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不神
額今天有點事,就一更
~
裴炎成想多了,趙誠沒跑。
事實上裝病退場只是因為留下來也無法說服張商英,留著心煩。
此外還因給黃文炳一個面子,期望他老黃能有些擔當,往後周旋好。這種黃蜂刺屬性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雖然從做官來說他比蔡攸好。
下意識里趙誠知的,道張商英來勢洶洶,蔡攸和黃文斌是扛不住他,於是兩個上官反水只是時間問題。
跑是可以跑的,只是跑了更加說不清楚,還會牽連裴炎成劉啟山趙青明等一些人。
並且跑了其實於事無補,所以暫時乾脆留著看看。
也無需做更多的安排,事實上需要的是未雨綢繆,該安排的趙誠提前已經安排。這就是第二次拿回了指揮權后,趙誠仍舊沒把畢世靜部署回城的原因之一,同時還讓畢世靜低調,盡量不要再出現在池州城。
當時這樣部署不是為了白沉香部安全,事實上最早時候白沉香有過「事不可為就把隊伍拉上九華山的思路」,從那以後趙誠,她和她的隊伍是安全的,這方面不需要趙誠操心,甚至趙誠做的也不會比她好。
當時趙誠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是不信任蔡攸和黃文斌這種官僚的舉措,防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政治風險,盡量避免池州唯一能用的軍事力量被他們集中起來斷送。
若他張商英真要詔安、真能促成詔安,趙誠雖然不滿但也沒辦法。這勉強也算在這凜冬里對百姓的一點仁慈吧。哪怕有點假、哪怕他們未必對。
不過下意識里趙誠知道詔安這事有貓膩,存在不小的中計風險。
假設王秀有把握做皇帝,那麼他憑什麼做個官府方面沒人權的芝麻官呢?
在沒有出現明顯敗績、掌握優勢兵力的當下,雄才大略的王秀哪怕真想詔安也不會當即進行。會拿到更多的籌碼后抬高價碼,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商業規則。
但有些人他們偏偏不知道,偏偏為了慫而慫。
趙誠也理解,張商英是書生脾氣,見過了太多的風浪,他不想輸。
不想輸當然也就不會贏,這是定理。本質只在於能不能有效的進行風險管理。
說起來輸是誰都會輸的,差別只在於輸的時候怎麼調整應對而不傷筋動骨,另外就是信息不對稱。此幾點,其實就是巴菲特和傾家蕩產的股民的唯一區別。不是說巴菲特真是神不會買錯股票。
坦白說如果大宋蒸蒸日上欣欣向榮,家大業大,那麼趙誠也不會在這種問題為了利潤、而去擔負風險和不蠢的王秀進行博弈。
因為但是但凡穿越者都知道,不用幾年女真野豬皮的鐵騎就南下,到了那時倘若內部問題還沒解決,那麼張紀?的老爹再願意勤王護駕也沒啥用,他會浴血奮戰後戰敗,被俘虜前往北方時自殺、以免受胡人之辱。
那個時候,現在還在東南做個知縣的宗澤宗爺爺會彌留之際喊著「過河!過河!」而死不瞑目,哪怕他培養出了岳飛也無法影響大局。他的愛將會因政治不正確被弄死在風波亭。
其實若朝廷真不想打,真要進行詔安也能勉強接受的。只不過當前形勢下,要命的是王秀明顯在官府有人,明顯知道官府的內幕,知道官府不敢打了。
那麼以王秀這種殺伐果斷雄才大略的人,他不可能在明顯的做多趨勢下急於「平倉」的。他只會更具大趨勢和環境,又通過內幕消息(信息不對稱)加大做空官府的凈頭寸。
他就是利用張商英急於求慫的心思,想再下一城,大幅抬高詔安的價碼。
簡單說就是再來一次誘多,再屠殺掉一些官府的軍事力量,他詔安的籌碼就真的充足了。
這是不是真的,趙誠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但這其實就叫風險管理。這就是畢世靜部不能被瞎指揮的原因,這就是趙誠哪怕第二次拿到了指揮權后,仍舊拒絕調遣畢世靜部回城、哪怕沒有軍糧也必須讓他死扛堅持的初衷。
這些,就是現在趙誠腦殼裡關於池州事務的模型輪廓。
趙誠現在也知道多半已經被人監視起來了,所以也沒差人送信給畢世靜白沉香。並不需要,在這之前,趙誠已經讓他們做好了沒糧食後勤的路線準備,且已經揚言:輕易不會對他們的做出建議、不要聽取任何人的命令。
現在,坐在縣衙「宿舍」里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飄雪,趙誠顯得很寧靜,並沒覺得做這個官很累,其實這些都是必然會遇到的。比趙誠能耐大的那些個老爺爺們也無一例外都經歷過類似時期,且更嚴重。也不見得遇到被架空被冷落時他們就有跑路撂挑子的心思。
因天氣冷而手僵,陳美娘現在刺繡不利索,便乾脆放下了,的確,現在綉庄的蘇乾娘整天笑臉相迎,不會再催促美娘的進度了,都是干多少拿多少。並且現在在縣衙吃住壓力很小。
最大的好處是:在縣衙吃住都不花錢,取暖的炭火很充足,並且很碉堡的是,趙誠的取暖補貼照發,並未扣除家裡用於取暖的炭火錢,聽說這是裴知縣的批示。
「恩,做官真好……現在日子好過多啦,相公要加油。」
不明真相的陳美娘正在感慨著,她總是很容易滿足。趙誠也沒對她說現在的局勢,因為她也總是很容易凌亂。
「其實……僅僅要求這樣的生活,我寫小白文,錢也是夠的。」
趙誠神色古怪的試著道。
「不許相公胡說,那不一樣的。」
這個問題上陳美娘和一般人的思維一樣,但說的也是事實。
「美娘是明白人,小趙你已經被停職待辦了,但不可能輕易犯渾,要能忍受住特殊時期。」
這時裴知縣的聲音忽然在窗外響起來。
陳美娘起身對著窗外的老裴一福后,避嫌進入內堂,而老裴這才走了進來。
趙誠要說什麼的時候老裴抬手打住,「別說,我不想聽,聽了我也解決不了。我只是個知縣不是宰相。此來只是看看你到底跑了沒有,你還在,那事情就有轉圜。」
頓了頓又道,「住你就繼續住,你仍是官。好在之前你沒掉鏈子,因張紀?推薦,已經進入了叔夜公法眼。哪怕蔡家真放棄你,張商英真的要整死你,他們也不會得逞的。開春后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參加縣試,一是讓張紀?保送你去太學,進京后叔夜相公會挺你。」
趙誠點了點頭,權且當做吃下了一顆定心用的藥丸。
老裴嘆息一聲后打算走了,「順便準備接受詔安的事實吧,其實想通了這也不算什麼大壞事。在這事上張商英雖然摻雜了個人情緒,但誰又能沒有個人情緒?譬如我又,你趙誠一樣也有。但總體上老張有老張的考慮,他有該擔憂的理由。」
趙誠又要說什麼,老裴又抬手打住苦笑道:「別說,說了也沒用。現在這些真的已經不關我事,這全部都是州衙層面的軍政大問題,都是他們親自抓。本官此來真的只是看看你在不在,二一個是告訴你,那摩尼教的和尚在張商英的強壓下,蔡攸妥協,所以現在也由王黼口接手了。就這樣,這些你知道就行。」
說完后的老裴就離開了。
趙誠不禁大皺眉頭,鄧元覺那禿驢被王黼拿在手裡,恐怕也不算什麼好事吧,興許摩尼教的問題真要被他們維穩和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