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達西先生起了大早,計劃中的熱吻結束后不得不離開時,他的另外兩個兄弟都才剛剛起身而已。他也想與卡洛琳多消磨一會兒時間,可是紅著臉的小姐一句話就把他噎住了。
「呵呵,您起這麼早,不就是為了早點出發么?」
達西無言以對……
之後卡洛琳目送他騎馬離開,那架被憨厚的車夫重新趕回去的馬車……不提也罷!
在喬伊先生和菲茲威廉上校也相攜離開后,剩下的四個人一起吃過午飯,理查德提議可以往羅西斯西邊的小丘的方向轉一轉,那裡有一片小型水域,風景很好。
德波爾夫人每天午後有雷打不動的午休與音樂鑒賞時間,是一定不會去的,卡洛琳看到安妮小姐像是被點亮的眼睛,也笑著婉拒了,她可不想做那樣不識趣的人。
好像羅西斯巨大的房子都空曠起來,彭伯里好像比這裡更大一些,如果以後她住在那兒,達西先生出門的時候可真是太寂寞了,所以還是應該多幾個小朋友,吵吵鬧鬧的才好。
卡洛琳想到這兒,不知道得了什麼趣味,突然像偷了腥的貓一樣吃吃笑起來。
安妮小姐的書房藏書頗豐,而且她涉獵很廣,有很多書是卡洛琳完全沒有聽過的,都很有趣,她決定在那裡消磨接下來的空閑。看書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她聽到敲門聲時抬起頭,發現房間已經有些暗了。
眼睛很酸澀,她忘記點燈了。
卡洛琳揉了揉眼睛,這檔口門外的女僕進來,說有一位克萊爾小姐的傭人送了信給她。
克萊爾小姐?卡洛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辛西婭。她接過信展開,信寫的很簡短,內容讓她更加吃驚。
辛西婭說因為朋友們都不在倫敦,她打聽清楚卡洛琳和理查德的所在,所以冒昧來訪,此時已經快到羅新斯了,希望她可以去接自己。
雖然真的十分冒昧,但也確實像辛西婭這丫頭會做出的事。卡洛琳問了一聲德波爾夫人此時的所在,待知道對方還在音樂室沒有出來,就決定留下便條將事情簡練地說明,然後她才走下樓。
辛西婭的那位男僕還等在那兒,他的外表非常普通,甚至沒有什麼值得描述的特點,就是三十多歲中等個頭和身材的男子。看到卡洛琳,他立刻恭敬地彎下腰道:「賓利小姐,我可以為您帶路!」
卡洛琳看了他一眼,寒暄般問:「你們是什麼時候回的倫敦?之前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男僕愣了愣,支吾道:「不久……就是最近才回來的。」
此時早上那名憨厚的車夫已經套好了馬車,卡洛琳發現馬車也是早上那輛,頓時感覺有些微妙,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那位男僕的怪異之處。
辛西婭寫信時距離羅新斯不過十多里路,算算時間她也許走不了多遠就能碰到對方,可是馬車一直前行,卡洛琳問旁邊騎馬跟隨的男僕:「你沒有記錯路吧?」
「沒有,小姐,他們也許停下來休息了!就在前面,已經不遠了。」他的回答很快,語氣神態有些違和,卡洛琳覺得奇怪,可又沒有什麼頭緒,這種念頭最終也不過是一閃而過。
馬車又前行了幾分鐘,路似乎有些顛簸了,好在憨厚車夫的技術很過關,才行的穩穩噹噹的,只是難免更費心神一些,因為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然後馬車開始減了速度,卡洛琳向外張望了一下,發現前面似乎有個人在揮手。只有一個人,她覺得會不會是辛西婭派人在這裡等他們,可是她的這個想法才冒出來,一直在旁邊安靜指路的男僕馭馬靠近,突然就撲向了憨厚車夫,車夫很快被撲倒在地,重重的一聲悶響,之前揮手攔車的男人也沖了過來,揮舞著背後藏著的木棍幾步就跑近了。
她被人設計了……
卡洛琳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跳就像是被追趕一樣快到無法負荷,可人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憨厚車夫看起來木訥訥的,力氣卻極大,很有一股蠻勁兒,被人徒然撲倒后,竟也很快反敗為勝,但後來的男人一棍子敲到了他脊背上,車夫龐大的身體登時軟倒在了假男僕的身上。
「x特,你想壓死我么!」假男僕被他壓的翻了個白眼,立刻暴怒著吼起來。卡洛琳終於知道這個人身上哪裡違和了,他彬彬有禮的語氣就像是強自裝出的,而這樣暴戾的、兇狠的模樣才是他應該有的模樣。
後來的男人看起來極瘦弱,皮膚在漸漸昏暗的天色里卻顯得蒼白到病態似的,而且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忠厚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是被惡棍強迫做壞事的老實人。
「我、我……很抱歉,畢爾,我這就把他搬開。」
直到聽到他誠懇的聲音,卡洛琳終於確定,這個人就是之前在休斯頓公爵府晚宴時,她遇到的那位懷特先生,當時達西先生還說過他一直跟著窺伺自己,卡洛琳卻因為達西先生的舉動並沒有把他當回事……
可是現在再想懷特與他的『夥伴』畢爾的用意已經來不及了,卡洛琳被汗浸濕的雙手死死握住車門把,只等待一個機會,她就搶一匹馬逃走。
懷特放下了手裡的木棍,然後快速靠過去試圖搬動車夫的身體,但他顯然沒什麼力氣,而車夫看起來並不算特別碩大的身體也有些太重了,他們兩人都搬不開。
卡洛琳一眨不眨地躲在車門后看著,直到原本應該被敲暈的車夫突然暴起,一把將身上的懷特甩了個倒仰,然後抬手給了身下的畢爾一記鐵拳,她一把推開門,往之前假男僕畢爾騎的那匹馬跑去。
「該死!馬!別讓她碰到馬!」
車夫的力道顯然受到了之前那一記悶棍的影響,畢爾很快與他纏鬥起來,還能注意到卡洛琳的一舉一動。
在地上七暈八素的懷特此時倒反應極快,他一時爬不起來,卻直接撿起身旁的木棍全力往馬身上砸去,受驚的馬立刻嘶鳴了一聲奔跑起來。
卡洛琳撲了個空,她咬牙扭頭就跑。
聽到身後畢爾粗喘著嘶吼道讓懷特來追自己,卡洛琳也不理,只提起裙裾玩命地跑。她記得來路上有一片人高的花田,就離這裡不遠,她如果跑不掉,至少可以躲起來。
卡洛琳只希望車夫先生能再奮起一次,將那個惡棍打倒,至於這個孱弱的懷特……
她氣喘吁吁地跑到花田旁,因為很少長時間走路和運動,幼嫩的腳底已經火辣辣的疼,卡洛琳知道她跑不了多遠了,她放慢了一些速度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懷特比自己還痛苦似的,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了。
卡洛琳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挾持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為錢,因為賓利家在倫敦也是貼了有錢的標緻的,可是這樣做不是太蠢了嗎?他們只有兩個人,在這種沒有電話遙控著綁架的地方,想從財大勢大的羅新斯眾人眼皮子底下安然拿到錢離開,完全是不現實的。
那麼他們綁走自己又是為了什麼呢?尋仇報復?卡洛琳想到這個可能,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懷特那張忠厚孱弱的臉也讓她有些恨了。
她一面費力地在花田裡前進,又扭頭看了他一眼,因為花枝密密麻麻的限制了她的行動,他們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卡洛琳心跳加劇,手腳也有些發軟,就在這時,她不小心被花枝絆了一下,直接向前栽去。
「賓利小姐,您、您不要再跑了,您、您是跑、跑不掉的。」身後越靠越近的懷特上氣不接下氣地揚聲道:「畢畢爾很快就會趕上來,到時候你肯定要吃苦頭的。」
「那你有沒有給他指路?不然他怎麼找到這裡呢。」
聽到這個問題,大腦明顯已經缺氧的懷特愣了一下才道:「沒、我沒……啊!」
他突然捂住眼睛,裡面不知道被灑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然後膝蓋又被狠狠踢了一腳,他還沒來得及叫,男人不可說的部位也被攻擊了……懷特嗚咽著放棄了劇痛的眼睛,轉而捂住了那裡。
「謝謝你的誠實,懷特先生。」卡洛琳二十年來第一次攻擊人,因為一點沒有保留的力道,此時還有些心跳紊亂。
她深吸一口氣,從懷特手裡搶過木棍,然後學著他之前的動作,一記悶叩在他肩頸的位置,瘦弱的懷特先生立刻解脫了。
卡洛琳探了探他的頸動脈,她可不想自衛殺人。
無論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挾持自己,卡洛琳現在只能祈禱那個叫畢爾的男人被車夫打倒了,或者他找不到這裡,因為她此時真的已經束手無策了。弱雞似的懷特她可以借著掩護和詭計襲擊他脆弱的部位,但那個畢爾,她一點也不想嘗試做同樣的事。
身上披的薄披肩落在馬車上了,身上的汗開始變涼,她感覺很冷。卡洛琳緊了緊手裡的木棍,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打了個冷戰,但現在還不是輕鬆的時候,她把花田外圍踩塌的花枝扶起來,然後又往深處走了不短的距離,才虛脫般蹲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產生這麼強烈的想念還有後悔,脆弱到恨不得以後就躲在達西先生為她塑造的小家裡,深恨自己之前為什麼沒有點頭,從此獨佔這個可以一輩子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