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定要抓住他
周臾明顯地愣了一下，不明白道，「什麼郵件？」
情書？那是什麼東西？
「你自己過來看。」尤琪要抓狂了，她站起來，將滑鼠滑開。
周臾見她情緒激動，滿面通紅，全身似乎有氣在洶湧。人是會說謊的動物，語言不可全信，但身體動作卻不騙人，她此刻的表現應該是自尊心和羞恥感在強烈作用。
他走進來，拿了滑鼠開始滑動。
尤琪指著屏幕上的郵箱首頁，「你用自己郵箱發出的郵件。」
周臾站在她身側，拿了滑鼠，沒點擊，上下滑了一遍，道，「哪裡？」
「第一封，今天收到的第一封。」
他長的很高，存在感十足，再加上再思考，顯得有幾分凜冽。尤琪退開一步，避開他身上熱烘烘的年輕男子氣息，拿了一支筆點在屏幕上，「這裡。」
「哪裡？」他道。
尤琪以為他在假裝，忍不住又開懟了，「都說了是第一封，還看不見？」
周臾將電腦翻到她面前，道，「第一封郵件是一個叫小月兒的人給你的發的圖片，確定是我？」
尤琪頭低下去，果然是方曉玥給自己發的美圖。她不相信，揉了下眼睛，一把拿了周臾手裡的滑鼠，上下滾動著看，依然沒有。
怎麼會這樣？
「找到沒有？」周臾的語氣也忍不住抬高了。
她立刻翻去垃圾箱，沒有在刪除的郵件里發現痕迹；她不甘心，道，「是不是你給我徹底刪掉了？」
周臾唇勾了勾，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不必用這種方法引起我的注意。」
尤琪抬頭看他，眼睛瞪得圓圓的，引起他注意？這王八蛋是什麼意思？
外面大辦公室的師兄們大概發現情況有點不對，隔著玻璃牆沖她示意，讓她別吵。
她壓著嗓子道，「王八蛋，誰稀罕你了？你自己發了莫名其妙的情書過來，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情書？」他道，「別開玩笑了，胡鬧也有個限度。」
尤琪氣得半死，退出郵箱后又重新登入，結果沒有，還是沒有。
「哪有胡鬧？剛才明明就有，一不小心關掉了，可是我沒刪掉。」她道，「對天發誓，我不說謊。」
「好，現在我們不爭論到底有沒有那封信在，事實的結果就是它不見了。」
這話就差沒指明尤琪在故意作假了，可人說得也沒錯，沒證據的人就沒底氣。
尤琪咬牙切齒，這個奸滑的傢伙，果然不好對付，而且是故意的。她一字一頓道，「我、沒、說、謊。」
周臾顯出三分的不耐煩來，「剛才咱們在外面開會，確定了一些事項。你出來聽一下，後期的執行需要你負責。」
他站直了，道，「尤琪，凡事講究的是證據。別忘了，你現在還在試用期——」
試用期？
她整個人要爆炸了，可理智知道大鬧一通解決不了問題。
尤琪魂不守捨去了大辦公室，坐在最後面聽師兄們說話。大概是要籌備一個研究所開業的慶祝典禮，需要邀請校內的大佬們、市政府和省政府的領導參加，諸如此類的雜事。
她聽了個大概，用手機錄音錄下來，眼睛盯著站在最前面侃侃而談的周臾。
昨天晚上一起吃飯，就當事人五個知道。三個長輩不是碎嘴的人，沒功夫跟人瞎說話，剩下的就是自己和周臾。在確定自己確實沒有眼花，沒有精神錯亂的前提下，只有周臾搞鬼這一個可能性。
尤琪兩眼微微眯起來，這傢伙，難道是有人格分裂？然後用黑客技術攻陷了自己的電腦？目的呢？只是為了讓自己失態，然後趕她走？可這也不對，以譚淵對他重視的程度，他若真不願意自己在所里工作，只要老老實實和譚淵溝通即可。還是說，他只是單純地，在玩？
她想到這可能性，視線正好對上周臾，他的眼睛也眯了眯，點著她的名道，「這件事情，便全權交給尤琪負責。事情比較雜，於一凡協助她。」
她看著他道貌岸然的樣子，活生生打了個冷戰。要對付這種偽君子，果然只有找到真憑實據了。
散會後，周臾還沒離開，尤琪將手機收好，起身走到他面前道，「這一把你玩得漂亮，算我輸。」
周臾不太明白，想回嘴，她立刻閃身離開。他偏頭看後面無聲無息想溜走的嚴林，點名道，「嚴林，你來我辦公室。」
嚴林垂頭喪氣跟上去。
於一凡蹭上去，圈著嚴林的肩膀解圍道，「周臾老師，你又幹啥了？把小師妹惹毛了咱們開業怎麼辦？要不你還是先去哄哄她呀，嚴林這邊我來——」
「你的論文也不是沒問題，一起過來。」
於一凡後背一凜，烏雲罩頂，結結巴巴道，「你看，開業的事情，不是讓我輔助嗎？我得先忙那邊啊——」
說完，不等周臾開口，直接溜掉了。
尤琪回辦公室，三番五次檢查電腦和郵箱，始終想不明白郵件怎麼會消失掉。苦惱的時候，於一凡拎著開業用的人名清單和日程來。
「找後勤集團的人借小禮堂，定時間；買請帖親自送領導們的辦公室，順便確認要不要來；啊，對了，還要買花、標牌、定餐和接送車——」
尤琪翻了翻資料，賓客人數上百，確實是大事。
「可以去譚老師辦公室那邊借人。」於一凡見她發獃，以為是擔憂工作做不好，安慰道，「咱們倆分工唄。」
尤琪點點頭，道，「工作對半開，你先挑你能做的，剩下來的我來。」
「呀，女漢子，這麼爽快呢？」於一凡樂呵呵道，「那行唄，我就負責體力活，你去買請帖請人什麼的——」
兩人把工作分派好后，她拉了拉於一凡，道，「師兄，方便不，咱們說個話。」
「你說。」於一凡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尤琪左右看了看，起身去將門關好。
於一凡取消，是不是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小聲道，「於師兄，我現在才知道周臾算是你們老師啊。」
於一凡張了張嘴，爾後大笑，「之前怎麼以為的？」
「以為跟我一樣是後勤唄。」她也知道自己笨，但被於一凡這麼笑還是很不好意思。
他看她紅著臉，眼睛水汪汪的樣子，笑嘻嘻道，「咱們周老師可是才俊，剛進學校就有一大票師姐師妹問他的事情。小丫頭，你也動凡心了呀？」
尤琪猛搖頭，有點無語道，「師兄不要亂說，我只是好奇而已。」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就出手。
於一凡摸出手機來上了校園網，找到教職工欄里遞給她看，「你看，這是他的簡歷。」
她接過去看，果然十分輝煌的經歷。雖然昨天晚上閑聊的時候已經有了大概的印象，但網上的資料更詳細。特別是那一溜兒的論文，幾乎每篇都是發表在專業科學雜誌上，看得人心肝兒膽顫。
所謂德才，有些人就算是有才，也無德行。
「那像他那樣的人，會不會電腦技術也特別好，黑客什麼的？」尤琪瞥了一眼自己的電腦，「黑進別人的電腦裡面，發個郵件，然後設定看后馬上徹底刪掉。」
於一凡奇怪地看著她，「小師妹，你不是電影看多了？還是說你想幹什麼壞事呢？」
她乾笑一聲，「師兄，我就是問問，好奇呀。」
「我倒是會點兒小技術，要達到你說的這個其實蠻簡單的，一般學點的人都會。」
「真的？」她眼睛亮起來，馬上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推過去，「那你能不能幫我看下，我這電腦是不是中病毒了。」
「怎麼了？」
「就今天早上收到一個郵件，剛點開看了，結果不小心關掉。想再看卻發現沒了，垃圾箱里沒有，而且我確定自己沒有點徹底刪除。」
「這麼奇怪？」
尤琪猛點頭，「就是啊，我差點以為自己活見鬼了。」
於一凡就笑，她馬上改口，「咱們這是研究所，不能說見鬼，得說被平行宇宙給佔領了。」
「喲，還懂平行宇宙了呀。」他接了電腦幫忙檢查，懶洋洋道，「要說平行宇宙吧，如果達成某些條件，其實也是能觀察到部分現象的。」
「什麼意思？」
他指了指玻璃牆外面的大辦公室，「意思就是，在牆壁透明並且光線足夠的情況下，你這邊的世界是可以觀察到那邊的世界一些信息，但也僅止於觀察而已。」
「不能通過牆縫傳個小紙條什麼的？」
「想倒是想了，要是有人能幹出來，絕對是超越愛因斯坦的存在。」於一凡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起來，片刻后道，「說起來，周臾玩的那個課題好像跟這個相關，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找他問問。」
說完這話，他有點擠眉弄眼道，「近水樓台，你來我往，大功告成。」
尤琪哭笑不得，這個師兄也八卦得太不得了。
她道，「我才不要咧。」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於一凡再是個大直男，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他檢查完電腦，道，「電腦是好的，沒發現有中毒。我幫你升級了防火牆，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謝謝師兄。」
於一凡沖她擺擺手，走出辦公室，道，「小師妹，女追男隔層紗，師兄支持你。加油。」
尤琪無語道，「我沒有，你不要亂說。」
他笑嘻嘻合上門，路過周臾辦公室的時候，心血來潮盯著他看。周臾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道，「你看我幹嘛？」
於一凡道，「人長得帥就是好，什麼都沒幹就能釣到那麼可愛的小師妹。嫉妒呀，所以說博士什麼的其實沒用，女人都看臉啊都看臉，可悲——」
周臾一臉莫名其妙，於一凡又道，「周老師，慢慢享受被小美女套路吧，祝你早日脫單。」
「你要是沒事的話，去把昨天搬回來的那些書通讀一遍。」周臾勾了下唇，「然後你就可以嘗試下用才華來脫單了。」
於一凡胸口中了一箭，吐血離開。
下午五點鐘，周臾計劃著離開辦公室去吃晚飯的時候，發現尤琪站在靠牆那一溜書架便找東西。她身高中等，但是有點偏瘦，兩隻手頂著一疊書的時候顯得很危險。他心裡嘆口氣，走過去幫忙接下來。
尤琪抬頭，見是他后，眼睛鼓得圓圓的，跟金魚一樣。
她不甘不願道，「謝謝。」
周臾瞥一眼書名，《時間簡史》《宇宙最後三分鐘》《上帝與新物理學》，他悶了一下，這是什麼套路？半晌，他冷靜道，「你想知道什麼，看這麼雜？」
她道，「多重宇宙啊，平行世界什麼的。」
他再看她一眼，走開去另外一個書架，抽出來幾本厚部頭，推給她道，「那你從這幾本開始比較好。」
尤琪定睛一看，《非相對論量子力學》《量子力學原理》《量子力學對稱性》，她的臉抽搐一下。夠了，就算你智商高，可這樣秀優越也很討人嫌的。她冷漠臉地拒絕道，「不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