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宣洩口
夜色深沉。
夜少澤一直沒有等到墨蓮回屋,想了想,起身前去尋找,只是沒有想到,她還呆在原地,只是由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鬼魎終於還是走了?」
是夜少澤的聲音。
墨蓮回神,這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黑了,微微一頓,悄然的整理了心中的思緒,看向夜少澤道:「他帶走皓嵐了嗎?」
「沒注意。」夜少澤道。
墨蓮神色複雜的看著夜少澤:「我去見見她。」
「皓嵐即便是還在這兒,她也不會想要見你。」就在墨蓮快要離開他的身邊的時候,夜少澤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和我們以後沒有相關的人,不用去在意。」
「皓嵐是我的朋友。」這句話,墨蓮真的說出來的時候,心中倒是感覺出了一絲鬆快:「回顧我的前半生,我身邊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的消失,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米蕊是否還活著,如果活著,她到底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老了,以至於……我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人。」墨蓮定定的看著夜少澤,像是望進了他的眼睛一般,說出的話語很輕,但是神色卻很鄭重。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去看她,那走吧。」夜少澤深深的看了眼墨蓮,起身握著她的手,前行。
房屋之中沒有燭火,漆黑一片。
墨蓮看了眼夜少澤,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敲響了房門。
許久都沒有人答應。墨蓮微微一動,推開了房門:「皓嵐,你還在嗎?」
一個響指,屋內瞬間變的明亮,墨蓮停下了腳步,看著滿地的碎片,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過。
屋子的通風口都被封死了,恍惚中,墨蓮像是看見了皓嵐的無助,生氣和惶恐一般,下意識的後退,心中莫名的難受了起來。
「參見王妃,王爺。」
夜少澤看向身後跪在地上的丫鬟:「這兒的人呢?」
丫鬟小心翼翼看了眼夜少澤:「她已經和鬼魎大人一起離開了,奴婢以為王爺是知道的。」
夜少澤眸色一動,看向墨蓮:「鬼魎終究還是把她帶走了,指不定以後她還有一個好的結局,你完全不用擔心了。」
墨蓮看著夜少澤,雖然知道他說的話有道理,也知道她的確應該如此,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她的心,慌的厲害。
郊外的樹林中,一輛馬車並沒有人驅趕,慢悠悠的行駛在小路上。車聲轆轆,恍惚中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樣子。
鬼魎眼角的餘光看向了瑟縮在車子角落的皓嵐,是錯覺嗎?他似乎看見了她在笑。情不自禁的,他的心柔和了不少。
「以後,我們遠離世俗,好好的度過我們的生活。」鬼魎道。
皓嵐一愣,僵硬著身體,看了眼鬼魎,迅速的移開了視線:「好好的度過我們的生活……鬼魎……以前的我年輕貌美,你尚且都沒有這麼說過,你現在突然這麼說,是為了彌補,還是覺得我這樣的妻子,你根本帶不出去?」
「你沒有欠我什麼,你只是不愛我而已,這個你也沒有辦法彌補!」皓嵐補充道。
鬼魎心中的一絲暖意,因為皓嵐的話,消失無蹤,面上卻並沒有過多的表情道:「皓嵐,你不能總是這麼曲解我的意思。」
「是曲解嗎?」皓嵐的聲音聽著有些恍惚:「當初我們新婚,我知道你著急的帶我離開,是怕我心中對墨蓮有怨;而現在……你在墨蓮回來之後,再一次的著急帶我離開,是怕我心中對她有恨吧?」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皓嵐說的篤定,緩緩地抬頭,認真的看著鬼魎,見他移開視線,心瞬間無限的下沉。
「我無數次的告訴我自己,你沒有離開我,你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是不會嫌棄我的!但是……我錯了!你還是嫌棄我!」皓嵐看向她的手背:「也是,我沒有了法力,整個就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女人,我自己看著我自己都覺得噁心,更何況是你?」
皓嵐心中鬱結,直接對她自己出手。
鬼魎心中一凜,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專註的看著她:「你我都是修道之人,應當明白,外貌不過是表象,何必在意,至於你的法力……保護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職責。」
四目相對,好一會兒,皓嵐低低的笑開了,不著痕迹的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眼神冰冷而恐懼:「說的,我差一點都信了!可是像我這樣的老女人,哪裡配得到你鬼魎大人的真心。」
不給鬼魎說話的機會,皓嵐凌厲了神色,五官在她的臉上顯得有些扭曲:「我們之間的問題先不論,鬼魎……我看你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我只問你……孩子的消失,你當真可以一點都不介懷?」
鬼魎神情一變,無意識的看向皓嵐的肚子:「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將臣太過狡猾,不能怪你。」
「不。」皓嵐搖頭,主動的伸手,捧住了鬼魎的臉頰:「我同意了的。」
「什麼?」鬼魎心頭一顫,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的樣子有多麼的震驚。
「我說……我親自同意讓將臣進入我的身體的,我也知道她會要了我的孩子……」皓嵐面容扭曲:「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我還在你的身邊,沒有了孩子,我的心會這麼的疼,午夜夢回……我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鬼魎,我難受,我心中有怨,又恨!無處宣洩,那會生生的將我折磨的瘋掉!」原本還非常凌亂的皓嵐,突然間笑了。
鬼魎看著皓嵐,只覺得此刻的她,身上再無半點他熟悉的感覺。
皓嵐嗜血的笑了,整個人顯得陰沉不已:「不過我現在已經找到了宣洩口,哈哈……」
「什麼宣洩口?」鬼魎握住了皓嵐的肩胛:「你現在心中全是執念,皓嵐……清醒一點。」
皓嵐直接反抗,掙扎著離開了鬼魎的鉗制:「我現在很清醒!沒有哪一刻,我如此的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我自己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