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公主殿下
第二日巳時,戚靜收拾妥當帶著水蘇進了皇宮。
一般命婦貴女進宮,都是不得攜帶侍女的,走的還是祈安門;但戚靜有皇帝的恩典,不僅可以攜帶侍女,且可入隆正門行靈音車入宮,至殿門,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宮門,無需另行回稟。
不過戚靜還是派人先送了帖子,得了准信這才進的宮。
倒是其他殊榮並未推辭,畢竟她身子不好,自宮門口走到勤政殿準的在床上躺半個月才能緩過來。
得知戚靜要進宮謝恩,正經的嫡出公主,也是皇宮內唯一的公主齊玥,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宮道上攔截。
兩路人在榮華門附近撞上了。
「奴婢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領路的太侍莫食見來著氣勢洶洶,更加不敢怠慢。
因著宮內只有一位公主,極為受寵,封號便一直未定,即便是沒有,這宮裡也無人敢輕看半分。
戚靜沒回來之前,皇城上下最受寵的,不是嫡長子齊曜,也不是二皇子齊暉,而是這位嫡公主。
跟在馬車邊上的水蘇敷衍的行禮,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齊玥生的似極了皇后,眉目間帶著矜傲,下巴一揚活脫脫一個驕傲的小孔雀,只是稚嫩的面上卻帶著明顯的惡意。
「本宮聽聞父皇新封了一位元嘉郡主,前幾日本宮身在行宮未能得見,今日又得元嘉郡主進宮,特來此瞧瞧。」
齊玥說出來的話與她本人一樣張揚,不過身為嫡公主深的皇帝寵愛,又是唯一的公主,張揚些,矜傲些也無可厚非。
「元嘉郡主好生的氣派,見到本宮竟還坐的如此安穩。」說罷齊玥話鋒一轉,眉目間的煞氣似是要溢出來似的。
「在這宮中不管是誰,見到皇族,須得落馬下轎行叩拜之禮,父皇賞你的殊榮你感恩戴德的受了便是,可這其他的,便由不得你了!」
跟在齊玥身側的梓玉宮掌宮婕枝上前一步,很是自然的接了自家主子的話茬。
「慢待皇族不尊律法,按宮規該杖責三十。」
領路莫食額頭上滿是虛汗,匆忙跪下頭低的恨不得貼到地上去,戰戰兢兢的道:「公主殿下恕罪,元嘉郡主初來乍到不懂宮中規矩,您大人有大量,便放過這一回吧。」
不是他有多好心,只是戚靜的身體在宮中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她身子不好,動輒就是要命的那一種,若是戚靜在他手裡出了事,他這小命估計也就交代了。
齊玥沒說話,婕枝倒是笑了,面帶嘲諷的道:「你這奴婢倒是夠膽,為了個郡主連我們主兒都敢得罪。」
莫食聞言抖的更厲害了,卻還是道:「奴婢奉師傅那總管之命來迎元嘉郡主覲見陛下,不敢疏忽。」
他知道這話一說出來,日後在宮裡怕是不好過了,但不說,這兩位衝撞起來,他大概會涼的更快些。
果然,一直沒說話的齊玥頓時就怒了,上前幾步一腳將太侍踹翻在地,橫眉冷豎:「該死的奴婢!竟敢拿父皇壓我!來人,給本宮拖出去杖斃!」
在皇宮裡,主子想要一個人死,大多數時候並不需要理由。
莫食頓時心如死灰,他沒想到齊玥竟然連皇帝的命令都敢無視。
若是放在平時,莫食這話還能起點作用,但這個時候拿皇帝出來壓齊玥保戚靜,本就踩在了齊玥的怒點上,齊玥不炸才怪。
婕枝倒是比齊玥多聽了些,小聲道:「主兒,這奴婢是那總管的徒弟……」
那正是皇帝身前的紅人,便是後宮的各位主子,也得給幾分薄面。
齊玥平日里仗著皇帝的寵愛囂張慣了,戚靜這個說起來算主子的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不過是奴才的那正了,即便這那正,是自小便伺候皇帝的老人。
「一個奴婢而已,本宮還做不得主了?!還不快去!」
「是!」婕枝勸不住,也知道齊玥的性子,只得示意身後的人動手。
「公主殿下好大的威風。」就在太侍們衝過去壓著莫食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水蘇涼涼的開口了。
齊玥正愁有氣沒處撒,一眼瞪過去不屑的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與本宮說話!來人,掌嘴!」
水蘇冷漠著一張臉從袖口拿出一張令牌,上書『御』字,免一切規制禮儀。
無聲無息的將一個巴掌,對著齊玥的臉拍的極響亮。
原本還囂張的宮女太侍們匆忙跪下。
皇上親自的令牌,他們不可直視。
齊玥一口氣憋在心裡差點沒喘上來,心知若是再不依不饒便是明目張胆的違抗聖命,即便她是皇帝寵愛的公主,也不能,更不敢這麼做。
齊玥一跺腳,轉身指著重新跪下的莫食氣急敗壞的道:「還不快把他給我拖走!」
來了便不能無功而返,奈何不了戚靜,一個太侍的命還是能要的!
莫食心裡拔涼拔涼的,本以為得了那總管的青眼日子能好過些,卻不想這原本是撿便宜的差事要了自己的命。
「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這太侍的命,我保了。」戚靜的聲音不緊不慢,帶著一股子難言的氣定神閑。
莫食知道今日自己怕是非死不可,可在戚靜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心裡還是狠狠地悸動了一下。
他自小便進了宮,十多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說要保他,還是這樣一個貴人。
他先開口頂撞本就是私心,這恩情,他受之有愧。
齊玥本就不悅的臉上頓時陰狠了起來:「呵!本宮要人死,誰也保不了!」
水蘇淡定的把鎏金的刻著『御』字的令牌收回去,轉手又掏出了另外一塊。
冷漠的聲音里竟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不好意思啊公主殿下,我們小姐要保的人,旁人也動不得。」
而後得意晃了晃手裡的碧玉令牌。
齊玥:「……」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