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討人喜歡的公主
李麗晗帶著丁香與宮婢出了立政殿,身後還跟著程女史,這是皇后不放心李麗晗頭一次去雲清殿與平樂、晉安幾位公主小聚,特意吩咐跟著的。
迎面正遇見滿面愁容的挺著大腹便便的太子妃蘇氏,宮婢們正扶著她小心地下玉階,皇后的鳳輦已經在玉階前等著了。
她見著李麗晗了,停下了步子,臉上扯出一絲笑:「是怡寧公主,這麼早就來給娘娘請安。」
客氣的寒暄,難掩疏離的態度。
李麗晗也是禮數周全,屈膝見禮:「太子妃。」
太子妃點點頭,帶著那抹寡淡到幾乎沒有的笑容,扶著宮婢的手下了玉階去,甚至連多問一句也沒有。
李麗晗望著她走遠,淡淡笑著帶著人也下了玉階,往雲清殿去。
她知道太子妃所來為了什麼,太子入東宮多年,雖然深得聖人看重,也甚得百官擁戴,但已經是興元四年,此時的她的二兄李瑞昭已經漸露鋒芒,不但晉封越王,受封為揚州大都督與越州都督,督常、海、潤、楚、舒、廬、濠、壽、歙、蘇、杭、宣、東睦、南和、越、婺、泉、建、台、括二十二州,更是被聖人留在身邊親自教導,恩寵之重是諸位皇子之中頭一份。
太子終究是開始提防害怕了。
一個人的心裡一旦種下了猜忌的種子,不安與嫉恨就會逐漸生長成蒼天大樹,東宮開始風聲鶴唳,偏偏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讓太子妃來立政殿想辦法打聽些消息。
李麗晗輕輕地一嘆,又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鳳輦,向著雲清殿慢慢走去。
常陽公主的雲清殿是沒有擔憂與寂靜的,這時候早已經在金桂樹下擺下了各色糕點,她正與平樂、晉安兩位公主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聽到李麗晗過來了,平樂公主李麗萱撇了撇嘴,嘴角耷拉了下來,轉頭與李麗瑤道:「你怎麼把她也請了來!」
李麗瑤雙瞳剪水,眉眼盈盈,抿嘴一笑:「終究是自家姐妹,也不好次次都落下她,教人以為咱們有意冷落疏遠了她呢。」
她拈起宮婢捧著的托盤裡一把海棠玉背梳,笑吟吟地道:「我瞧著這個倒是與你今日的衣裙很是相襯。」
李麗萱依舊是不滿意,奈何這裡是雲清殿,只能嗤了一聲:「闔宮上下,恐怕也就只有你願意與她來往,也不嫌晦氣。」
說罷,氣咻咻地別過身坐著,看也不看那把白玉背梳,卻是指了指一旁托盤裡的兩隻絲綉香囊:「那兩個倒還有些意思,拿來我瞧瞧。」
她指著的那兩隻絲綉香囊是上好的蜀緞作蹙金綉牡丹花,最最別緻的是花蕊用金珠攢成,實在是教人愛不釋手,怪不得連素來挑剔的李麗萱也一眼就看上了。
一旁伺候的玉竹卻是猶豫地看了一眼李麗瑤,那是前一日薰風殿送來的,是蕭美人親手做的,想不到現在會被平樂公主看中了。
只是她沒想到,李麗瑤眼都不眨,笑著道:「不過是兩隻香囊,既然你瞧得上,就你與阿敬一人一隻拿去玩,就是賞人也不錯。」
李麗萱臉上才有了點笑容,擺擺手讓宮婢收下了,才閑閑抬頭看著金桂樹:「聽阿娘說,衛國公大敗西夷突厥,即日就要押解那突厥汗王回長安了,宮中自然是要設下盛宴慶賀,阿娘已經命尚宮局張羅起來了。」
這話讓李麗瑤與一旁一直擺弄著九連環的晉安公主李麗敬眼前都是一亮,滿是期盼地看向李麗萱。
還是李麗瑤先開了口:「萱娘,這樣的宴席就是宮中也難得一見,不若讓我和阿敬陪你一道過去瞧瞧吧。」
李麗萱一挑眉,暗含得意地道:「這要我會去求了阿娘才知道成不成。」
李麗瑤忙忙笑道:「貴妃娘娘那麼疼你,必然會應允的。」
正說話間,李麗晗帶著宮婢過來了,見到她們幾個微微笑著:「是我來晚了。」
李麗萱幾人不得不起身來欠身作禮。
李麗瑤笑盈盈拉著李麗晗:「阿晗可是來了,等你好一會了。」
她拉著李麗晗在自己身邊的榻席上坐下,笑著對李麗萱與李麗敬道:「這下可是熱鬧起來了,阿晗是難得的人,咱們又多個說話的人。」
李麗萱瞥了一眼李麗晗,不屑地嗤笑一聲,也不理會李麗晗,只是轉頭與李麗敬道:「上一回乞巧讓你殿里的連翹拔了頭籌,聽說她綉活也極好,還跟著司衣司學了好些時候的針線,我那正巧得了套五彩雀裘衣,要做條襯得上的披帛,偏生身邊也沒個得力的針線上的人,想要借了她用些時候,阿敬你不會不答應吧?」
她雖說是商量,卻是滿滿篤定的語氣,只等李麗敬答應了。
李麗敬撅起了嘴,小聲道:「你那寒香殿里要什麼沒有,偏偏還瞧上我那裡的一個宮婢。」
只是她還沒說完,她身後跟著的女官面露焦急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向她遞了個眼色,她只得不情不願地道:「你喜歡就給你吧,不過是個宮婢。」
李麗萱更是得意:「那就謝過阿敬了。」
那邊李麗瑤正熱絡地與李麗晗說著話:「方才萱娘還說起來,過兩日宮裡要設慶功宴,給得勝班師回朝的衛國公慶賀呢,我與阿敬都要跟著萱娘一道去,你若是想去,不若也與萱娘說一說,咱們幾個一道過去豈不是更好。」
她說得親熱,卻是把一雙眼從李麗晗身上又落到了李麗萱身上。
李麗萱聽她這樣說,更是高高昂起了頭,等著李麗晗來求她,臉上的輕蔑絲毫不加掩飾,不是她瞧不上李麗晗,堂堂一個嫡公主,卻是落得連宮宴都不曾見識過,還是人人口中的禍害,在宮中誰能真當她是一回事呢。
只是沒想到李麗晗淡淡一笑:「不必了,我要陪著阿娘,就不去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