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飯

這雞蛋如今放在手裡燙手得不行，不還就坐實了家裡男人病得重，還了她又捨不得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劉氏臉上青紅交加，一把將雞蛋塞進大毛懷裡，還在掉眼淚的大毛沒反應過來，兩個雞蛋啪的一下砸在地上，金黃的蛋液流了出來。

劉氏眉頭高高挑起，誇張的叫道，「哎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不借就不借唄，不借嬸娘就還你，你怎麼還發脾氣呢？」

「我…我沒有。」大毛畢竟是個半大孩子，平常為了護著母親裝成個小大人的模樣，如今受了委屈，咧開嘴嚎啕大哭起來，鼻子哭得紅通通的，惹人憐愛。

「你這是幹什麼？」高氏臉上也有了慍色，自己的孩子自己都捨不得大聲對他說話，饒是她是個包子脾氣，也忍不住發了火。

「你說說你這個人，孩子也教不好，對著大人發脾氣，哪裡像嬌嬌他們兩姐弟，那可是乖巧的不得了。」劉氏臉上掛不住，嘴更是不停。

呂嬌嬌理都不理她，急忙走上前去，溫柔的給大毛擦拭眼淚，大毛也沒想到平時最討厭他的姐姐今天居然這樣溫柔，一時愣住了。

呂嬌嬌接著回頭對劉氏說道，「既然如今沒了雞蛋，嬸娘就請回吧，這家裡窮得很，也借不起嬸娘什麼東西，嬸娘以後可別惦記了，再上門來借東西，那是什麼也沒有！」

劉氏有些惱羞成怒，這平常要是這麼說，呂嬌嬌早該跳出來幫她對付高氏了，如今說話三兩句倒把她氣得心窩子疼。

「嬌嬌，你也看見了，這是大毛他不接著才摔了，你對我使臉色也沒用啊，鄉里鄉親的，用惦記這話可不太好聽，你也不想想，你娘走了之後我和劉叔那可是三天兩頭的幫襯著你們。」

她嘴裡不停的念叨，大毛的眼淚是怎麼也擦不完，高氏在旁邊暗自抹淚，還有個小蘿蔔扯著自己的腿跟著哭，呂嬌嬌兩道柳葉眉緊緊皺在一起。

當即也不和她虛以委蛇，臉色一垮，冷冷的說，「你走還是不走？」

劉氏臉色更加難看，「你這說的什麼話，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你娘去得早，我就知道這女人不安好心，她都教了你們什麼，當初他要是肯聽我的娶了其他人，你也不至於這樣，我……」

呂嬌嬌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快步走過去拎了一把掃帚，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抽在離劉氏兩三步遠的地方，打斷劉氏還沒說完的話。

「走，還是不走？」

呂嬌嬌的眼神冰冷無情，全然不似以前好拿捏的模樣，劉氏嘴裡磕磕巴巴的，一張利嘴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慌慌張張的跑了。

高氏也愣住了，從呂嬌嬌出來她就做好了準備，告誡自己什麼難聽話都裝作沒聽見，免得又平白招惹些麻煩，卻沒想到今天呂嬌嬌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還幫著她。

「姐姐好厲害。」小毛年紀還小，不知道家裡的彎彎繞繞，只覺得今天姐姐大發神威，把經常來家裡的壞人嚇跑了。

她長期一個人生活，現在多了個小蘿蔔頭在旁邊軟萌的叫姐姐，引得她母愛泛濫，忍不住又揉揉他的小腦袋。

「嬌嬌餓了吧，我…我馬上去做飯，大毛，趕緊把地掃了。」高氏有些手足無措，擦乾眼淚，理了幾下衣裳就要往廚房走。

「等一下。」她可不是原主，讓一個孕婦給自己做飯，良心上是怎麼也過不去的。

憑心而論，高氏這個繼母，除了不是原主的親身母親，對原主是真的好的沒話說，她還真沒見過這麼被人欺負的后媽，把她的對後母惡毒的印象都打破了。

「呃…你先去床上休息會吧，今天我來做飯。」呂嬌嬌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娘親自己叫不出口，高氏聽見估計也要起疑。

饒是如此，高氏也嚇得不輕了，這孩子平時沒跟自己說過幾句和氣的話，今天不僅幫了她，還打算做飯。

「嬌嬌你怎麼會做飯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幫著家裡幹活也累，我來就行了。」高氏自己都說糊塗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眼前的炮仗又炸了。

呂嬌嬌一拍腦門，忘了原主是個好吃懶做，心比天高的主，別說做飯了，能不能把菜分清還得另說。

有些尷尬的笑笑，「我會做飯的，只是這兩年懶怠了些，你快去歇著吧，我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說著急忙往廚房裡跑，生怕高氏後悔。

等站在灶邊的時候，呂嬌嬌卻是犯起了難。

呂德成有段時間沒回家，糧缸也開始見底，除了幾個土豆也沒旁的東西，家裡的雞好不容易下的兩個雞蛋也給砸得稀碎。

高氏臉色蠟黃，一看就營養不良，還懷著孩子，呂嬌嬌有心給她做些富含蛋白質的吃食，卻也不能憑空變出來食材。

看來只好先解決這一頓再想辦法了。

呂嬌嬌系著圍裙，就開始蹲下來給土豆削皮。

「姐姐，要我幫忙嗎？」旁邊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呂嬌嬌轉過頭，只能看見他低垂的小腦袋和不斷顫動的長睫毛。

大毛也才九歲，和母親一起嫁過來，被原主天天指著腦門罵拖油瓶，好好的孩子沒了同齡人的貪玩和鬧騰，跟個小大人似的。

呂嬌嬌想了想，笑著說，「謝謝大毛，那你幫我剝幾瓣蒜吧。」

小蘿蔔頭一下子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露出掉了一顆的門牙，可愛得不行，「好！我這就去。」

說完蹦噠著兩條腿剝蒜去了。

看著他高興的背影，呂嬌嬌卻有些心酸。

心裡難受，手下卻沒閑著，三兩下就把土豆削皮洗凈，切成絲用水泡著。

前世一個人生活，也練得一手好廚藝，要不是志向不在這方面，也許她也能當個大廚。

今天她打算用僅有的食材做一道家常菜，酸辣土豆絲。

酸辣土豆絲雖然是一道普通的菜肴，但是能夠做好也不太容易。

在土豆絲熟的同時也要保證它脆爽的口感，這個和土豆的選擇、土豆絲的處理、炒制時的時間火候的把握有著密切的關係。

酸辣土豆絲中的辣椒要適量，過多容易上火。

呂嬌嬌四處打量，也辛虧家裡有個女人操持著，窮是窮了些，日常用品調味料倒還是齊全。

她沒兩下就找到自己要用的陳醋，大部分人都愛用白醋來烹制酸辣土豆絲，因為白醋烹制出來的土豆絲色澤好看。

呂嬌嬌卻喜歡用陳醋，雖然顏色稍深，但是陳醋的香味遠比白醋來的醇厚。

呂嬌嬌擇了蔥，將辣椒剪成小段，大毛也手捧著幾瓣大蒜跑了進來，軟聲軟氣的說，「姐姐，剝好了。」

「謝謝，你放在這吧，記得把手洗了，不小心進了眼睛就慘了。」呂嬌嬌手裡不停歇，將大蒜切碎，又抱著柴火打算燃起灶火。

心裡微微嘆氣，柴火也快要沒了，往常都是父親呂德成準備好一段時間的柴火，因著家裡長女那是出了名的懶，其他孩子還小，高氏也懷著身孕，事無巨細全部都準備好，他這一延遲回家的時間，家裡就亂得一團糟。

大毛點點頭，「好。」舉著小手就去外面水缸洗手。

呂嬌嬌見他走到門口，轉身忙起自己的事。

「姐姐。」大毛站在門口，小臉上滿是為難。

「怎麼了？」這灶火她還不太熟悉，生起火來煙熏火燎的，嗆得不行。

大毛扭了幾下衣角，下定決心似的抬著小臉對呂嬌嬌說，「姐姐以後能不能都像今天一樣好，別再罵我和娘親了。」

呂嬌嬌鼻頭一酸，熏了半天的眼睛差點不受控制。

她抬起頭眨巴幾下眼睛，朝大毛走過去，有心抱抱他，這手上卻髒兮兮的，便用頭蹭了蹭大毛的腦袋。

「不會了，以前是姐姐不對，姐姐給你道歉，以後姐姐再也不會罵大毛和娘親了，每天都會這樣好的。」聲音溫柔祥和，動作親昵。

小蘿蔔頭咧開嘴，拍著巴掌直樂，「那我以後能和小毛玩嗎？」

原主因著厭惡母子倆，也管制著弟弟，不允許他與兩人來往。

她語氣溫和的哄著，「能，以後你和小毛是好兄弟，你是哥哥，得把小毛照顧好哦。」

大毛重重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照顧好小毛的，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娘親。」

說著就往門口跑，還差點被絆得一踉蹌，嚇得呂嬌嬌的心都提了起來。

隨即心裡又難受起來，高氏常年病著，好不容易懷了個孩子又受著氣，連帶著孩子也照顧得不好，大毛九歲的年紀，也就和現代五六歲的小蘿蔔頭一般高。

長出一口氣，既然來了，上天讓孤獨了三十年的她有了親人，她就一定會把她們照顧好的。

眼下先把這頓飯搞定，辦法總比困難多。

將灶火燒旺，大鍋翻炒，沒一會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酸辣土豆絲就出鍋了。

見土豆絲還剩下不少，家裡也還有點麵粉，呂嬌嬌打算把剩下的做成土豆餅。

這樣看上去花樣也多些，能提起食慾，叫高氏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