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唯有一願
顏端遙跟宋城也已經跑到了山頂,卻看到顧時傾一臉頹喪的站在那裡,正在跟玲瓏解釋著什麼,剛要開口問話,沒想到玲瓏又繼續像他們二人發問,「你們兩個又是誰?你們都是一夥的嗎?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玲瓏似乎覺得這種情況不大好,緊退了幾步,重新回到了屋子當中,反手關了門,還把桌子抵在了門板處,防止他們衝進去。
顧時傾被關在了門口,聽著玲瓏在裡面拖拽桌椅的聲音,喃喃自語,「當真是我傷她太深,她便把我給忘了…………」
宋城見他這副樣子,急忙開口安慰道「王爺,你想啊,王妃以前經歷了種種磨難,遭了多少罪。突然間又復生了,也許一時半會還沒恢復呢,你多再她眼前晃晃,沒準就想起來了呢」
顧時傾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向屋子的後面跑去,尋到了一個後門,輕手輕腳的推門走進去,果然見到玲瓏此時正坐在前廳當中,警惕的朝著前門看。她把屋裡有些分量的東西都堆到了那個桌子上,想要防止他們破門而入,卻把後門給忘了。
顧時傾不小心踢到了過道上的一個籬笆掉落的木棍,發出了聲響,玲瓏回頭一看,剛剛為首的那個人已經進到了屋子當中了。
「你要幹什麼?」玲瓏聲音顫抖,抄起了手邊的茶盞,舉了起來,想要唬住越走越近的人。
顏端遙跟宋城也尾隨進來,他試圖緩和眼前的情況,又不嚇到姑娘,「我們是來求葯的!求葯的!絕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玲瓏聽了這話,似乎鬆懈了下來,舉到腮邊隨時要扔出來的茶盞也緩緩地放了下去。
「可是你要看病?」玲瓏開口詢問顏端遙。
顏端遙看了顧時傾一眼,點頭稱是,「姑娘,你不必緊張,我求了葯自會離去!」
玲瓏將堵在門口的東西都復了位,又讓顏端遙坐在了桌前,轉頭對顧時傾二人說道,「你們既不是病患,就請出去吧,下山的路在那邊,不送了!」
「我是來學醫的!」顧時傾說道,「都說九茫山上有高人,我是來拜高人為師的,回去好為我夫人診病!」
玲瓏沉思了一會,開口道,「那你們出去候著吧!」
玲瓏依舊將手搭在顏端遙的手腕上,見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便開口問道,「公子身體已經無恙了,又來討什麼葯?」
「我得的,乃是心病!」顏端遙理了理手腕處的衣袖,側頭看著玲瓏,「心病還須心藥醫。」
「我有一事想要請教姑娘,還望姑娘給我一劑良方,解我痛楚。」
顏端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緩緩四處走動,用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曾經生活在這裡時用過的每一樣物品。
「我曾經愛上了一個姑娘!」顏端遙朝玲瓏笑了笑,「我總以為我對她的愛無人能及,她在我心中亦是有著最大的分量,在我的意識里,我也以為我把她排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當她愛上了別人,跟別人出雙入對的時候,我心裡是那樣的不舒服!我總以為是我行動太晚的原因,才會導致我們一再錯過!更是日夜祈求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擁有她,哪怕一次!」
「老天爺真的聽到了,他也給了我機會!」
「我卻在她跟江山之間搖擺不定,左右為難,最後只能將她送走,眼睜睜看著她又再一次離我而去!」
「我對她求而不得,都是我自己的錯!我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如果我的愛,真的是那麼純粹的話,我就不會在做選擇的時候遲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傷害她,而是根本就不會動這樣的念頭!」
「如果不是我送她離開,就不會發生那些事…………」
「我讓她在絕望和痛苦當中,飲鴆止渴,最終命喪黃泉………」
顏端遙又坐回到了剛剛的位置上,靠在桌旁,與玲瓏僅隔了一人的距離。他垂眸問道,「姑娘,你若是她,你會原諒我嗎?」
顏端遙心裡知道,玲瓏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尤其是當顧時傾說到前來求醫為夫人診病之時,玲瓏搭在他手腕處的手指明顯的抖動了兩下,她若是真的失憶了,又為何會有如此反應,為何還會特意將他們二人趕了出去呢!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他祈求她的原諒,從一開始,他就大錯特錯了。
只見玲瓏的眼底騰起一團霧氣,在燭火下亮閃閃的放著光,她翕動了一下鼻子,而後略帶鼻音的說道,「聽公子所言,你們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我想公子翩翩風度,終是肯抬手放她離去,從未傷及半分。那個姑娘若是聽了公子的一番肺腑之言,應當不會再怪你了。只嘆你們二人情深緣淺,今生無緣!」
「當真?」顏端遙將身子又向玲瓏方向轉了一轉,不覺得向前探著頭,「如此,我便放心了!」
顏端遙朝玲瓏笑了笑,傾身站了起來,「那我已經求到我的葯了,也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玲瓏站起身來,目送著顏端遙走到門邊,卻見他走到門口時,又回身幾個大步地衝到自己身邊,「我希望你能幸福,能跟你愛的人在一起!我這輩子所求不多,只此一願,別忘了我!」他像那個月下告別的夜晚一樣,將她緊緊擁入到了懷中,雙臂的力氣又隨著他滾落的淚滴一起消散。
顏端遙放開了她,再見到她的雙眸時,倆人都是淚流滿面。
他伸手替她擦乾眼淚,破涕為笑,「怎麼突然這樣了!快別哭了!我…………走了!」,顏端遙抬臂也擦乾了自己的淚水,邁著大步出了門。
腰間顧時傾站在月光之下,似在想著什麼事情。
「顧兄,我回去了!」顏端遙說完就朝山下走。
「顏兄,你回去以後……………」顧時傾覺得有些話梗在喉間說不出來,只得停住了。
顏端遙輕拍了兩下對方的肩膀,安慰道,「總是要親眼見到她,我才能夠安心。咱們以後……………有緣再見!欠下的債,我也應當去還了!」
顧時傾覺得肩膀上一刻還附著的溫熱,馬上就隨著顏端遙的離去變得涼颼颼的,那人的身影很快淹沒到了山路的樹木枝椏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