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借花獻佛
「賞銀子就行?倒是鮮少聽到這麼直接要賞賜的。」皇上鼻子一哼,似在笑也似在鄙夷。
康玉翡覺著皇上大約又不高興了,準備跪下去,卻被皇上拉住了手腕,「以後你站著說話就行,別動不動就跪。」
手腕拽著有些疼,康玉翡忍不住抽出了手,「奴婢不要賞賜,不要任何賞賜。」
「剛剛說的幾兩銀子,不要了?」
康玉翡把頭低下了些,不能跪就只能把樣子做的謙卑些,「不要了。」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惹的康玉翡錯愕不已,她不禁抬頭看著他,那笑容確是發自真心的開心,一掃冬日的寒意,如同春日和煦的陽光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皇上笑起來真好看。
「為什麼不要,你敢要朕就願給。」皇上走近了些,康玉翡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她感覺好像呼氣重一些,就能讓皇上感受到她的緊張。「白銀一百兩,要嗎?」
她抬起頭,才發現自己與皇上的距離不過一拳,她慌亂不已,小心翼翼又往後退了一步。
「一千兩?」皇上接著問道。
她嚇到瞪圓了眼睛,趕緊搖搖頭,「一百兩,一百兩就夠了。」
她如今早已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像今日不得些東西,皇上是不會放她走的。
「好,那就一百兩,待會出去找趙寶江要吧。」皇上又一笑,這笑容像是小騙術得逞后,那既得意但又想遮掩下去的壞笑。
康玉翡點點頭,忽又發現,自己與皇上的距離,又只剩一拳,身後想退,卻已經靠在牆邊,無路可退了。
而這位置,一邊是書櫃,一邊也是牆,只要皇上不讓開,她出不去了。
「奴婢謝皇上恩賜,這就出去找趙公公討賞。」她話雖說了,但動不了,總不能開口讓皇上讓一讓吧。
「這畫,你也拿走。」皇上退後兩步,走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的金印,蓋了上去。
「奴婢……」
「再說不要,銀子收走,小命也收走。」皇上嘴角一歪,壞笑著。
康玉翡還在猶豫,今日種種都過於怪異,說實話,她連那一百兩銀子都不想要。此刻她恨不得一切重新來,重回到她還未踏進輕水閣那一日,那她一定絕對不來這。
「你說朕的墨寶難供養,那,朕特許你,可以拿它去換你喜歡的銀子。」皇上把畫慢慢卷好。
康玉翡趕緊走到桌前,「此話當真?」
皇上將畫遞過來,朝她眨眼一笑,「朕的話,誰敢不當真。」
既然皇上開了這口,那就好辦了,出門就將它賣掉,省的夜長夢多。
康玉翡終於輕鬆下來,長舒一口氣,伸手來接。
畫卻未落到她手中,而是輕輕敲在了她額頭上,「朕的墨寶,多少也值些錢,你可想清楚了價錢再賣。」
康玉翡福身巧笑,「奴婢謝皇上。」
出了門,康玉翡這顆心總算是落了回了自己肚子里。
她回望了書房一眼,今日之事雖有些詭異非常,但眼下她沒精力也沒時間細究這些。她的手在畫上摩挲一會,心裡想著,這畫倒是可以給自己找些機會,可得好好利用。
內務府,她昨日趁著夜色去探過一圈,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房間排除掉了,如今就差有個機會,能看一眼中院那幾間兩層高的小樓了。
「趙婕,你在這呢?」紅霞走上前來,拉著她往外走,「明日除夕宮宴,趙公公問,你是想在皇上身邊伺候還是守在這裡?」
「自然是想留在這裡,那樣的場面我沒見過,怕出錯漏。」康玉翡想到皇上,心裡莫名心驚一陣,她可不想提心弔膽過除夕。
「你確定不去?除夕宮宴,運氣好的話,可是有賞的。」
「不去了,我剛得了些賞賜,真要有賞,也該是你們得了。」
紅霞笑著,點點她的鼻子,「難得見到像你這般大方的,行,我待會回了趙公公。」
她自小不愁吃穿,從來沒在金銀上花過心思,眼下,她滿腹心事全在血書鐵詔上,任何賞賜於她來說,都是廢銅爛鐵一塊。
至於手裡這幅畫,她腦筋忽然一轉。探內務府不難,她端著輕水閣宮女的身份能唬一唬人,這畫要真給了這些小太監倒是大材小用了,再者說,他們敢不敢收也未可知。倒不如……
康玉翡腦海里忽然騰起何其娟的名字。這一年來,她大婚,封妃,加上登基大典,肯定得了不少賞賜,而且,她出自將門,又是踩著遠山軍和鎮北侯府上的位,賞賜的東西里有幾件兵器也不意外。
想探何其娟的芙蓉宮,那沒點本事或借口自然是進不去,可眼下恰好得了塊「敲門磚」,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機會了。
「紅霞姐姐,我出去一趟,急事。」
紅霞回頭看著她,想說什麼,但看著她手裡拿著東西,又想著她剛從皇上書房出來,自是不好攔她。
芙蓉宮張燈結綵,一幅喜氣洋洋的樣子,比起輕水閣,這裡過分的裝飾和喜慶,讓人看上去宛如習俗不同的兩個地界。
康玉翡被人領進了芙蓉宮,這一路紅紅粉粉,看的她都覺得眼睛疼,倒也不知皇上看上這何其娟哪一點,五大三粗嗓門大還這般的沒品位,若是她,怕是連這地方都懶得跨進來。
進到何其娟寢殿,一抬眼,見到一雙圓睜的怒眼,康玉翡趕緊跪下,捧起那副畫,「何妃娘娘萬安。」
何妃身旁人把畫接過遞到她面前。
「皇上今日得閑,作畫一幅送給娘娘,願娘娘人比花嬌,芳齡永駐。」這話說到這份上,康玉翡才知道自己臉皮盡量如此之厚。
這顯然很有效用,何其娟眼皮一翻,露了笑眼,「皇上如此惦念臣妾,倒是……」她嬌羞的掩嘴而笑,笑聲卻是十分響亮。
笑了一會,何其娟把畫合上了,眼睛往下一看,問道,「不過,為何趙公公沒有來,倒是讓你來了?」
「明日除夕,趙公公有許多事要安排,今日都沒怎麼見到人,奴婢正得空,就被差遣過來了。」
何其娟似乎起了什麼疑心,又被畫打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康玉翡趁這機會,偷偷瞄了瞄四周。這房裡一幅女兒家房間的裝扮,擺的也都是金器漆器玉器,還有珠寶首飾,兵器只有一件,正對門木架子上一把劍,劍鞘花里胡哨的,劍身也比血書鐵詔短了幾分,看起來應是何其娟隨身佩劍。
「一片冰心在玉壺?」何其娟反覆念著這句,眼睛死死盯著畫的左上角。
康玉翡這才想起,皇上最後好像在畫上題了字,但她沒有細看寫的什麼,估計,就是這句詩了。
「這真是皇上給我的?」
聽到何其娟這麼一問,康玉翡忍不住起了一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