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人間的星辰可還耀眼如初?
擲地有聲。
如此決絕,何必挽留?
「以後,你好自為之。」
「跪謝主上。」
「凡文,愣著作甚?」
這小子仙根上佳,若得好好為之,必然成一番大業。如今便帶在身邊,提點一二。
「方老,我能去看看主上嗎?」
細不可聞,卻也磕磕絆絆的說出口。
那日,他們回了東海之極,帶回了守神之子郁越。
郁越被安排在後島治療,思真神使陪伴左右,一同將養。
他以為主上,那時所語,定會有一番懲戒。
可沒有。
主上去了主殿,外人無傳訊,不得入內。
已過一月有餘。
方清迎著那雙靈氣真摯眸子,知他心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別去了,我們耐心等著吧。」
「可主上他,一個人在殿里,多孤獨……」
「傻小子,主上成神已十幾萬年,這些日子與他而言算不得什麼。」
時間長,就不孤獨了嗎?
「莫要偷懶,練完後去后島送葯去。」
「是。」
后島是東海之極的特殊之所。
只因此地遍是東珠。
雖不是頂好的無極東珠,可已是珍寶。
此地無日月,以東珠之光盈盈相照,恍如臨水。
不過短短時日,那郁越臉上便再無死氣,晃晃悠悠竟從床榻上站了起來,跟來隨身侍候小侍從便將之傳回桃止山。
即便無日月,那也是有風的。
「郁公子,外面不宜久坐。」
「多謝,只是平日里無這樣,所以就坐的久了些。」
平日里,他都是卧在榻上,不能直視浩然之氣,不沐黑暗,可也單調的緊。與他而言,在後島的時日當真與他是頂頂難得之時。
「若歡喜,何不再留一會兒?」
人生難得一盡歡,若遇到,總歸不願輕易放過。
「可以嗎?」
凡文見轉臉看他的郁越,難得一見開顏,病容都染了三分顏色。他伸出手,觸碰這山風,微眯著雙眸中,都是愜意模樣。
不遠處,一身墨色思真神使緩步前來。
放下藥碗,轉身離開。
此地只餘二人。
「你可知,其實我是羨慕你的?」
沒轉身,背對後人而言。
「你看過這世間大多數的風景,浮世三千,雲海萬里,還有東海之極作為歸所。」
「是嗎?」
不置可否,在他身側坐下。
「這裡
真美。」
仰首珠光盈盈,俯視水波粼粼,山間臨風而立,綠林滿目,挺拔傲然,呼吸之間都是暢然之氣。
不像桃止山,雖滿目緋色,被沙城傳來的死郁之氣沾染上,即便光明使在,也燃不亮那方天空。
「嗯。」
他們從未離得這樣近,觸手可及。
「兄長……」
這句兄長他欠了許久許久。
他從來都不是傳言那般。
可為了掩飾那難言家醜,這個家舍了他。任他在外漂泊許久,以後他還要繼續流浪。
那家醜揭不得,他亦認不得。
可這些年,這身頑疾,一次又一次,都逼著他,無路可退。
他寧願他如傳言那般,面冷心冷。
「桃止山你還會回嗎?」
東海之君閉關,以天地初始元氣混入東珠之光,若成了,不照日月,不沐黑暗,卻再無需卧榻,亦可修鍊。
迎面那雙眼太過炙熱,思真便轉了頭。
「以後,莫要這樣叫了。」
身旁又空了,那微微熱源葉消散風中。
端起葯碗,仰頭一飲而盡。
真苦。
他自小之時,便是已經知道這個身世頗為坎坷的兄長,可奈何他的身體從來不允許他在去親眼看一看這三界,亦是沒有辦法可以瞧著那兄長一眼,他原就是孤身一人,原是有兄長相伴,亦是件極為難得之事,可是,他們之間,錯過了,便是永遠錯過了,再沒有那些個改正的機會,只因為他們都在被這命運所網羅捉弄之人。
從來都在身不由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