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原形
我不是天醫,救不了泯滅。
「思真,同我回去。」
凡文眼見那兩人霎那間眼中的光芒泯滅。
「且慢,今日東海之君若救得小子,小仙願將混沌鏡雙手奉上。」
混沌鏡,世間創主所賜之四**器,氣吞世間浩然之氣,豐潤充盈,為所擁有者提供源源不斷的上乘之靈氣供給,助其修為。
「我為何要幫?」
「東海之君,五萬年已臨,望此法器可助您一臂之力。」
五萬年?是何事,竟能以此要求救不可救之人?
「凡文,我們走。」
主上考都不考慮,那怕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主子,思真求你救他。」
受傷橫貫整個上身,躺於榻上,竟起身跪求,不顧傷口撕裂滲出絲絲血氣。
「思真,當**跟我時,所言可還記得?」
「思真為東海之極君主護衛,終身護其安危,聽其差遣,以其命令為天。」
「記得就好,回去。」
「主子,思真求你,救他。」
跪求之人,俯首極低,觸及玄石地面,微微顫抖。
「思真蒙墒祖及主子照顧,得以有今日,時常犯錯,主子寬容,鮮有懲戒,雖知我胡鬧之舉,亦前來相救,思真謝主子關懷備至,今日,思真有違當日誓言,陷主子與兩難之境,思真該死,但求主子求他一命,思真甘願受罰。」
「不悔?」
跪在地上者,相伴我千萬年,終要遠去。
也罷。
「不悔。」
擲地有聲。
如此決絕,何必挽留?
「以後,你好自為之。」
「跪謝主上。」
凡文,愣著作甚?」
這小子仙根上佳,若得好好為之,必然成一番大業。如今便帶在身邊,提點一二。
「方老,我能去看看主上嗎?」
細不可聞,卻也磕磕絆絆的說出口。
那日,他們回了東海之極,帶回了守神之子郁越。
郁越被安排在後島治療,思真神使陪伴左右,一同將養。
他以為主上,那時所語,定會有一番懲戒。
可沒有。
主上去了主殿,外人無傳訊,不得入內。
已過一月有餘。
方清迎著那雙靈氣真摯眸子,知他心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別去了,我們耐心等著吧。」
「可主上他,一個人在殿里,多孤獨……」
「傻小子,主上成神已十幾萬年,這些日子與他而言算不得什麼。」
時間長,就不孤獨了嗎?
「莫要偷懶,練完後去后島送葯去。」
「是。」
后島是東海之極的特殊之所。
只因此地遍是東珠。
雖不是頂好的無極東珠,可已是珍寶。
此地無日月,以東珠之光盈盈相照,恍如臨水。
不過短短時日,那郁越臉上便再無死氣,晃晃悠悠竟從床榻上站了起來,跟來隨身侍候小侍從便將之傳回桃止山。
即便無日月,那也是有風的。
「郁公子,外面不宜久坐。」
「多謝,只是平日里無這樣,所以就坐的久了些。
平日里,他都是卧在榻上,不能直視浩然之氣,不沐黑暗,可也單調的緊。與他而言,在後島的時日當真與他是頂頂難得之時。
「若歡喜,何不再留一會兒?」
人生難得一盡歡,若遇到,總歸不願輕易放過。
「可以嗎?」
凡文見轉臉看他的郁越,難得一見開顏,病容都染了三分顏色。他伸出手,觸碰這山風,微眯著雙眸中,都是愜意模樣。
不遠處,一身墨色思真神使緩步前來。
放下藥碗,轉身離開。
此地只餘二人。
「你可知,其實我是羨慕你的?」
沒轉身,背對後人而言。
「你看過這世間大多數的風景,浮世三千,雲海萬里,還有東海之極作為歸所。」
「是嗎?」
不置可否,在他身側坐下。
「這裡真美。」
仰首珠光盈盈,俯視水波粼粼,山間臨風而立,綠林滿目,挺拔傲然,呼吸之間都是暢然之氣。
不像桃止山,雖滿目緋色,被沙城傳來的死郁之氣沾染上,即便光明使在,也燃不亮那方天空。
「嗯。」
他們從未離得這樣近,觸手可及。
「兄長……」
這句兄長他欠了許久許久。
他從來都不是傳言那般。
可為了掩飾那難言家醜,這個家舍了他。任他在外漂泊許久,以後他還要繼續流浪。
那家醜揭不得,他亦認不得。
可這些年,這身頑疾,一次又一次,都逼著他,無路可退。
他寧願他如傳言那般,面冷心冷。
「桃止山你還會回嗎?」
東海之君閉關,以天地初始元氣混入東珠之光,若成了,不照日月,不沐黑暗,卻再無需卧榻,亦可修鍊。
迎面那雙眼太過炙熱,思真便轉了頭。
「以後,莫要這樣叫了。」
身旁又空了,那微微熱源葉消散風中。
端起葯碗,仰頭一飲而盡。
真苦。
凡文不放心。主上已替郁公子置換了東海之珠,將其植入體內,人也讓思真神使護送往鬼國之境,如今,距離閉關之日已過去許久,主上那日那身煙雨色單薄厲害。
「凡文神使,寧暉殿臨門。」
思索之際,守門之人來報,語此,他方醒。
「且同我前去。」
方老,原身草木,如今人間正值秋冬,東海之極雖不屬人間,立於天地之間,終究免不了受些秋涼冬雪,雖無礙,可行動不若從前。他既多照拂與凡文,他便多幫扶一二。如今,東海之極主上閉關,方老不便,他便成了仙使,好在東海之極有仙障,天下間勘破者寥寥無幾,他們只需守著便好。
不巧的是門外來者算其一。
「凡文見過寧暉殿。」
「怎是你?思真呢?」這陌生小仙竟是他們引出仙使,那思真不是千萬年前做了他的仙使。
「思真被主上放逐東海之極。」那日送走郁公子,主上有令,取其仙使之位,放逐東海之極。
那思真陪了他許久,如此何故?
「你家主上現在何處?」
他與鬼界感受其氣息,遂下界瞧瞧是何緣故,如今想來那鬼界氣息怕是思真的,思真是由他亦是知曉一二,如此聯想一番,他也能尋個大概。
「回稟殿下,主上正在閉關。」
自然是任何來者都不會見。
「何時閉關的?」
「一月前。」
「是
那鬼界之君又求了他何物!?」
數日前,下面上報鬼界遇一盛事,大肆慶祝許久。他亦被其相邀為的慶祝其子康復,他無空閑時日,便遣仙使送些賀禮,那絲絲氣息便是其帶上天界,莫不是他!
「殿下!你莫不是又要硬闖!」
守門前一干眾散仙,如臨大敵,這九天之上殿下,為何每次前來必然大動干戈一番。
「你們讓開!莫不是想讓你家主上隕落了不成!?」
這群無知之輩,如今還有時間在此阻擾與他!
那鬼國之君小子,三界之內,除了初始元氣外置換全身外,無可解,如今成了,除了他外,這天地間還有何法!
「殿下,你莫要胡說!」
「開門!」丟了仙障,縛住那群無知之輩!拎起凡文丟在門前。
凡文知曉主上吩咐,可他也擔心主上。
那日主上情形當真不容他想的過於樂觀,便念起訣開了那扇門,須臾間,他便被裹挾至主上大殿。
主上大殿外由其布滿仙障,為的是閉關期間可靜修,主上修習法術多為元始天地之氣,與他們而言無益處,亦會被其傷,這仙障便是以免他們身受其害。丟下凡文,寧暉殿便念訣沖了進去,將一干仙障除了個乾淨!推門而入。
「胡鬧!」
屋內無仙,只有一銀白蛟龍,終身無力,奄奄一息。身旁與他蓄靈力者柳樹仙方清。
「方老,你不是。。。。。。!」
抬手撤了方清仙術,將那元身畢現不顧死活混賬收入鎖仙囊,抬手捏訣御風。
「殿下,你不能帶走君上!」
方清阻攔寧暉殿去處。
「你這許久怕是都活了回去,柳樹仙!」
方清自然知曉救不了,君上為天地初開之日便孕育,自己一區區草木之仙,靈力與他而言,格格不入。
「殿下,你亦救不得!」
天界皆知曉,五萬年前寧暉殿涅重生,九層離火更是精進。君上真身乃水系蛟龍,柳樹之身的他救不得,寧暉殿亦然。
「就不勞柳樹仙費心了。」
未說完,御風而去,這鎖靈囊里只有些許氣息,創始之神,都能讓他折騰到隕落,他也真是長本事了,這五萬年來,未曾管教與他,他這肆無忌憚德行倒是助長不少!
天界出入殿前,遠遠灼灼仙氣迅疾而至,一干守門仙將躬身行禮,此仙氣天上地下獨獨寧暉殿一份。
仙將望向一閃而逝殿下,竟是未曾回過神來,平日端莊法相殿下如此急切為之,萬萬年少有一次。
稀罕得很。
天元殿前一干仙侍亦有此感。
「不用通報,本殿自行前去。」
「是。」
寧暉殿擒著鎖靈囊進了天元殿。
此處住著自然是元祖。
元祖閉關結束后在殿內休養,見天界處理妥妥噹噹,便全身而退,做起閑散神仙來,被他踢出去這萬萬年頭一次這般沒有通報闖了進來。真是有趣的很!
「鳳崽子,這萬八千年怎麼想起我來了?」
「鳳凰無禮,還望元祖海涵。」
這鳳崽子,雖是火靈氣,卻是個冷冷冰冰鳳凰崽子,他如此與靈氣相反性格,早年被那小泥鰍崽欺負了不少回,說來也怪,那小泥鰍崽同他卻是恰恰相反,身懷水靈氣,卻整日里風風火火,不得安生勁。
五萬年前,那風風火火泥鰍崽子竟也變成個冷冷清清,孤孤單單模樣。
唉,墒沒了,泥鰍崽子也不活潑了。
他卻是有些想念那泥鰍崽子了。
「你身上何來泥鰍崽子味道?」
他乃天地初開之際,混沌開闢后第一縷太陰之精幻化而成,同鳳凰崽子和泥鰍崽子不同,世界萬物氣息與他而言最是敏銳,這鳳凰娃身上絕對有那泥鰍小子的氣息。
「鳳凰求元祖救命。」
寧暉殿將身旁鎖靈囊打開,將裡頭那不知愛惜自己混賬東西放了出來。
「喲,這不是泥鰍崽子嘛,怎麼這麼沒精神勁呢?」
袋子里只有一條巴掌大小蛟龍,蔫吧著。
「是,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