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關於許嬤嬤這個人,烈如傾倒是了解過一點。就在畫瑾箏突然對她說了些許溫狐罌的過去之後,她曾向魯平打聽過證實畫瑾箏的話,許嬤嬤的名字便是那個時候聽來的。
許嬤嬤原名許元箏,在溫狐罌過繼給慕容雪后就一直負責溫狐罌的生活起居,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女子,待溫狐罌情同母子。可在溫狐罌十三歲那年,許元箏被殺害了,而且聽聞殺害她的兇手,就是畫瑾箏。
所以對於溫狐罌的這個問題,烈如傾也極為在意。
畫瑾箏雖然沉默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
似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見她眼波微變,似在消化某種痛楚,久久后才再次開口說話,「阿箏是哀家的人,也是哀家這輩子最大的恩人。她的輕功不錯,潛伏在你身邊數載都未曾被人識破身份。若非她為了跟蹤慕容雪想為哀家搜集證據,好緩和你我的關係,她也不會被慕容雪當場抓住並施刑至死。」
溫狐罌看著她喃喃道:「可你當時並未承認……」
「當時你對哀家是何態度,就算哀家承認她是哀家派過去的人,你會相信嗎?」不等溫狐罌回應,畫瑾箏最嘴角輕啟自嘲,「你不會信的。既然你不信,哀家又何必承認呢?如果承認了,那你和慕容雪之間就會多了一條裂縫。你那時才十幾歲,那樣的相信慕容雪,如果哀家當時不退步,你在那邊的遭遇會更加不好。事實如此,慕容雪雖然痛恨你,到底也沒有和你撕破臉皮。至少在你眼裡,還是有一位慈母在愛著你。」
母愛之所以偉大,在於默默無聞與無私。
烈如傾覺著自己的罪責更重了,若非因為她,溫狐罌和畫太后也不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她想悄悄從房間里退出來,走到門口卻看到決明子和木清瀾剛剛走遠的背影,心底糾結一會,還是跟了過去。
烈如傾不會輕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只當她追了幾米,前面二人就察覺到了她,特意放緩了步伐。可他們等了好一會也沒等來烈如傾,兩人私下裡相互示意回頭,又怕太過刻意,乾脆都停下來。結果他們剛回頭就看到烈如傾低著頭也放慢了腳步。
烈如傾低頭又走了幾步才察覺不對勁,稍稍抬頭,對上二老的視線,也怔了怔,隨即坦然一笑,「我想把那個故事聽完,你們還願意講嗎?」
這話一出,決明子和木清瀾臉上都露出了輕微的為難之色。
烈如傾瞭然地垂著頭,平靜問道,「我死了兩次,而且兩次的結局都不太好,所以溫狐罌才會封了我的記憶,對嗎?」
木清瀾走過去,輕輕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你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你們不必拐彎抹角的,我知道你們的苦衷只有一個,那就是溫狐罌。」烈如傾道,或有幾分釋然,「在你們眼裡,大概是覺得溫狐罌對我不錯,你們也想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可,可我若曾經是鳳汐眠,那,那釋離王攻打冰岐國,可是為了我?他知道我還……」
「傾兒,釋離王攻打冰岐國那是冰岐國咎由自取,和你無半點關係。」決明子皺眉打斷她,語氣里幾分不痛快,也不知是因為釋離王還是冰岐國。
烈如傾聰明地沒有繼續追問。反倒是木清瀾見她臉色不佳,示意決明子閉嘴,繼送她回安寧宮,HIA給她扎了一針好讓她安穩地睡一覺。
「昨日我受到消息,釋離王已經開始攻城了。」木清瀾道,語氣無奈。
決明子著慣摸著自己的白鬍子,神色莫測,「前幾日傾兒遇刺,是他現身救了她吧。這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半月,他是怎麼做到的?難不成他真放心那些手下胡來?」
木清瀾:「我的消息不會假。至於他為何會這麼著急,你難道不知道原因?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傾兒,這一點你我都不能否認。他想在傾兒恢復記憶之前幫她手刃敵人,他想代傾兒承受所有的痛苦。哪怕讓他成為一個罪人,他都在所不惜。」
決明子緩緩輕嘆,「可那又能怎麼樣呢?若非溫狐罌這小子,傾兒現在早就不復世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他們二人之間做選擇,我還是站在溫狐罌這邊。瀾兒,你應該能體諒我的私心,釋離王這三年是如何過來的我看得比誰都清楚,他過去那五年怎麼熬過來的我更是親眼所見,可這些和傾兒的性命相比,在我這裡不值一提。你不要忘了,釋離王擁有靈異血脈,傾兒若是跟了他,首先要擔的是閻魂宮的責任,我不可能讓傾兒跟著他繼續過那種遭人算計暗殺的日子。」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應該問問傾兒的意思,我們沒有權利替她做決定。」木清瀾道,柔和的目光落在烈如傾的臉頰上,淺淺地攏著一層疼惜。
決明子沉吟片刻,道,「顛沛流離的滋味太苦,我實在不想讓傾兒去冒這個險。」
木清瀾卻輕輕笑了一下,「倘若當年你早就知曉我的身份,可還會對師父許下與我相守的誓言?」
決明子毫不猶豫地答,「那還用說。」
「所以,我們無權干擾傾兒的決定。」木清瀾道,「釋離王攻打冰岐國是為了傾兒,但我不想他因為傾兒釀下大錯,更不想鳳岐淵被逼著和他反目。你該知道,只有傾兒能勸得住他。」也只有皇甫釋離停手,才能避免這一場浩劫。
決明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可那小子的身體……」
「三年之期已經過了。」木清瀾一字一句道,「若傾兒開口留下來,我自然不會反對。可若她選擇離開,我也不會阻攔。而這一切,取決於傾兒恢復記憶之後。師兄,我希望到時候你不要給傾兒壓力,她應該有自己的選擇。」
木清瀾和決明子走出房間不久,烈如傾就睜開了眼睛。
方才他們二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都被烈如傾聽進去了。
倒不是木清瀾施針不準,而是烈如傾在察覺木清瀾的意圖之前就已經施針扎了醒穴,正好能與木清瀾紮下的睡穴相抵。
「皇甫釋離……」烈如傾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有種悶悶的窒息感自心底散開,說不出的難受。
七天……她曾答應溫狐罌,等他處理完宮中事宜,就陪他再留七天。
可七天過後,冰岐國和閆亞國的戰火怕是已經燒得不可開交了吧。
烈如傾陷入了不小的糾結,大抵是因為不喜歡戰爭,她覺著血腥味是這世上最難聞的味道,溫狐罌也了解她這個習慣,所以在總會命人在她房間里插上花束,就連外面都種了不少的花,連同這安寧宮的名字都是為她而取的。
他曾說過,願她一世安寧。
就連她的名號都取一個安字,寓意平安,所以安嬪。
這的確是一個難以抉擇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