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墓
?「喂?哪位?」
電話一接通,那邊便傳來嗡嗡叫的紋身槍的聲音,顯然老三還在紋身店裡洗紋身。
這孫子倒是聽話,我憋不住想笑。
「我是尹陌。」
「尹...哦哦哦,是大師啊,別他媽洗了,沒看我接電話呢么。」
老三聽到我的聲音后一陣欣喜,急忙呵斥紋身師停手。
「嗯,我就特意囑咐你,以後記得別紋過肩龍,你鎮不住。」
「哎呦,謝謝大師啊,要不是您提醒,我到今天都不知道我最近怎麼那麼尿性,原來都怪這紋身。」
老三在電話那邊感恩戴德,把一切霉運都歸結到了過肩龍身上,聽的我差點笑出聲來。
「嗯,還有個事想找你幫忙,你...對明器了不了解。」
和老三扯了這麼多沒用的,我終於將話題引向了正軌。他既然在這片混了挺長時間了,對於一些暗地裡勾當應該比我要熟悉情況。
「問這個您可算找對人了,在這一片混子里,就屬我老三檔次最高,別人都他娘的喜歡喝酒看女人跳舞,我就偏好文玩寶貝......別看程家那麼大,但不少倒斗的送進去的貨,那都是我們挑剩下的...」
老三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一時半會都收不住,但他話里確實提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程家雖然是倒賣古董明器的大家族,但是他們主要聯繫的人都是較大買家和賣家,和那些親自下斗去摸金的地老鼠們並不熟悉,而老三不一樣,他與這些最底層的明器搬運工接觸的最為頻繁。
也正如他所說的,即使如程家那般的大家族,送進去的明器,很多也都是他們挑剩下的。
「程家老爺子被明器里的鬼纏身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剛說完,就聽到老三咚咚咚的腳步聲,顯然這貨是跑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裡才敢跟我說這事。
「大師...程家是不是要找他們幾個問罪,明器是程家收去的,和他們沒有關係。就算是您開口,這事我也不好給您辦,道上混的講究的就是一個義氣,程家摸到了他們的尾巴還能給他們好果子吃?我不能把他們供出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三竟然毫不猶豫的直接拒絕了提供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
這倒是讓我對老三瞬間改變了印象,難怪程家調查了這麼久也沒找到那幾個送明器的地老鼠,在程家內部為家主的位置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下層的這些人卻沆瀣一氣的保守著秘密。
道上混的大多都是苦命人,如果能正常的安穩生活著,誰也不願意走上這條路,對於老三他們來說,兄弟們就是最近的親人,在這個由混混,盜墓賊,騙子小偷們組成的小家庭里,他們團結一致,無懈可擊。
「我不是要把他們的供給程家,我只是有事想找他們詢問一下。」
老三的態度很明顯,我自然也得拿出誠意來。
我賭咒發誓不把信息透露給程家之後,將小蝶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給老三聽。
「此事當真?」
老三沉默了一下,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和那墓里的厲鬼結下了梁子,這事不解決,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一想到小蝶,心裡就直冒火。
「行,大師,你在家等著,我一會就過去接你。」
老三行事很快,這邊剛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我湊合著吃了點桌子上的冷飯,勉強墊了墊肚子,剛放下筷子,敲門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老三對我的態度恭敬有加,熱情到讓我有點不適應。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坐上老三的車,駛出了小區。
「咱們現在去哪?」
我問道。
「您不是想見那幾個倒斗的兄弟嗎?咱們現在去明街找他們。」
老三笑著遞過來一根煙,見我拒絕後,他自己也趕緊把點著了煙熄滅。
「明街是哪?」
我皺著眉頭問道。淮城的地圖我稍微的研究過一下,印象里根本沒有明街這個地方。
「嘿嘿,人們都知道北京有潘家園,卻不知道淮城的明街其實和潘家園有的一拼。」
老三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慢條斯理的和我介紹起來。
明街的對外名稱叫「淮城古玩一條街」,因為經常有明器在街中的市場流動,所以私下裡大家都把這條古玩街喊做明街,意為明器之街。
老三是這條街上的常客,也是地頭蛇,基本整條街的保護費都歸他管,相對應的,老三也通過小女警的關係幫明街的攤販們躲過了不少麻煩。
我對倒斗這項行當了解的並不多,但是聽著老三的介紹,確實也覺得有些意思。
老三的車很快,不多時,我們就到了明街的街口。
明街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明器生意一般都在下午和晚上開張,早上出攤的都是一些正經來路的小東西。
現在正好是上午。整條明街上的攤位不多,老三也沒有停留,拉著我一路直奔明街的最裡面走去。
「咚咚咚。」
走到一扇不起眼的刷著黑漆的木門前,老三抬起手重重的敲了幾下門。
「白天他娘的不出生意,滾滾滾!」
剛敲了沒幾下,屋內就傳出了一個男人粗礦而沙啞的聲音,聽的我喉嚨里直難受。
「是我,快開門,趕緊的。」
老三不耐煩的再次砸了兩下門,低聲說道。
「吱呀~」
聽到了老三的聲音,那木門露出了一條縫,一雙像是蒙著一層白翕的眼睛從門縫裡露出,瞧了我們幾眼。
「行了,別他娘的看了,沒旁人了。」
老三不耐煩的一拉門,推著我一起進了門。
那個透過門縫看我們的人似乎很不習慣開門時門縫露出來的光,趕緊閉上了眼睛,還用手擋著。
等我進了屋子之後,才發現整個房間昏暗無比,整個屋子的光源只是一盞昏黃的煤油燈,豆大的火苗跳動著,勉強能看清屋內物件的大概輪廓。
「這群地老鼠,地下呆久了,見不得強光,他們住的地方都這樣。」
老三一邊和我解釋著,一邊從旁邊搬了個板凳讓我坐下,說實話,如果不是屁股感覺到了,我還真的認不出那是個板凳。
「三...三爺,這位爺是?」
給我們開門的那個漢子長得尖嘴猴腮,兩隻眼睛比老三的還小,活像一隻老鼠精。
「這位是尹大師,他和斗里的那位主結下了梁子,今天是來幫你們的,順便打探打探情況。」
那鼠臉漢子一聽,當即跪下來要給我磕頭,嚇得我連忙起身把他服了起來。
「大師,你可要救救我們啊,斗里的那位太狠了,進斗的七個兄弟,出來的時候就剩三個了,現在又折了一個,只剩我和小雞在這等死了。」
鼠臉漢子說著就哽咽了起來,作勢又要給我跪倒。
「行了,別他娘的給老子丟人了,下斗時候的膽氣哪去了?有大師在,小雞肯定沒事。」
老三見不得別人哭哭啼啼的樣子,站起來一腳將鼠臉漢子蹬在了地上趴著,似乎還不解氣般的想上前踹他兩腳。
我急忙攔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位...兄弟,你和我說說在斗里到底碰見了什麼?」
我對著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喊兄弟,覺得一陣不自在,但是那鼠臉漢子卻是一臉的理所應當。
果然不論在哪,都是強者為大。
鼠臉漢子也不站起身,直接原地盤腿坐了下來,昏黃的燈光閃耀著,他開始和我講述在斗里遇到的事情。
鼠臉漢子這一行是七個人,互為結拜兄弟,大斗沒碰過幾個,小鬥倒了不少,在明街還算小有名氣。
他們這次倒的這個斗,離淮城不算遠,據說是開荒時候在此地挖出來幾罈子銀子,這才發現此地還有斗。
幾人收到了消息,倒也沒覺得有多大問題,畢竟用罈子裝銀子殉葬的斗,撐死也只是個尋常富裕人家的墓,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個當地的員外。
鼠臉漢子和其他幾人一合計,就趁夜開車往那地方摸,按照幾人的估計,這斗應該不大,動作快一點的話,當夜就能把斗摸完,順一點的話還能趕回來吃個早飯。
幾個人愉快的就像是一場郊遊,根本沒人想到那斗下面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鼠臉漢子稍微懂些尋龍分金之術,很順利的下好了盜洞,六個人魚貫而入,留下了鼠臉漢子在上面放哨。
荒地附近的夜晚十分陰森,鼠臉漢子蹲在洞口,聽著附近的蟲鳴鳥叫,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他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眼看著三個小時過去了,這六個人還沒有上來。
這他娘的一個財主墓能有多大?
鼠臉漢子等急了,將頭伸進盜洞,挨個喊他們的名字。
這種小斗基本上最多也就三四個墓室,再大一點可能五六個。
這點小空間,足夠鼠臉漢子的聲音傳遍整個墓穴。
可鼠臉漢子等到了最後也沒聽見隊友的回應,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墓室里迴響,最後又通過盜洞傳了出來。
邪門!
鼠臉漢子感覺自己背後一陣發涼,有心下去看看情況,卻害怕自己這麼一去,也就人間失蹤了。
正猶豫著呢,一陣慘叫聲從盜洞下面傳了上來,鼠臉漢子嚇了一跳,連忙趴在洞口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