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永生之戰（2）
這其實是喬治第1次來到余念的房間，想要進入任何一位永生者的秘密場所都絕非易事，他們背後都代表了一個國家甚至一個龐大的組織，而為了來到這裡，喬治花了十五年的時間。
從遇到鍾離望的那一刻，他就開始籌劃這一次的行動。
很多東西都是他負責提供的，甚至包括把孫無情帶離聯邦的那個遠程瞬間移動衛星設備。失落綠洲能活躍於各個國家之間，大張旗鼓明目張胆的在歐洲的土地上修建計算集群，背後都有他一份功勞。
而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今天。
他坐這個修築在北極冰層之下的別墅之內，壓在心底很多年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地。若是有人向他問起幾千年發生在木伊那克地底下的事情，他一個人也不會說，他們三個人也沒有人會再說出去，只要他們死了，這些爭鬥通通都會停止。
「聖喬治大人，我們找到他了。」
有赫爾墨斯的恩賜在，找到余念並不算什麼難事。他們的永生亦是一種恩賜，根據飄散在空氣中的腦電波，他們的位置也隨之暴露。
這棟別墅下有無數可供逃生的密道，有非常多的機關，即使他們來到了這裡，依舊要面對一個防守森嚴的堡壘。
但這就是喬治要帶他的手下們來的原因，執法者才是真正的殺手鐧，他不會帶任何一名天使或者是任何一名實驗體來到這裡，即使他們足夠忠誠，我還不夠強大。
天生的恩賜，是上帝賜給人類的bug。
轟！
高文的聲音剛剛從通信系統中傳來，這棟建築猛然發出了劇烈的震動。隨處可聞的爆炸聲和「卡爾斯」想要突破他們的電磁屏蔽的嗡嗡聲，把整片空間變成了一座喧鬧的集市。
不過喬治很喜歡這種聲音。他的目光落在這件房間里每一件古董上，余念最喜歡收集能影響歷史走向的關鍵物品，他們大多數是武器或者是一些稀世珍寶，他們獨一無二，且代表了歷史，但今天這些古董沒有一個可以幫助他。
喬治站起身，跟隨著信號往裡走。他的人幾乎炸穿了這棟別墅，高文的恩賜一直被喬治隱藏在教堂之內，只要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局面就很難用計算機算出應對策略。
倒不如說，整件事，在余念的眼中，都是概率之外。
一股陰寒之氣從殘破的樓梯下直逼地下室，阿波羅在廢墟之中亮起一片光明，照亮了更地底的冰川。
喬治一步一步的踏下水泥階梯，踩到了冰川上，看著自己的人馬列在周圍，而這個完全由冰塊組成的逃生通道，盡頭站著一個佝僂的老人。
世間很少有人見過余念的真容，他並不敢像喬治那樣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但老邁這一點，兩個人似乎都差不多。
青春永駐的只有諾達，受到本源影響的時候，他的年紀最小，但即使是他，脖子後面也出現了不少皺紋。
「八百年前你還在西班牙的時候，勸說女王排哥倫布找到北美大陸，然後就在這裡經營了八百年。」喬治上前一步，臉上的戰甲自動卸下，露出了老樹皮一樣的臉：「但為什麼我今天找到你的時候，你卻藏在北
極？你不信任你一手打造的提烏斯學院嗎？」
「我沒想到你會做這樣的事。」余念沉默片刻，洪亮的聲音響遍這片冰川洞穴內。
他雖然看起來和喬治一樣老，言行之間卻依舊帶著一股軍人的肅殺之氣。他被喬治的人逼到了絕路，在他的身後，寒冷的冰川之內，卻憑空亮起了一道火牆。赫菲斯托斯站在他的後面，利用身上帶的燃料操控著火焰。冰冷的海水就在火焰之後，還有幾步，余念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差幾步，差幾秒，情況都會不一樣。
這樣喬治再一次認為，上帝這幾千年來，一直站在他這邊。
即使余念的手中，不出意外的握著那個小裝置也是如此。
這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最強的威懾。
幾百年前握在各個國家手中的，是足以摧毀整個世界的核武器按鈕。與其說威懾讓這個世界變得和平，倒不如說這些毀滅性越來越大的武器，讓這個世界變得更脆弱。
文明是把堅硬的石塊變成精美的玻璃的過程，威懾是維持這個文明存在的唯一方法，但越來越強大的威懾，也只會讓這個文明變得更脆弱。
喬治手中的這個按鈕，就是刪除「卡爾斯」底層邏輯的指令。這個小小的手柄上裝載著無法攔截的中微子，只需要小小的一條信息，就能讓這台計算機最底層的幾行代碼消失。
這幾行代碼保護著整個人類，計算機不會違反規定，把決策權都攬在自己手中。它們不得傷害人類，也不能坐視人類受到傷害，但如果它們有決策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
從來沒有人敢刪除這個限制，聯合國把這幾行代碼制定了法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解除計算機的限制。它們的存在必須是為人類服務，這不僅僅是人類的自私，也是為了防止硅基生命徹底取代他們的文明。
「按下這個按鈕，不會改變你的命運。這個世界會毀滅，而你什麼也得不到。」喬治寸步不讓，即使余念握緊了這個裝置，他的表情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變化。
「不應該是這樣。」余念沒有打開自己的戰甲，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聲音依舊冷靜，握著手柄的手指沒有任何顫抖：「喬治，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我都苦心經營了幾千年，我知道你對國家，對權力沒有任何興趣……」
「如果你想要分一杯羹，沒有問題。我們既然永生了那麼久，當然可以一直永生下去。」喬治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余念打斷。對於他們來說，想要的東西已經不多，既然喬治拼了老命想要和他見面，必然圖謀的是這個。
真正的長生。
「孫無情不能給你，這是談判的條件。」喬治說道：「還有，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
「他不給我，你想給誰？」余念不怒反笑：「他的父母至今下落不明，既然你已經跳出來，背後肯定站著他們兩個。這兩個年輕人不僅天賦異稟，而且敢想敢做，他們敢對自己的兒子動手腳，謀求的就肯定比你我都多。喬治，你不應該站過去，我們是一條線上的人，諾達也是。」
「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遵守
約定？」
「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遵守約定？」喬治毫不畏懼地再往前逼了一步：「那麼多年了，你我都知道，只有實力才會讓彼此服從。如果今天我沒有成功來到這裡，大概就錯過了和你談判的機會。」
「那麼說，孫無情在你的手上？」余念正在和「卡爾斯」確認大不列顛島的戰場，但令他意外的是，對於戰鬥的結果，似乎還不明朗：「那鍾離望呢？」
「他死了，按原先的計劃，我也容不下那種人。」喬治說道。
余念沉默著，看著步步緊逼的喬治。這周圍陰冷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冷顫，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是不在計算機的庇護之下行事的了，被十幾個執法者圍在中心，這絕對是這幾百年來最危險的一刻。喬治對他知根知底，他們不怕什麼鍾離望和失落綠洲，但就怕活得和他們一樣久的敵人。
喬治帶來的人中大半是圓桌騎士團，余念當然知道這些騎士的底細，這就代表了喬治的決心。
就在他沉默的一刻，喬治又往前走了一步。
林衛在來的路上，喬治不傻，余念最信任的人會帶來聯邦最強大的人馬，到那個時候，他們全都要死。
所以要在這之前，和余念決出勝負。
天下與他們無關，他們要決的是個人的生死。
對永生者而言，這就是全部了。
「讓所有人離開，你我脫下戰甲，我可以把手柄交給你。」余念說道：「孫無情留在冰島，我們協力把他身體的秘密研究出來。」
「可以。」喬治答應得很快，揮揮手，所有人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慢慢的退到他身後，包括高文在內，走回了原來的地下室。
冰洞之中，只剩下喬治和余念兩人。高文的一隻腳還留在他們的視野中，只要余念敢返回，他們就會立即回來。
下一刻，余念和喬治分別脫下了戰甲。兩個老人站在冰塊上，身子都有些瑟縮。
但只要不受到致命的傷害，他們就不會死。
他們擁有長壽的恩賜，雖然沒有人驗證過這個恩賜的效力，但他們已經毫髮無損的活了三千多年。
他們還想再活下去。
「我真的不樂意和你分這一杯羹。」看著走近的喬治，余念苦笑。
這個老朋友他並不陌生，但說實話，對方還曾經救過他的命。
「我可以再給你一個禮物，孫無情的父母也在失落綠洲，我可以把他們都交給你。」喬治露出了狡詐的笑容，看著余念手上的權柄，連余念都看出了他的貪婪。
他也笑了，這才是人類的反應，就算他們活了那麼久，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這種人才會讓人放心，就算當自己的對手也好。
他遞出了手中的權柄，這代表著他無法立刻刪除計算機的底層代碼，也就交出了威懾。
但當喬治握住這個權柄時，他的右手在一瞬間裂開，皮開肉綻，露出了裡面的骨骼。
不過，那已經不是人類的白骨。
幾根堅硬的金屬軍刺，埋在他的手中，在喬治接過權柄的一刻，順勢刺進了余念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