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車禍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可是真的聽著從程錚口中說出的真相，趙灃楚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他沒有插口，只是安靜的聽著程錚接下來的話。

程靜和程恬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可惜天公不作美，程靜出生的時候因為缺氧而導致輕微腦癱，智商低下，他們一直以為程恬會心疼這個一樣長相卻不同命運的妹妹，可自從有一次溫多佳看著程恬拿著刀對留著口水的程靜說：「去死吧，傻子！」的時候，老兩口便決定把程靜送到了鄉下，兩個人只是定期去看望她。

兩姐妹之後的見面是在二十年後，在鄉下這麼多年，程靜奇迹般恢復健康，像正常人一樣站在程恬面前。

聽到這，趙灃楚算了一下時間，那個時候，他正與程恬屬於熱戀期，也就是大學畢業的前兩年，回想當時，程恬與往常無異，而且從未說過雙胞胎妹妹的事情。

程靜回來后，老兩口都很高興，程恬也沒表現出反感的行為，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過了兩年左右的時間，程靜回醫院做複查卻發現腎臟出現了問題，必須移植新的腎臟才能活命，這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程恬，溫多佳已經把勸說程恬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意外的是，她沒有絲毫猶豫就痛快答應。

趙灃楚想起來，那段時間程恬已經他提出了分手。

程恬答應手術，老兩口很開心也很欣慰，醫生說手術風險有，但是概率很小，可就這幾不可聞的小概率還是被他們遇到了，程恬手術縫合過程意外大出血，最後死在了手術台上。

聽到這，趙灃楚猛地站了起來，膝蓋撞在了茶几上，可他根本感覺不到疼，語氣急切。「爸，你說什麼？程恬......死在了手術台？」

彷彿早就預料到了趙灃楚的反應，程錚眼睛都沒抬一下，繼續說著：「恬恬死了，靜靜活過來了，而且術后恢復很好，就像...就像活著的時候的恬恬。」說到這，程錚苦笑一聲，一隻手擦過眼睛，語氣哽咽：「老天很愛和我們開玩笑，明明生了兩個寶貝女兒，卻總不讓我們團聚。」

「小楚，你冷靜一下，聽你岳父把話說完。」溫多佳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站起身扯著趙灃楚的袖口，讓他坐下。

「恬恬死後，我們兩個真的很傷心，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說走就走，你岳母當時差點得了抑鬱症，每天都跟我說大女兒一個人太孤單，她要去陪她。」嘆了口氣，程錚脫力般聲音滄桑許多：「好在靜靜懂事，說自己的命是姐姐給的，她要替姐姐好好活著，看著靜靜每天那麼努力，那麼孝順，我和你岳母也漸漸走出了陰影，直到兩年後的某一天，她說她談了一個男朋友。」說到這，程錚抬頭看了趙灃楚一眼。

趙灃楚知道，程靜口中的男朋友就是自己，畢業后兩年，他已經在醫院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有一天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追過去發現是心念了兩年的女孩，可讓他奇怪的是，對方似乎不認識自己，當時的趙灃楚以為她是故意氣他，便沒在意。

兩年的時間足以讓趙灃楚認識了自己的心，他愛她，一直深愛，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趙灃楚每天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無微不至的照顧，無處不在的驚喜，對方終於感動，答應和他複合。

原來...原來她並不是她，趙灃楚一隻手放在額頭，感覺頭痛的要炸開一樣，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當初就沒發現呢，兩年前的程恬喜歡吃甜食，兩年後的程恬很少吃甜的東西；兩年前的程恬總喜歡發些小脾氣，兩年後的程恬溫柔的讓他心疼；

「當靜靜說他的男朋友就是你的時候，我和你岳母說什麼都不同意，但是看著靜靜跪在我們面前祈求著說她願意當姐姐的替身，一輩子的替身的時候，我們兩個的心還是動搖了，失去了一個女兒，我們兩個把兩份愛都給了活下來的靜靜，沒辦法在讓她傷心，於是答應了，我們把家裡所有與程靜有關的東西全都給扔了，只保留恬恬的東西。」說到這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了眼門口的方向：「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們就只剩下一個老傭人，去年辭職了，新來的傭人是她的侄女，應該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她侄女，沒想到滿了這麼久還是露餡了。」

「小楚，你別生靜靜的氣，她也是沒辦法，她是真的愛你，每次回來的時候十句話裡面有九句談的都是你，她很幸福，我能看得出來。」溫多佳看著趙灃楚，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趙灃楚到底是怎麼想的。

「哦，對了。」程錚視線落在趙灃楚手上的佛珠說道：「這個佛珠是恬恬送給靜靜的康復禮物，本以為當初一起扔掉了，卻沒想到被靜靜帶回家了，可能是她也捨不得吧。」

趙灃楚沒有說，這個佛珠是在家裡放雜物的屋子裡找到的，程靜不是捨不得，而是不小心帶回來的。

臨走之前，溫多佳一直在跟他說：靜靜這麼做都是逼不得已，她愛你，你別恨她。

聽著溫多佳的話，趙灃楚的心堵得慌，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和他自以為的真相差的太多。

一路上腦海里都是程靜的臉，溫柔的，開心的，難過的，生氣的......原來這十一年來所有的回憶都不是心中所愛的人，他到底該怎麼辦！

想到這，趙灃楚煩躁的錘了一下方向盤，恰好此時，不知什麼東西掉了下去，趙灃楚轉頭看了一眼，再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迎面而來一輛大貨車。

猛打方向盤，車子好像不聽使喚一樣，直直衝向路邊護欄，他沒記錯的話，下面是一條河，而且距離還不近，這要是下去必死無疑了。

趙灃楚的心就要跳出來了，臨死之前他腦子裡想的卻是：也好，死了就不用面對程靜，或許還能見到程恬，很想問問她當初為什麼要和自己分手。

防護欄在和車頭相撞的一瞬間，趙灃楚感覺到了車子突然轉了個方向，趁此，他轉著方向盤，車頭離開了護欄，整個車子扣翻在地。

受到了強烈的撞擊，趙灃楚的腦袋暈沉沉的，閉上眼睛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面前，停了一下之後越走越遠......

趙灃楚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熟悉的背影，血順著眼睛流進嘴裡，視線變成了一片血紅，費力的張了張嘴喊了聲「程恬......」之後便陷入了昏迷，伸出的手重重的砸在車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