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水有情
其實孫芽很佩服自己的姐姐，畢竟孫蘭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代土著，不像她來自現代，有著現代女子能頂半邊天的思想，這個時代也有著婦德，女德之類的思想教育，出嫁從夫神馬的說也不用說。
別人家的女子碰到被男子拋棄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有之；投河自殺有之；青燈古佛相伴有之，自己的姐姐已經算是心理堅強的了。只不過萎靡不振了一陣子，等真的看到李睿成家立業，木已成舟，她也就慢慢接受了。
這不，孫芽看著自己的姐姐，不明白為何孫蘭最近一直在綉東西，綉完枕頭綉棉被套子的。
關於刺繡，孫蘭也是要小芽學過一陣子，奈何小芽看著一根線要劈成一二十根的，就放棄了，要知道現代的她就是個生活廢材，吃飯要不食堂，要不外賣；針線，更是幾十年不碰的，偶爾縫個掉落的扣子，大概是四個扣子孔，左衡右豎對角線穿個十幾回，直到把一根長長的線折騰完，再打無數次死結，想著，這回我看你怎麼掉……最終的結果就是，扣子確實很紮實，萬年不掉，就是美觀嘛，欠佳，扣子都被線包起來了。
於是好奇心頗甚的問道「姐姐，你最近幹嘛老綉東西，對你眼睛不好。」
孫蘭詫異一向沒心沒肺的妹妹什麼時候變的如此貼心。
「你大後年要及笄，姐姐要多給準備些嫁妝，這些都是過門需要的。」從籃子里挑出綉面說道「你看枕巾啊，鞋面啊，你一向不喜歡女紅，自然是我這當姐姐的得備下。」
是了，這個時代的女子十五及笄就是要談婆家的，除非是人特別丑的，或者是身有殘疾不能幹活的，肥臀膀圓的能幹莊稼活的更受窮苦人家的喜歡，畢竟瀾河城並不富裕的人家多；向孫芽這樣小胳膊小腿的，一般的小姑娘為了以後能找個好婆家，自然會在綉工上下功夫，以後成家了拿出去賣賣，補貼補貼家用也好。
只是，孫蘭嘆了氣，不給自己的妹妹準備準備，就像貨物一樣的先透露透露好壞，就怕是妹妹及笄后沒人提親，那可會急死自己的爹爹，於是孫蘭只好將自己的綉活對外說是孫芽做的，這些孫芽自然並不知道。
孫芽清楚地是及笄后，自己可能要被賣了，於是心有戚戚「我才不嫁呢，嫁人有什麼好，我要陪姐姐一輩子。」
「傻瓜，一輩子陪姐姐有什麼好，只希望你不要像你姐姐那樣，所託非人。」一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孫蘭的思緒又開始飄移。
不能提，提起來姐姐又會傷心，於是孫芽打岔道「不說了，姐姐，我出去玩了，你給我點零花錢唄。」
孫蘭寵溺的摸了摸孫芽的頭，年少無憂多好啊，她是羨慕的。
孫芽拿著錢買了些包子，就往城西的老爺廟走去，那些破敗的屋子依然破敗，夏季更是蚊蟲肆虐，最近事情較多，倒是好一陣子沒有來了。
包子仍舊和往常一樣，很快被一掃而光，看到小邋遢的時候，孫芽覺察這個孩子情緒有點低落。
小邋遢也是很久沒有看到孫芽了，連包子也忘記搶了說道「小芽姐姐，你終於來了，趙爺爺，趙爺爺他不行了……」
是自己疏忽了，趙爺爺的葯應該斷了有一陣子了，自己沒來，自然也是沒有葯的。
孫芽進入屋子看見老人躺在地上，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黏連的肺部導致胸部就像水桶一般擴張，積液、氣胸，就算有著現代的智慧以及空間，她也無能為力，只能送送老人最後一程。
「小邋遢，你到外面去看著點，我和趙爺爺說會兒話。」孫芽支走小邋遢后，從空間里取出鎮定劑，給老人打了一針，就當臨終關懷，少些痛苦。
老人昏迷中，自然沒有發覺孫芽的異常，他只是感覺到突然一陣冰冷的液體注入體內，隨後痛楚漸漸消失，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覺孫芽坐在自己的身邊。
這個小姑娘是自己流落到北朝後，唯一給予自己溫暖的孩子，好人該有好報，只可惜自己流落到此的時候早已行將就木，要是再早個幾年，該有多好，可以收個好徒弟，自己這一走，天下就沒人知道，曾經存在過的那些故事了。
如今這個大陸，已經不是原來的大陸了，靈氣消散，異形越來越多，在這個破舊的屋子裡，他每晚都能看見，用自己僅剩的一些靈氣驅散，否則這裡這些躲難的孩子早就遭了秧，所以原本能熬到冬季的壽命，才會提前結束。
人生區區數十載，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滄海一粟粒。
想當初靈主都不能免於回歸混沌的命運，何況是自己呢！
趙天水，從今以後再無人知曉培元大陸靈主離落，也再無人知曉曾經愛著培元大陸靈主離落的趙天水了。
當年那些人嘲笑，唐唐天下第一修仙派啟天派的少主，竟然甘願成為一個來路不明女子的隨從，而當年那些嘲笑的人如今也早就塵歸塵，土歸土。
明明是感應到了離落的氣息，所以才來到北朝，可惜天水已老，再也不能服侍你了，趙天水這才明白，修行者原來並不會與天長壽，只要這個大陸的靈氣消散，修行者也會由於沒有靈氣吸入而無法維持原貌，身體迅速衰老如凡人。
罷了，就當我回報這個小姑娘的吧。
孫芽突然覺得眼皮昏昏沉沉，屋子裡很暖和，她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此刻趙天水正握著她的手，將他畢生的修為傳給她，幾千年的靈力，只剩下五百年，如今這殘破的凡體也早已承載不了，不如送於她，至少可以保她延年益壽，天水也只能答謝於此。
突然，趙天水原本混沌的眼睛一亮，他探到了，探到了……
他沒有計算錯，靈主確實投身於此，萬萬沒想到，正是這個小姑娘，天命如此，天意如斯！
他看著眼前的孫芽，眉眼已然有了當年離落俾睨天下的氣勢，是她啊，是她啊，趙天水用盡最後的力氣算了算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命理，半喜半憂。
阿落，天水來向你告別了……
孫芽靈魂深處的菡萏突然掛了一滴晶瑩的淚水，如同朝露般純凈無暇。
自天水走後，這個大陸再也不存在修仙者，只希望鷺氺島的那些靈從，能壓制住魔尊孽梓，等到你的醒來……
水池中，霧起風來……
與此同時，瀛虎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靈力，靈力，此刻的它再需要也不過了……
小邋遢進來的時候，發現孫芽獃獃的坐在地上。
只不過迷糊了一會兒，趙爺爺就走了，走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意。
孫芽離開破屋子的時候，回頭望了望，現在的她實在是太弱小了，幫不了自己想幫的人，守護不了自己想守護的人。
現代的她一向佛系人生，可是這個時代，佛系人生是會餓死的，小邋遢他們還是孩子，是需要守護的，難道僅僅是吃飽嗎，將來呢？！
孫芽的心中突然燒起熊熊大火，要把她撕裂開來。
不行，她要改變，她要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