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憶
鈴原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學校,連假都沒請,急匆匆的趕去了醫院。
鈴原找到了趙灃楚所在的病房
嫂子在,爺爺在,大寶和奶奶不在,可能是怕嚇到孩子吧。
視線移到床上,趙灃楚還沒醒,額頭上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還能看到些許滲出的血跡,周圍叫不出名字的儀器在這寂靜的房間里發出讓人寒心的機械音。
「原原來了。」程靜轉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鈴原,擦了擦臉上的淚,強行擠出一抹苦笑。
鈴原快步上前,站在趙灃楚床邊,看著他從未見過的蒼白的面孔,心痛到難以呼吸。
「這孩子命真大,車子都撞成那樣了,只是傷了頭,醫生說很快就能醒。」趙庭威不知是在跟鈴原說還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很輕。
「哥。」鈴原輕握著趙灃楚的手,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著。
彷彿是聽到了鈴原的呼喚,趙灃楚的手動了一下,然後眼睛緩緩睜開,視線由模糊變為清晰。
「老公,你醒了?」程靜眼淚又一次滑落,滴在趙灃楚的手背。
微涼的感覺激起了趙灃楚不久之前的記憶,面前的這個女人......不是程恬。
「你出去。」沙啞著聲音,趙灃楚不知該怎麼面對她,頭實在是太疼了,他沒辦法思考。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鈴原面露不解,看著趙灃楚,又抬頭看了眼慌亂無措的嫂子,開口道:「哥,你怎麼了?」
「出去!」聲音微怒,可是因為身體太虛弱,說出的話依舊很輕。
趙灃楚閉上了雙眼。
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嗎?你就這麼厭惡我嗎?程靜擦了擦眼淚,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趙庭威擰著眉,拽住程靜的胳膊,看著趙灃楚,聲音充滿怒氣:「你是讓誰出去?啊?她是你老婆,是大寶的媽!知道你出了車禍,急的過路的時候差點被車子撞,你醒了之後對恬恬就這樣一副嘴臉?」
「她不是......」趙灃楚喊了一聲,視線落在程靜臉上的時候,又無力的住了口。「算了,都出去吧。」
「這臭小子,是不是撞壞腦子了!」趙庭威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鈴原看著程靜的背影,心中疑惑,哥查到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沒想完,身後又想起了趙灃楚的聲音:「原原,你留下。」
安慰了嫂子幾句,鈴原重新進去,並按照趙灃楚的指示,把門鎖好了。
坐在床邊,鈴原也不問,趙灃楚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待著,不知過了多久,趙灃楚開口:「程恬已經死了,外面的那個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叫做程靜。」
鈴原看著趙灃楚,她覺得哥哥肯定是撞壞腦子了。
「哥.......」
趙灃楚抬了抬手,沒讓她講話,而是自顧自的說著:「車子在掉進河裡的前一秒突然轉了個方向,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拽著一樣。」趙灃楚抬起一隻手,胳膊覆在眼睛上,聲音悠遠:「昏迷之前,我好想看到了程恬,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是我一下子就認出了,她救了我。」
聽著最後四個字,鈴原覺得趙灃楚哭了。
大致能夠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了一下,鈴原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棘手:「哥,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把胳膊從臉上拿開,轉過頭,紅著眼睛看著鈴原。
「嫂子啊。」
「我不知道,我沒辦法面對她,我試過了,但是我做不到。」他一看到程靜,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咆哮:她不是你愛的那個人,她不是!
鈴原站了起來,俯視著趙灃楚:「你不會打算和我嫂子離婚吧,那大寶怎麼辦?爺爺奶奶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趙灃楚的腦子亂的很。
鈴原俯身,握著趙灃楚的雙肩,直視他的眼睛:「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事情是怎樣的,但是我想讓你問問你自己的心,這十多年你是愛程恬這個名字,還是愛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
趙灃楚愣住,睜著眼睛看著鈴原,久久沒有講話。
他...他愛的當然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鈴原相信,趙灃楚會解決好這件事,只是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她必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門被輕輕關上
鈴原走出來,看到程靜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雙腳踩在椅子上,抱著膝蓋,整張臉都埋在胳膊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鈴原知道,她一定在哭。
輕輕坐在程靜身邊,側頭看著她。
程靜沒有抬頭,依舊保持原有的姿勢。
抬起手,輕輕撫著程靜的後背,驚訝的發現,她的後背已經被汗濕了一大片。
「他說什麼了?」程靜的聲音傳進了鈴原的耳中。
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鈴原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是那種宣判案子結果的法官,而程靜則是忐忑不已的被告,她後背的汗...難道是被嚇的?
「我讓他一個人靜靜了。」鈴原說著,伸手攥著程靜的胳膊,想讓她抬起頭。「嫂子,你相信哥哥,他愛你,只是一時沒辦法認清自己的心,他需要時間。」
程靜終於抬起頭,看著鈴原。
果然不出她所料,程靜的臉上滿是淚水,眼睛腫的不成樣子。
「謝謝你,原原。」程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讓鈴原心疼的苦笑。「我並不知道姐姐在他的心中那麼重要,本想著結婚之後就告訴他真相,婚後想著有了孩子在告訴他,然後一推再推,直到他自己發現了真相,現在想想,我不願意告訴他都是因為我的膽小,我太愛他,我不敢說,我害怕失去他,失去幸福。」
鈴原沒有插嘴,只是安靜的做個聆聽著,她知道,程靜現在需要做的是傾訴,在心裡藏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她太痛苦了。
「遇到你哥哥之前,我對所有人,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著恨,我埋怨上天的不公,為什麼生病的那個是我,為什麼送到鄉下的是我,為什麼從小就得不到父母的愛的也是我,我恨所有人,甚至想殺了他們,就算之後恢復健康,也覺得不公平,為什麼我要白白受二十年的罪!」
「好不容易享受了兩年的關懷,我又被查出腎臟出了問題,不換腎就得等死,沒有人知道我每次站在病房窗邊的時候都恨不得從那裡跳下去,或許死了之後就能一了百了,不用在遭受這樣不公平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