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契

?自古道家在國內傳承下來的流派就很多，道術更是五花八門，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養小鬼這一脈確實是鑽了天道空子的一脈。

人有生死輪迴，不去輪迴的鬼滯留陽間長了，或者是死的冤屈，就容易變成惡鬼。而養鬼這一脈，正是收服這些滯留陽間的惡鬼為己所用，這便算是斷了輪迴，亂了因果，是要遭報應的。

反正我他娘的命格早就亂了，天道對我不公，我也沒那閑工夫管什麼報應和因果。

誰攔我，我便滅了誰，天要是想絕我，我倒可以試試，如何去逆了這天。

爺爺房內的藏書都還在，小時候我研究過很久，因此稍微看了看就有了印象，我時不時看下手錶，門外的陰風越來越大了，我可以感覺到，陰氣在逐漸變重。

該記的東西我都記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開始簽訂儀式了。

那女鬼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屋子中央，低眉順目的，跟個小丫鬟似的，我看著她那張臉卻是說不出的彆扭。

張晶晶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這張臉我看著心裡難受不已，於是吩咐她換回自己本來的樣子。

女鬼聽話的緊，見我不喜歡，連忙站起身來，全身跟煙霧似的一陣扭曲，變化成了一個古裝的女子。

她這身衣服沒有媳婦的那身雍容華貴，但是看起來生前確實也應該是個大家閨秀，一身錦緞倒也襯出來姣好的身材。

這鬼妮子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但是眼角那顆桃紅色的痣卻透著一股子媚氣，民間傳說這種痣叫淚痣，不是什麼好兆頭，在過去國家還沒解放的時候，這些個封建的思想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子。

看她死時的年紀也不大，估計也是個苦命人，我嘆了一口氣，示意她到我身邊跪下。

豢養小鬼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由於是鑽了天道的空子，儀式的時候都是不能拜天地神的。

養小鬼，拜的是十殿閻羅，以及鬼王鍾馗。

地府陰鬼眾多，對十殿閻王來說，一隻陰鬼甚至沒有給他們上的一炷香金貴，他們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鬼王鍾馗更是抓鬼吃鬼，絲毫不在意區區一隻鬼的去留。

我虔誠的點燃三根高香，嘴中念念有詞，朝著東北和西南方向各拜了三次，那鬼妮子跪在我身後，也效仿著我動作。

拜完后，我跪坐在地上，面朝西南方向，將三根香插入了香爐。

東北方向為外鬼門所在，西南方向為內鬼門所在。拜過這兩個方向，能不能豢養這個小鬼，就得看鬼君和鬼王的意思了。

我老老實實跪在香爐前，緊張不安的等待著。

很快，面前的香以兩邊短中間長的形狀快速燃燒了一半，我心中大喜，受了我的香，這算是經過了鬼君和鬼王的同意了。

日後不論人鬼，只要是違反了契約，是要遭鬼君鬼王們索魂的。

我又拜了三拜，這才起身。

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我抱過爺爺留下來的匣子，伸手招呼女鬼來我面前跪下。

鬼魂是需要地方寄附的，最佳的位置當然還是之前的遺骨，我從匣子里拿出那一小截骨頭，面前跪著的女鬼瞬間眼睛一亮，獠牙都亮了出來，似乎想要站起身來搶奪。

我急忙瞪了她一眼，她這才老老實實的再次低下頭。

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在養小貓小狗，而是在養世間最陰邪的厲鬼，別看這傢伙一臉順從的樣子，那可都是看在媳婦的面子上，我只要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命喪黃泉。

女鬼的反應讓我不敢在耽擱，急忙咬破了中指，將血滴在了那截骨頭上。

那截白森森的骨頭在受了我的血之後，變成了玫紅色，散發出好看的光澤，看起來溫潤如玉。

「鬼君十殿，誓言立現，鬼王獨尊，拆骨散魂，此日你與我簽下血契，自此再不可反悔，你可知曉？」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嚴厲的說道。

那女鬼絲毫沒有猶豫，連連點頭。

我見她如此配合，這才鬆了一口氣，伸出還在流血的中指按在她的眉心，血跡印在上面，漸漸化成了一朵彼岸花的形狀，隨即融入她的皮膚。

「血契已成。」

那朵彼岸花沒入她的眉心之後，我迅速有了感覺，我能感應到面前鬼女的存在。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和她靈魂上有了牽連一般。

我拿了根紅線系著那根骨頭掛在了脖子上，而鬼女卻依然跪在地上不起身，委屈巴巴的指著我流血的中指。

「你想要？」

我低下頭問道。

鬼女拚命的點著頭，隨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中指乃人精氣最集中的部位，飼主中指的血自然對厲鬼有著無法比擬的好處。

這鬼妮子剛才被媳婦給整的那麼慘，我也有些可憐她，便將手指伸給了她。

只見她如獲至寶般將我的手指含入嘴裡，那冰涼濕滑的感覺讓我很是受用，我能感覺到她的丁香小舌在舔舐我的傷口處。

對於極少和女孩子接觸的我來說，這種感覺太刺激了，我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月黑風高的夜晚，一位妙齡美麗女子跪在你身前，嘴裡含著你的手指吸舔著，感覺既詭異又香艷。

「嘶！」

疼痛感傳來，我急忙睜開眼睛。

原來這鬼妮子貪戀我的血液，傷口止住血后她依然在拚命的想吸出血來，這才把我弄痛了。

鬼女見我睜開了眼睛一副慍怒的模樣，急忙用舌頭舔了我的傷口，算是止痛，隨後立刻將我的手指吐了出來，繼續低著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見她這幅乖巧的樣子，我也不忍心再去責備她，看著晶晶亮亮沾滿了她口水的手指，我鬼使神差的聞了一下。

雖然半是好奇，半是獵奇，但是聞完之後我還是不自覺的紅了臉，彷彿做了什麼羞恥的事情似的。

鬼的口水是沒有味道的，清清涼涼如同井水。

好在這鬼妮子沒有抬頭，要不然我可丟人丟大了。

「什麼味道？」小蝶忽然湊了過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這小丫頭全程一隻默默在一旁站在看我忙活，以至於我都快忘了她的存在。

「沒什麼味道。」

我紅著臉急忙打了個哈哈，把她拉到身邊仔細看了起來。

小蝶彷彿永遠長不大似的，都十七八了，依然長不高，面容也像個孩子。

我扯過她身上披著的這塊黑色塑料布，發現內側竟然貼著爺爺做的避陰符，怪不得之前在村口的時候，假張晶晶不敢湊近她的身邊。

原來在爺爺走後的這段時間裡，小蝶一直靠這種方式躲避著厲鬼。

我心裡一酸，擦了擦她髒兮兮的小臉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唔~唔~」

窗外的陰風越來越大了，窗子被吹的嘩啦啦直響，我的體質特殊，這麼大的陰氣我明顯能感覺到不正常。

拉著小蝶，我起身就往堂屋走，剛收服的鬼女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讓小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關上堂屋的外門，從黑塑料布上撕下那張避陰符貼在門上，這才坐到了小蝶旁邊。

「小蝶，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低聲問道。

門外的風颳得越來越唬人，彷彿要把房子吹倒似的，院子里的雜物被風吹的叮叮噹噹一陣亂響。

小蝶似乎很害怕，湊過來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沒顧著她身上的臭味，將她摟在了懷裡。

小蝶這才安心了許多，大眼睛和我對視著，難過的說道：「爺爺不要小蝶了，其他人都死了。」

我彷彿被一道霹靂劈中，其他人都死了？其他人？

好像我回村一來除了鬼女扮的假張晶晶一家人，其他村民一個都沒見到，我頓時手腳冰涼。

其他人都死了？難道整個東旺庄死絕了嗎？

我情緒有些激動，雙手抓著小蝶的肩膀繼續問道：「全村人都死了？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死的？」

小蝶好像被我嚇到了，一雙大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結結巴巴的說不出連貫的話來。

我這才意識到小蝶的智商問題，一手摟著她，一手摸著她的腦袋，小蝶很快平靜了下來。

而我的內心卻如同山崩地裂一樣，爺爺才走了一個星期，村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小蝶這裡怕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我轉頭將視線移向一旁站著的鬼女。

「你知道這村子怎麼了嗎？」我心情很不好，語氣不善的問道。

鬼女有些見我發火，有些驚慌的搖了搖頭，隨即開口說了些什麼。

我哪聽得懂鬼語，她說話的聲音彷彿是在我耳邊吹陰風似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鬼女見我的眉頭又擰在了一起，急忙跑到了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沾著水在八仙桌上寫了起來。

我這才知道，爺爺和她解了契約之後她就陷入了沉睡，當她醒來的時候這村子已經沒有活人了，爺爺留下的匣子下了咒法。她打不開，也取不走自己的遺骨，只能在這乾等著。

直到我回村的時候，她才感受的我的氣息，於是便想幻化成我的熟人將我騙進來制住，好長期吸我那混著陰氣的陽氣。

要不是小蝶一直默默相助，我可能早成了她的長期飯票了。

我看著桌子上那娟秀的小楷，忽然開口問道：「之前你不是會說人話么。」

鬼女一聽，連忙在桌子上寫起了字，我一看，才知道之前都是她製造出來的幻境，根本就不是她在說話。

鬼境呆多了傷神，還算這妮子識相，要是現在還用那種方式和我交流，我非滅了她不可。

我正打算開口繼續問，忽然聽見門外的風聲中混雜著腳步聲。

「咚！咚！」

那腳步聲跟雷似的，一步一頓，震得外面的土地咚咚直響。

小蝶和鬼女都說東旺庄的人早就死絕了，而鬼是沒有腳步聲的，那門外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感覺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有些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