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送外賣的
「你是……送外賣的？」
麗莎有些懷疑的看著眼前的季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畢竟她很少見到女外賣員，大概是因為長期送外賣，風裡來雨里去，成天大太陽曝晒，對方的皮膚有些黑，但長相不差，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淪落到送外賣這種地步的。
沒錯，今天的季染因為昨晚當代駕的首單就遇到了顧隨雲，還被醉醺醺的他非禮了一通后，就沒辦法再繼續面對這份工作了，因此便又火速的換了份外賣員的工作。
為了更好的適應這份工作，她也特意做過變裝，比如將自己的皮膚化得黑點兒，在臉上點上幾個不影響觀瞻的雀斑。
可她身上璞玉般的氣質卻並不是那麼好改變的，這才讓麗莎覺得有幾分新奇。
季染向來對自己的變裝很有自信，確定一般人是不會將她變裝前後聯繫在一起的，但同時又很奇怪為什麼顧隨雲卻能三番兩次的認出自己來。
當然，這一點她也只會在心裡暗暗奇怪琢磨，是不是自己的手藝退步了，卻沒想過是自己身上的氣味出賣了她。
季染將麗莎透過表情神態所傳達出來的信息一一接收，爾後笑著點了點頭，規規矩矩的將自己手裡的簽收單遞到了她的面前。
「麻煩簽收一下吧！」
麗莎利落的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原本被她捧在手裡的手機這會兒被隨意的放在了檯面上。
季染不過隨意一瞥，卻正好看到她手機屏幕停留的頁面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一瞬間瞳孔微縮。
那張照片正是之前顧隨雲和季染同台站在訂婚宴舞台上的一張抓拍，因為當時震驚於顧隨雲的出現，又要面對眾多的賓客，她從頭到尾都笑得很牽強。
沒想到會被人拍下來，還肆意流傳在了顧隨雲的公司員工之間。
她的目光久久都沒能從麗莎的手機屏幕上移開，簽完字的麗莎一抬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到照片，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來熟屬性，直接對她笑了起來。
「這是我們公司的大老闆，顧隨雲你應該聽說過吧！據說他前陣子訂婚了，我還挺好奇跟她訂婚的女孩什麼樣呢！」
聽了她的話，季染默默的在心裡回答了一句。
跟顧隨雲訂婚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
可她面對麗莎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完全將顧隨雲當成了是傳說中的人物一般，張口就來。
「像這種豪門婚姻，大多是利益的結合吧！」
麗莎沒想到面前這個小小的外賣員懂得還挺多的，驚訝了一下之後，又想著這是個信息公開，人人八卦的時代，平時多看幾個娛樂新聞，知道這些也不算奇怪。
她正要點頭，卻忽然想到了顧隨雲來公司時問自己怎麼追女孩的話，不免動作僵硬的止住了，隨即低聲反駁了一句。
「也不全是這樣吧！」
季染沒想到顧隨雲這麼一個冰山冷臉男在公司居然連一個前台都這麼護著他，她對這個看臉的時代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既然兩個人站在了論點相反的對立面，季染難免就要為自己的觀點尋找更多的論據了。
一時間她想到之前顧隨雲被八卦得人盡皆知的酒店夜會風波，沒多加考慮便脫口而出。
「顧隨雲前段時間不還在酒店夜會神秘女郎？這才多久，就傳出了訂婚的消息，如果不是商業聯姻，難道你還覺得這個神秘女郎就是他的訂婚對象不成。」
不好意思，還真就是同一個人。
季染雖然心知肚明，但她有理有據的一番話根本說得麗莎無從反駁，仔細一想又覺得對方的話十分的有道理。
這會兒她忽然醒悟，只當顧隨雲這邊跟貴女聯姻，那邊還想追小姑娘，不免對他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
「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渣男！」
身處於高高在上的神壇的顧隨雲竟如此幻滅，麗莎的心中一時間感觸良多，而她自己竟差點兒成了他的幫凶！
痛定思痛之下，看著面前用「渣男」打賞的毛爺爺買的小蛋糕，麗莎瞬間沒了食慾，精緻可口的甜點也變得難以下咽起來。
她哀傷的看了季染一眼，將自己剛拆開的一個小蛋糕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後又招呼著其他閑著的前台將那些小蛋糕分食掉。
季染有些奇怪她前後的態度，看著她沒精打採的樣子，疑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從麗莎的寥寥數語之中並不難聽出她對顧隨雲這個老闆的欽慕。
好歹記起了自己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外賣員，她有些愧疚的將小蛋糕重新推回去，十分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
「我就是個送外賣的，這是你訂的小蛋糕，你自己吃吧！我要走了。」
大概是這個攔人的動作今天已經做了好幾次了，麗莎這會兒更是眼疾手快的挽留起了她。
整個顧氏集團上下的員工都知道，麗莎就是個自來熟的話簍子，不管是誰都能聊上兩句，而此刻季染無疑就成了她相談甚歡的對象。
季染也知道自己隨口說出的幾句話讓顧隨雲原本高大偉岸的形象直接在麗莎的心中坍塌了，她傷心難過也是正常的，到底有幾分自己的責任，也就順勢留下來聽聽她的傾訴當做是彌補了。
麗莎再次將小蛋糕推到季染的面前，讓後者十分好奇她怎麼就跟個蛋糕過不去，卻很快就聽到她提了一句。
「我心情不好，不想吃，聽說這家蛋糕是網上口碑很高的一家店，就拿來當做是感謝你讓我看清了渣男本質的謝禮吧！」
聽到渣男兩個字，季染額間默默出現兩道黑線。
渣男可不是她說的，主要還是麗莎腦補太多了。
這麼想著，季染也沒客氣，拿著小叉子就開動了起來，偶爾安慰對方兩句。
季染吃東西時，嘴巴緊閉，腮幫子咕噥個不停，樣子十足一個啃松子的小倉鼠，這吃相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有食慾。
麗莎本質還是一個吃貨，這會兒看著她吃了一會兒，也有些饞了，很是後悔沒給自己留一塊下來。
她咽了咽口水，到底沒忍住，輕聲問了一句。
「好吃嗎？」
當然好吃！
麥麗糕點可是最合她口味的蛋糕店，甜而不膩，鬆軟可口，季染埋頭吃著，聽到對方的問話，忙不迭的點頭。
但很快她就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然後笑著叉了一大塊蛋糕遞到了麗莎的面前。
「麗莎姐你嘗嘗，真的很好吃的。」
季染笑的時候，眉眼彎彎的很是可愛，神態可掬，完全將她在臉上刻意做出的醜化偽裝給掩蓋了下去，只讓人覺得她整個人都彷彿閃著光芒一般。
麗莎愣了一瞬，下意識的張嘴要吃，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還算熟悉的重重的咳嗽聲。
她一驚，抬眼看去，果真就見顧隨雲站在大約五米開外的地方，一臉的陰鷙。
「顧總。」
就算是形象坍塌，可他依然是大老闆，麗莎見了他也照樣畢恭畢敬。
雖然買蛋糕的錢是他給的，但除了她站在前台這裡看著季染吃蛋糕，其他人都去了茶水間，麗莎還是有點兒心虛。
這一心虛就導致她與蛋糕直接錯失了。
因為季染原本沒聽出這聲咳嗽是屬於顧隨雲的聲音，可好死不死的被麗莎一聲顧總驚得手一抖，大塊的蛋糕根本是纖弱單薄的塑料叉難以承受的重量，便直直的落到了檯面上。
巧克力和奶油的雙層塗抹直接將檯面弄得面目全非，而有潔癖的顧總看到這一幕，直接皺起了眉頭。
天知道顧隨雲一皺眉的時候，表情要多沉肅就有多沉肅，嚇得麗莎大氣不敢喘一聲，抄起紙巾盒就動作利落的清理起檯面來。
等她處理乾淨，空氣中卻揮散不去奶油巧克力的甜膩，顧隨雲這才舒展了眉頭，徑直來到前台。
聽著他走路時皮鞋與地板撞擊所發出的聲音，一步一步靠近，季染知道這裡不是她的久留之地，端起沒吃完的小蛋糕就要溜之大吉。
「麗莎姐，你先忙，我不打擾啦！」
這關頭自然是應付大老闆比較重要，麗莎點了點頭，沒再留她。
顧隨雲原本並沒有認出她來，只是她一跑動，空氣里反倒多了幾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這氣味太熟悉了，讓他下意識的伸手捉住了對方的手腕。
雖然沒用多大的力道，但季染反應不及，一個旋身，手裡那塊吃得只剩一小半的蛋糕就全孝敬給了顧隨雲身上名貴的阿瑪尼西裝。
這劇情多麼熟悉，季染身上的一根弦緊緊的繃住，即將脫口而出的道歉卻被他冷聲的質問堵了回去。
「你跑什麼？」
麗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
送外賣的將蛋糕弄到了顧總的衣服身上，可他卻並沒有當場發作，反而關心起了這位外賣小姐？
世界太過玄妙，麗莎頭暈目眩，似乎沒辦法直面這一天之內顧隨雲給自己帶來的起起伏伏的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