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心痛·曾經
女人踏進一家名牌母嬰店，一進門，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她打量了一下迴音，才問：「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女人將一縷散落的長發撩到耳後，羞澀地笑著道：「我先來看看。」兩個漂亮的梨渦在嘴角若隱若現，顯得俏皮又嫵媚。
看到女人不自覺撫摸腹部的動作，店員心裡有數，笑著問：「客人是為了即將出生的小寶寶做準備嗎？需要我為你介紹嗎？」
聽店員這麼說，女人有些詫異地睜大眼睛，「唉？難道已經能看出來了嗎？」她還特意低頭看了一下肚子，跟以前一樣平坦啊。
店員捂嘴，笑著說：「客人放心，您還是跟以前一樣苗條，只是我見的客人多了，才這麼猜測的。客人是幾個月了？」
「已經兩個多月了，今天才剛剛查出來呢。」女人甜蜜一笑，撫摸小腹的動作很輕柔，似乎怕驚到目前還是一顆小蠶豆的寶寶。
「兩個月啦，那寶寶出生的時候正是最舒服的四月呢，無論是坐月子還是防止寶寶生病，都很好呢。」店員有經驗地道。
「有這樣的講究嗎？」女人好奇地看著店員，看得出來，她還是一位新手媽媽。
「是啊。」店員點頭，解釋道：「每年的三四月和十、十一月是生產的好時期，這個時候，天氣不冷不熱，產婦坐月子也不會那麼難熬，這個時候給寶寶洗澡，寶寶也不容易感冒。」
「具體的，我可以送客人一本新手媽媽手冊，幫助您學習相關的知識。」
說著，店員從櫃檯后拿出一本粉紅色手冊，遞給女人。
「謝謝您。」女人接過，翻開薄薄的手冊，幾分鐘就大致看完了，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將手冊放進包里，她問店員：「請問你們這兒還有其他的孕婦書籍嗎？我想買一些。」
「當然有，請這邊請。」見生意有門，店員笑得更開心，她引著女人往裡走去。
在女人翻看書籍的時候，店員隨口問道：「客人現在兩個月，需要補充多種營養，我們這兒有澳洲進口的葉酸含片，還有補充dha孕婦奶粉，對寶寶發育最好了。」
「是嗎？」女人抬頭，顯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也不多想，隨手掏出信用卡對店員道：「那葉酸和奶粉都給我來十份，刷卡可以嗎？」
她又指了指書架上一摞書，道：「這些書也每樣來一本。」
難得能遇到這麼大手筆的客人，店員高興極了，她接過卡，越發熱情地道：「我們店有專門的免費送上門服務，客人跟我去填一下地址和電話，下午就能給您送過去。」
女人點頭，隨手將書放下，去櫃檯那兒填寫信息。
「客人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在店員的熱情笑容下，女人空身來，空身走，不一樣的是，信用卡里多了一大筆消費額。不過，有錢就是任性，她不在乎。
「阿潤哥，我回來了。」一進門，女人就高呼丈夫的名字，可是回應她的，只是無聲的冷寂。
「又沒回來。」她嘟嘟嘴，隨後放下包包，換上拖鞋，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就跑回房裡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覺臉上有些異樣的感覺，迷糊地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一把握住了臉上手，挪挪身子，趴進床邊人的懷裡。
「阿潤哥，你怎麼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她狀似抱怨，實則撒嬌地對男人道。
「看你睡得這麼熟，我不忍心叫醒你啊。」崔潤抿著嘴，動作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裡，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傷感。
「嘻嘻。」聽到愛人這麼說，女人笑得很甜，她緊緊抱住他的腰，那樣緊像是怕他離開一樣。
感受到腰間略帶疼痛的桎梏，崔潤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撫.摸她的頭，輕拍她的肩膀，似乎明白她心中的不安，全力安撫著。
「阿潤哥，我好想做夢了。」女人突然悶悶地開口。
「做了什麼夢？」崔潤輕聲回應。他的聲音很低，很輕，柔地好像一陣微風，溫和宜人。
「我夢到自己懷孕了，還跑到一家母嬰店買了很多東西，那個店員看我買這麼多，高興壞了呢。」女人嘻嘻哈哈地說著夢境，好像被店員誇張的表情逗笑了。
可是她不知道，當崔潤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似乎凝結了。他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輕浮她的長發。
他只聽到自己用輕柔的聲音哄道：「是嗎？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夢呢。」
「是啊，很有趣。」女人若有似無地呢喃著，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要是夢裡是真的就好了。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房間里十分安靜，他聽得很清楚，正因為聽得清楚，心裡才格外的痛。
他吸了口氣，斂去眼中的悲傷，這才捧起她的臉，笑著說：「睡了一覺，你現在餓了吧？」
「餓？」女人一愣，似乎是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好一會兒后才搖搖頭，「我不餓，一點也不餓。」
她孩子氣地揉揉眼睛，道：「我還是很困呢。」
也許是因為動作過大，肩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瘦骨嶙峋地背脊。在灰色弔帶睡衣的襯托下，這樣的她瘦得可怕，皮膚也蒼白得嚇人。
似乎是不忍看到這樣的她，崔潤快速拉上被子，然後才輕拍她的肩膀，哄道：「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待會兒煮粥給你吃，好嗎？」
「可以不要吃粥嗎？」聽到粥字，女人反射性地皺起眉頭，任誰喝了很久的粥，聽到粥字都會難受。
「不行，你的胃不好，只能喝粥，等你胃好了，我再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崔潤笑看著她，語氣很柔和，但眼神卻出乎意料的堅持。
在這份堅持下，女人妥協，她撅著嘴道：「那我要吃海鮮粥，不要白粥。」
「好，海鮮粥。」尋思著不傷胃的海鮮種類，崔潤點頭。
「嘻嘻，阿潤哥對我最好了。」女人滿足一笑，然後安心地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看著她瘦削的臉龐，那麼恬靜，那麼安然，崔潤努力控制有些發抖的手指，心裡的悲傷似漲潮的海浪，一波比一波強。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愛他，對他全心全意的信賴……有些事還是忘記就好呢，希望她永遠不要記起……
「喂，泰山啊，迴音她的病……好像又嚴重了。」崔潤站在書房的窗口，窗外蔥鬱的樹木在陽光下閃耀，他的心卻像破了一個口子，冷得厲害。
【怎麼回事？我不過離開一個月而已，她怎麼會又嚴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電話那頭，林泰山快急壞了，他生平最寵愛的就是那個妹妹，把她當女兒一樣養大。
本以為，將她嫁給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可以安心，可是……
「今天，母嬰店的人送來一堆營養品和母嬰書籍，好像是迴音買的，但剛才她不記得，還把去母嬰店都事情當成了一個夢。」
「我懷疑，迴音的憂鬱症又加重了。」
想到下班回家，門口卻等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崔潤心情就一陣抑鬱，費盡口舌才將那堆東西退掉，還被店員罵了一頓。
工作的勞累，瑣事的煩惱，還有對妻子病情的擔憂，都讓這個年過不惑的男人疲憊。慫拉的眼角，沒有刮乾淨的鬍渣，曾經的帥大叔消失了，只留下一個意志消沉的中年男人。
【加重？】林泰山心裡一沉，他沉聲道：【心理醫生不是說迴音病情好轉了嗎？】要不是心理醫生這麼說，他也不會安心去美國治腿傷，一去就是一個月。
「醫生說，迴音是受到了刺激才病情加重，因為……」
崔潤閉了閉眼睛，才用充滿傷痛的聲音說道：「因為曾經懷孕，但卻意外流產了，所以孕婦、寶寶、母嬰店、婦產科這類東西會成為迴音的刺激源，而今天迴音恰好去了母嬰店。」
「雖然當時沒有顯示出來，但回來后，迴音顯得很嗜睡，還對母嬰店的事情沒有印象，所以醫生推測說，很可能是受刺激才使得病情加重。」
林泰山簡直快瘋了，他咆哮道：【為什麼讓迴音去母嬰店，明知道她才好一點，為什麼還要讓她出去，還偏偏去了母嬰店！】
「我不想的。我看迴音好多了，就想帶她出去散散心，當時恰好有一個緊急會議，我安排了保姆跟著迴音的……」
崔潤下意識地想為自己開脫，但是聲音越來越小，他意識到，其實自己有無可推卸的責任。為什麼不推開會議，律師事務所不會因為推遲會議而倒閉，為什麼要把迴音交給一個剛聘任，他還不信的保姆！？
只聽到電話崔潤的語氣，林泰山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畢竟是認識快三十年的兄弟啊。
他閉眼，努力壓下怒氣，淡淡地道：【既然你這麼忙，那把迴音交給我照顧吧，我會看好我妹妹的。】
反正他現在也是半廢人一個，腿受傷了，坐在輪椅上，哪兒也不能去，正好可以陪著妹妹，就像小時候一樣，好好照顧她。
到時候只要多聘兩個保姆就行了，反正以他的財力，做到這一點很容易。
「不要！」聽到林泰山這麼說，崔潤當即拒絕，他懇求地道：「泰山，求求你，不要把迴音帶離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求你了！」
迴音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無論是因為愛還是愧疚，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好兄弟第二次懇求（第一次是懇求將迴音嫁給他），林泰山當然不忍心，他抿嘴，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好吧，最後一次。】
下一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他就絕不會容忍。
「謝謝你，泰山。」林泰山的意思，崔潤當然明白，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心臟又開始跳動了。
他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他不會讓迴音離開他。
他只有她了，其他都沒有了。
睡房，迴音躺在被子里，瘦瘦的身子，幾乎被淹沒了。
她皺著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夢中……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冬天，厚厚的白雪積在草地上，屋檐上，整個世界似乎都變成銀色的了。
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笑容滿面的從醫院走出來，她手上還拿著一份報告，「原來真的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呢，一定要快點把這個消息告訴阿潤哥。」
此時的迴音還是那個充滿朝氣的小妻子，她笑著，嘴角的梨渦小小的，十分明媚。
「阿潤哥，你在哪兒呢，我有話想對你說。」迴音甜蜜地對電話那頭的崔潤道，想到她肚子里孕育了兩人的愛情結晶，心裡就忍不住的開心。
【啊，我在外面呢，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崔潤的心情似乎不怎麼明朗，只是說了幾句話就掛了。
「這是怎麼了？」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盲音，迴音有些莫名。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翻開手機日曆，呢喃道：「原來今天是這個日子啊，那麼阿潤哥一定是到那兒去了。」
看看手裡的報告，又想著這個特殊的日子，迴音揚起手，當即攔下一輛計程車。
「您好，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