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憂冥所說得刑房其實就是其中的一幢安著鐵門的平房。它被設置在離開別墅大約三百米的一片小樹林里。這排外表是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幾間水泥房,其實在建造時,水泥牆壁中就嵌進了厚厚的鋼板,別說是子彈,恐怕連炸藥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將它炸開。每間房又有一流的防禦設備。包括最普通的攝像頭,毒氣噴射裝置甚至還有高端的技術,尤其是房頂上那一排不意讓人察覺的玻璃球。它們每個都有網球大小,只要一打開按紐,就會發出肉眼所不能看見的超聲波,任何人被這種超聲波擊中就會變得全身癱軟,毫無反抗能力。這種設置絕對是有必要的,因為組織里皆是容貌高人幾分,身手了得的精英份子,每個人其實都是一件可怕的武器,如果沒有這些高科技的設備是很難制服他們的。
夜櫻縮在才一米寬的小床上,背靠著冰涼的牆壁。室內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光,偶爾從那個高不可及的小小窗口裡照射進一縷幽暗銀白的月光。在這個陰森潮濕的刑房裡時間幾乎都停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只知道從午後的陽光到現在悄然爬上夜空的月亮少說也有七、八個小時。真的很難熬,什麼也做不了,也沒人可以接近她。因為沒有憂冥命令,任何人接近或是企圖給她吃東西都是會受到株連的。
夜櫻的嗅覺一向敏銳,所以能嗅出這冰冷的刑房裡飄散過的一絲血腥腐爛的氣味。她所在的這個房間一定處置過不少人,因為灰白的牆上零星布滿了一片片暗褐色的痕迹。顯然有人重新粉刷過牆面,但仍舊掩蓋不住那抹刺目的班駁血跡。
這些不關她的事,從那些顏色上來看,有好多個年頭了。這間屋子也不是上次關她的那間。十五歲那年她第一次執行任務她就犯了個大錯。她在和夥伴暗殺后突圍,沒想到卻受到了阻擊。她很害怕,對方人手眾多,而且個個手上都有把MP7A1,由於她一時的慌張導致了兩名同伴被殺。她僥倖活了下來,但每每一想起他們血流滿面的臉,用身軀掩護她逃走時的樣子她就會心痛。那次回到組織后她接受了第一次懲罰,被關到這裡接受仗刑。想到當時受刑的場景到現在也讓她心有餘悸。那次她被打斷了兩根肋骨昏迷過去。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死,而且憂冥還在她床邊陪了整晚,昏迷中她依稀記得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額頭,說:「打斷你兩根肋骨是讓你記住為你犧牲的同伴,但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好好睡吧,我的小夜櫻。」
憂冥是疼她的吧!所以他要自己做的一切她都會去辦。只是這次關係到殺她全家的兇手,所以她才會越矩不聽從他的命令。
忽然燈絲一明一暗的,發出了『呲呲』的聲音,然後就突然滅了。整個屋子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夜櫻一個戰慄,蜷縮起身體,緊緊的抱緊自己,但卻無法剋制身體的顫抖。她討厭黑暗,這讓她想起六年前的雨夜,她在黑暗的柜子里哆嗦,看著被殺的家人,聽著他們的慘叫聲而膽戰心驚。
這會兒黑暗中彷彿又傳來了那一聲聲凄厲的尖叫。
「打開,把燈打開……」她喃喃自語,不自覺的前後搖晃起身體。冷汗濕了摶緊的手心。
「打開,把燈打開……」聲音大了點,卻明顯帶著焦慮與不安。
沒有任何人回答她,她也知道不會有人來這裡。一種無名的恐懼揪住了她的心,全身的汗毛也因戰慄而豎了起來,脊背上彷彿爬上了一條冰冷粘濕的蜥蜴。
「打開!把燈打開,給我打開!」她辯不清門的方向,只得喊叫出來,歇斯底里的用手重重的敲打著床。
一下又一下,手好痛,她感到了無助與恐慌。
就在她快崩潰時,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雙手將她摟入懷裡。
「噓……安靜下來,沒事了,有我在,別害怕。」
夜櫻怔住,那聲音,這個熟悉的懷抱……
「主人……是你嗎?我好怕……」高度的緊張后她一放鬆下來整個人就癱軟在他懷裡。
憂冥的手撫摸著她的秀髮,他打開手電筒,很快一道光線照亮了屋子。
幾分鐘前停電,他剛從外面談完生意回來就就想到了刑房裡的夜櫻,她是最怕黑暗的,這是小時侯落下的心病,所以才會趕來。果然,還沒進屋子就聽見了她絕望的呼喊和捶打的聲音。
「主人,謝謝你來看我。」
夜櫻小臉蒼白,眼眶中強壓著要滾落的淚水,那楚楚動人的模樣使她看上去憑添了幾分嬌媚。
憂冥點住她的唇,「這是秘密,我來的事誰都不可以說。」他和藹的微笑,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優雅、溫柔的男人。
「是。」她點頭,突然發現還在他的懷裡,不免羞澀的挪開身體。「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
她突然的離開讓憂冥感到一種淡淡的失落,目光中跳躍的炙熱瞬間也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他笑,然後拿出一些食物:「餓了吧,時間來不及只能弄這麼點了。」
夜櫻忙搖頭:「不行的,我在受罰,不可以吃東西……唔!」
憂冥還沒等她說完就將一塊栗子蛋糕塞她嘴裡,然後笑起來。
「小傢伙,我讓你吃你就吃,沒人會發現的。」
心頭湧起無限暖意,她細細的品嘗,偷偷的看著同樣微笑看著她的憂冥。這樣的他她可是好久沒有看到過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抱她哄她,即使是訓練時也會避免觸碰她的身體,點到為止,其餘由她自己去領悟。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小時候他最喜歡把自己抱坐在他腿上的。
「夜櫻。」他突然開口。
「什麼?」
憂冥望著那雙美麗靈動的雙眼,好久才笑笑,「不,沒什麼,快吃吧,我會讓人去修理電路,你不用擔心。」
剛才他差點想問她有沒有心事,因為今天看到她時就覺得她的眼底似乎藏著什麼。總之有些不同,但他又說不上來是什麼不一樣。
三天後,夜櫻剛走出刑房回到別墅內,就看見洛曜和另兩名俊美出色的男人在偏廳里,個個神色嚴肅,如臨大敵般的戒備,惟獨他依然冷靜的坐在那裡,只有那雙碧綠的眼睛燃燒出迷人的火焰。她立刻迎了上去,「出什麼事了嗎?」
洛曜看見是她立刻起身拉住她手關切的問:「你怎麼樣,身體還支撐的住嗎?」
「我還好,到底出什麼事了告訴我啊。」夜櫻一看見會裡所有的一級幹部都來了,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組織里代號為『銀狐』的葉凌一改往日的雅痞,故意厲聲說:「藍(夜櫻在組織里的代號為『藍』,而且除了洛曜和憂冥外其餘人並不知道她的真名),還不快去休息,這裡沒你的事,小孩子不要起鬨。」他知道這個小丫頭剛剛接受完禁食三天的懲罰,他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當然心疼她的身體。
夜櫻明白他是好心,他們幾個都對自己很好,可是她已經有錯在身,只是希望能做點什麼立功贖罪。
「別瞞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的脾氣。」『修羅』柯彥塵笑笑,海水一樣蔚藍的眼眸透著奇異魅人的光彩。
「你餓不餓,最好先吃點什麼,否則我怕你餓脫了形會變醜。」洛曜已經恢復了酷勁,因為對面葉凌投來的曖昧的眼光實在讓他不舒服。還有柯彥塵也是,他想揮拳打掉他看好戲的表情。
「你們別逗我了,我身體很好,也不餓,告訴我怎麼了。」
「還是等先生來了再說吧。」葉凌目光敏銳的瞥見樓上走下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