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天瀾星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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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堪堪相當於金丹後期巔峰的小修士隨手當做板磚丟出去的隨身洞府撞上分神中期修士蓄勢劈來的極品靈劍,竟然不過顫了幾顫便出人意料地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屈峻穩住倒飛的身形,眼睛緊盯著擋了他劍勢的小山頭,嘴角劇烈抖動!
戚珃顧不得去看屈峻的貪婪與狂喜,更顧不得分神去想這動靜能否成功震醒他家那閉關的便宜師父,立時連掐訣印,耗費一成真元催動山頭大的隨身洞府兜頭壓向屈峻,同時竭盡了餘下兩成真元,帶著傅衍御著祥雲,心無旁騖地朝著之前他們與肖遙璟相約之地疾射而去。
不管心底對肖遙璟有多少猜忌,眼下這狀況,除了指望他那不知能否及時出關的便宜師父外,抵達與肖遙璟相約之地卻成了他們二人的另一線生機。
相約之地尚在十丈之外,真元卻已枯竭。
戚珃迅速把重傷的道侶背到背上,沉默著以最原始的武夫輕身功夫,背著傅衍往相約之地飛掠。
因果循環,自有天道,天道輪迴,自有定數。
在這《血魔神君》的世界里,又不是在與絕對主角第五戈爭鋒,戚珃始終不信他們二人會折在這裡。
若是天道果真要亡他二人,他便逆天而行,趟出一線生機來!
總算安全抵達相約之地,生機又多出一線。
踏入相約之地的範圍之內,戚珃便停下了腳步,無他,對於修士而言,他這點子武夫的輕身功夫所能逃匿的距離實在不夠看,是以,有這功夫與其盲目奔逃,倒不如趁機恢復些真元。
簡單安頓了重傷的傅衍,戚珃把玩著肖遙璟之前給他們的傳音符,眼睛盯著他們一路逃來的方向,在傅衍張口欲言之際悠然補全了扔出隨身洞府擋劍之前的那句話:「但我從來不會捨棄我的夥伴。」更何況你是我氣運相連的道侶。
傅真人自帶轉碼技能,戚珃的話聽在傅衍耳中便被翻譯成了——夫君,我對你亦是「若獨活,毋寧死」的。
只怪這生死存亡之時實在不是調戲自家道侶的好時機,傅衍真人只能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嗯」了一聲,表示為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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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的隨身洞府本就是極品靈器,隨著連番機緣,不僅融入了燭龍之睛,更是填了孟章和燭七這兩縷遠古聖獸之魂房客。
燭七是條懶蟲,嗜睡如命,唯控青龍,自然不會費心去琢磨臨時睡覺的地方,孟章卻是從不會將就的,自從他入住了傅衍的隨身洞府,便隨手往他常活動的地方添了不少東西——如那顆養魂樹、如一撮息土之壤、如幾滴至陰之華……
又有聖獸之魄隨時隨刻地蘊養,朱雀聖境中的幾番機緣巧合,傅衍的隨身洞府便悄無聲息地升了品階,成為下品仙器了。
若不然,戚珃也不敢拿它去砸屈峻的靈劍——洞府被一劈兩半,惹怒便宜師父事小,罔送了他們夫夫二人的性命事大不是?
然而,即便是下品仙器,一個主防禦的空間法寶,又沒了主人操控,也不過是暫緩了屈峻的追殺腳步而已,若不是屈峻心生貪念,封禁傅衍的隨身洞府著實花費了些許功夫,恐怕戚珃根本無法趁機背著傅衍抵達與肖遙璟的相約之地。
屈峻的身形甫一進入傅衍的神識範圍之內,戚珃手中的傳音符便已脫手。
分神期的修士,御空而行的速度不言而喻,然而更快的卻是三支綠色的箭。
那箭快得甚至是讓戚珃產生了一種「屈峻上趕著來做靶子」一樣的錯覺,三支箭,正中屈峻上中下三丹田,瞬間斃命。
屈峻被三支箭釘在青山之上,沒有血腥污濁綠地,只有身上那因吞噬其元嬰、元神及精血而變得濃翠欲滴、纏滿藤蔓的箭尾,以及他那身行套。
傅衍重傷,戚珃「體貼」至極地主動背著傅衍前往「摸怪」。
戚珃小紅手不僅摸回了暫時被屈峻封禁的隨身洞府,還收穫了屈峻的儲物戒指兩枚,極品靈劍一柄,以及……
看著被三支箭釘在屈峻身上的法衣,戚珃心癢難耐地將爪子伸向了濃翠欲滴的箭尾,不想,在他伸手的瞬間,屈峻便化成了法衣里裹著的一抔糜粉飛灰,那三支箭瞬間融在一處,化成了一隻縮小版的獨角巨獸,朝著被「射」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戚珃確定,在那小怪獸奔走之前,回眸那一眼充滿了冰冷的戲謔。
戚珃撇嘴,沒再去看至少破了六個洞的法衣,從屈峻的儲物戒指里翻出一瓶補元丹,吞了一丸,略作調息恢復了真元,便御著祥雲往小怪獸離去的方向飛去。
他們未曾「掃蕩」過的山頭上或許還有無數珍寶,可卻也要有命去拿。
以他和傅衍如今的狀況,當務之急卻是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
身為修士,極盡所能地收集資源無可指摘,怕就怕不會審時度勢失了操守,否則早晚會如屈峻一般隕落在修行的路上,永失得證天道的機會。
*
屈峻是屈氏老祖,摘星閣是屈氏山門中樞。
摘星閣沒了屈峻鎮守,踏平屈氏山門對於能夠馭使無數凶獸的肖遙璟而言,更加如履平地。
戚珃御著祥雲飛回肖遙璟的山谷時,肖遙璟正抱著一柄墨綠色的弓坐在地上朝著他們的斜後方發獃。
是的,發獃。
自相遇以來一直慵懶精怪的小妖精,此時神情木然,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方向,竟似是並未發覺他與傅衍的歸來。
戚珃回頭循著肖遙璟的視線望去,屈氏山門滿目瘡痍,摘星閣已毀,接天峰只剩半截……九百八十一座山頭十不存一,而存下的儘是外圍靈氣稀薄的小土包。
「屈氏一萬三千二百七十一個門徒,盡皆真靈潰散,無一人轉生,吾並不覺罪孽深重。」肖遙璟嘴唇翕動,音調毫無起伏,「昔日,屈氏因覬覦吾手中這柄弓,栽贓吾師勾結魔修,打著除魔衛道的幌子滅吾天機門上下三千一百三十二人,獨吾苟活。二百一十三年,吾以吾師所傳之機關要術,製成這千軍萬馬,踏平了屈氏山門,吾以屈氏所覬覦之法寶,滅了罪魁真靈,將罪魁挫骨揚灰……」肖遙璟略微偏頭,對著戚珃與傅衍粲然一笑,「今日,吾大仇得報,可浮一大白?」
肖遙璟還是小妖精!
凶獸不是凶獸,而是傀儡獸!
肖遙璟=傀儡獸,傀儡獸可是好東西!
戚珃腦子裡快速換算著肖遙璟的價值公式,直接以行動答覆了肖遙璟的疑問——藤編的几案瞬間落在了肖遙璟身前,上面擺著幾碟子堅果,三個暖玉酒杯。
傅衍會意,自儲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壺色如獸乳般醇香黏稠的靈酒,滿了杯。
三個年輕人舉杯示意,各自啜了一口靈酒,相視而笑。
情分就是這麼玄妙,千百句言語都不如適時的一個行止。
肖遙璟需要有人陪他喝一杯,戚珃與傅衍乾脆利落的應了,他們的情分便厚了,真了。
肖遙璟重新變回了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小妖精——慵懶精怪,一手執杯,一手晃著他那把弓,言語間多了幾分漫不經心:「他們都以為我這把弓是仙器,其實不然……」
肖遙璟說著,兀然發笑。
見肖遙璟突然笑得幾近岔氣,戚珃覷著攥著弓的那隻手,撇嘴揶揄:「難怪青筋都露出來了。」
肖遙璟緩了口氣,止笑:「他們至死都不知我這把弓其實是神器,可隨我心意變換形狀,今日他是弓,只因令屈氏心生貪念時他是把弓。」
戚珃舉杯,凝視肖遙璟雙眼:「錯不在弓,在屈氏之貪婪。你同門盡皆兵解,錯不在你,在屈氏之霸道橫行,亦在他們修行路上當有此一劫。今日,大仇已報,因果已了,肖師兄何以依然沉浸其中?」
肖遙璟舉杯抿了一口靈酒:「師父待我,遠勝於生身之父。」
傅衍挑眉:「令師可曾被滅了真靈?」
肖遙璟搖頭:「並未。」
「既如此……」傅衍蒼白著臉,不緊不慢地道,「不拘哪一界,令師總在三界之內,放不下,找他便是。」
「傅師弟所言甚是!」肖遙璟將靈酒一飲而盡,豁然起身,踏上戚珃的雲頭,揉著戚珃頭頂大笑道,「管他哪一屆,找他便是!」
傅衍攬住戚珃的腰,將其帶進懷裡,脫離肖遙璟的「魔爪」,不無警告:「肖師兄。」阿珃是我的道侶,閑雜人等請勿染指!
肖遙璟挑眉輕嘖了一聲,背手而立,道骨仙風般佯裝會錯了意:「縱使無人會為屈氏復仇,此地也終非久留之地,咱們還是回家分贓為好。」
傅衍輕吐了口氣,下巴放在戚珃肩上:「請肖師兄指路。」
戚珃默默抓住他家重傷道侶的爪子,眼尾嘴角泛起最為純良的笑:這廝害你強撐了這麼久,看我坑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