲,又次孟優。父母皆亡。二弟強惡,不歸王化。某屢諫不從,故更名改姓,隱居於此。今辱弟造反,又勞丞相深入不毛之地,如此生受,孟節合該萬死,故先於丞相之前請罪。」
孔明嘆曰:」方信盜跖、下惠之事,今亦有之。」遂與孟節曰:」吾申奏天子,立公為王,可乎?」節曰:」為嫌功名而逃於此,豈復有貪富貴之意!」孔明乃具金帛贈之。孟節堅辭不受。孔明嗟嘆不已,拜別而回。後人有詩曰:」高士幽棲獨閉關,武侯曾此破諸蠻。至今古木無人境,猶有寒煙鎖舊山。」
許子將
名士,善識人,攜其弟子八人在汝南開壇,專評當世人物。每月一次,史稱」月旦評」。
」月旦評」轟動當時,凡受過許子將肯定或讚揚的人,身價徒增百倍,名揚四海。於是來找許子將評價的人如過江之鯽,只為它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