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因恨而活
清平閣。
顧卿顏已經抱了念念一路,而他絲毫還沒有想要從她身上下來的意思,小小的手依舊緊緊環著她的脖子,小腦瓜埋在她的肩膀上,軟軟糯糯的樣子,生怕自己一鬆手,娘親就消失不見了。
蓮溪知道念念是有多麼的想念小姐,但她怕小姐剛剛醒來過於疲累,輕輕地扯了扯念念的衣袖,柔柔的開口,「念念,小姐剛剛醒來,已經抱了你一路了,想必也累了,不如讓小姐休息一下。」
念念不舍離開顧卿顏的懷抱,但卻也聽進去了蓮溪的話,心疼娘親一直抱著自己,他抬起頭來,說道,「娘親,我下去吧。」
顧卿顏一隻手穩穩的抱著他,抬起另外一隻手來,輕輕地捏了捏念念的臉頰,笑道,「抱著吧,娘親想抱你。」
她已經錯過他成長的四年了,現在只能儘可能的補償他了。
「好!」念念聞言,咧著嘴巴笑了起來,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蓮溪,隨後繼續趴在顧卿顏的身上。
顧卿顏輕笑,抬起手來揉了揉念念的腦袋。
易涼將樓外樓的人安排妥當之後,有些不解的看著顧卿顏,問道,「樓主,今日明明是很好的機會可以將幾國的人一網打盡,為什麼要突然撤退?」
「呵呵,你真的以為我們能一舉將他們殲滅?」顧卿顏眼中的柔意漸漸散去,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此次行事太過魯莽,先不談報仇的問題,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你們能否活著回來都未知。」
今天北幽的國師鳳熙一直都在旁觀未出手,他的實力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而且周圍還有兩個隱藏不知身份的高手,他們是不是四國的人也不確定,如果今日貿然出手,後果誰也不能預料。
她頓了頓,想到易涼也是為了替她報仇才會魯莽行事,臉色稍微暖和了些,「我知道你們想四國的人死,但我比你們更想讓他們死。」
她不但要他們死,還要親眼看見四國的覆滅。
因為他們害死了那個唯一真心待她的人——沈疏樓。
聞言,大家才知道,顧卿顏是有多麼的恨四國的人。
易涼想要安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能選擇沉默。
而就在這時,一隻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顧卿顏的手,還緊緊的捏了捏,「娘親不氣,再氣就長皺紋了。」
顧卿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念念的童言童語吸引過去,她也捏了捏念念的小手,隨後假裝有些傷心,「娘親長了皺紋就變醜了,到時候念念會不會不要娘親?」
念念用小臉蹭了蹭她的臉頰,眼眸中劃過了一抹堅韌,帶著亮光,著急的開口,「無論娘親以後變成什麼樣子,娘親永遠是最美的娘親。」
顧卿顏心中軟的一塌糊塗,淡笑著看著懷中的孩子,想說的太多,最終只化成了一個清淺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
「小姐,你是不是要將小公子帶回去?」蓮溪想到自己下山來的任務便是要將念念給帶回去,但等她找到念念的時候,他三言兩語,便讓她也跟著一併留了下來。
顧卿顏未答,反看向念念,「念念想要回去么?」
念念以為她不要自己了,想將自己送回去,連忙晃著腦瓜子,將她抱得更緊,有些委屈,「娘親,我不要回去,我怕我回去后,娘親就不要我了……」
顧卿顏心中犯疼,知道自己這五年來對孩子缺失的陪伴不是三言兩語便可以抹去的,她點了點頭,隨後道,「念念放心,娘親不會不要你,你不想要回去,便不回去。」
聞言,念念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他偷偷地朝蓮溪眨了眨眼,很是得意。
蓮溪扶額,這演技真不錯!
「樓主,接下來,你要……去哪兒?」一直沉默的余邪終於抿了抿唇,問道。
他想起以前的時候,她就不怎麼愛打理樓外樓的事情,而她這個樓主的名號就像是挂名的一樣。
此次,不出他所預料,她現在應該仍舊不願意回樓外樓打理樓中事務。
顧卿顏想了想,沉吟一聲,隨後道,「接下來,我要去西玄。」
「西玄?」易涼不解。
「嗯,我的身世在五年前就已經困惑我了。根據五年前我們所查到的線索,我的身世十有八九與西玄有關,所以我定要好好查查我的身世。」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娘親是怎樣的一個人,想要知道那一個風華絕代卻又及早隕落的女子究竟是誰。
「對了,這五年間,樓中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沒有。」易涼回道。
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將那件事說出來。雖然那件事說起來不是什麼大事,但那兩個人曾經畢間與樓主有過密切的關係。
「五年前,在圍剿之後,東凌景王東皇清被貶為庶民后消失了,而鈺王東皇鈺同樣也在此時消失了,了無蹤跡。這些年,就連樓外樓也沒查到他們二人的消息。」
易涼說到這兒,看了看顧卿顏,見她在聽到那兩人名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意和恨意時,他也就未再說什麼。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易涼始終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便是跟著顧卿顏,成為樓外樓的一份子。
樓外樓,一個基本上壟斷了幾國信息來源和販賣情報的江湖組織,誰能想到當時建立它的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女子。
五年前因為她的跳崖,樓外樓為了找到她的消息,不斷的壯大,現在除了世間那最神秘的兩處所在,樓外樓已然成為整個天下的第一大江湖組織。
但即便是這樣的樓外樓,也依然沒有查到東皇清和東皇鈺的下落。
顧卿顏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東皇清之所以被貶為庶民,想必是東皇衍知道了東皇清身為黃泉殿殿主的身份,才會把他貶為庶民。
而東皇鈺消失了……這是為什麼?
心中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波瀾,像是清風拂過的湖面一般,細微而又綿長,她輕聲嘆氣,東皇鈺消失了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現在對他除了恨,再無其他。
如今的她,也因恨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