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74

千允才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一滴眼淚正好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有些迷茫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定格在了近在咫尺的韓夢舒身上。她的眼睛通紅，還在不停擦眼淚，一看到自己醒了，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千允才勉強扯扯嘴角，艱難開口，「你這是在哭還是在笑？」

一出聲，聲音嘶啞難聽，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又哭又笑怎麼了，有什麼不好？」韓夢舒擦乾眼淚，偏過頭，「你剛醒，別多說話，我去喊醫生。」

「等等，不準走！」

幾乎在韓夢舒起身的那一刻，千允才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拽住了韓夢舒的胳膊。

「嘶——」

某人顯然是忘了自己是剛被人捅了一刀的重患，剛一用力，登時腹部那裡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眼前直發黑。

「允才！」韓夢舒一驚，趕緊回身把他重新按在病床上，焦急開口，「我都讓你別動了！傷口要是又裂開了怎麼辦？！」

「反正……你……你不準走！」千允才額頭上直冒冷汗，手上一點沒松，拽得更緊了。

自從那天韓夢舒跟他說了分手之後，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千允才很害怕，他一旦鬆手，韓夢舒又會像之前一樣一走了之，杳無音訊。

「好了好了，我不走，你躺好。」韓夢舒拿他沒轍，連連點頭。

……

「允才，允才——」

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兩道焦急的呼喊聲，病房門在下一秒就被拉開了，來人腳步急促地沖了進來。

不用問，是楊美妍和千頌伊到了。

「哎喲，一個兩個的為什麼會出這種事情啊，到底哪個天殺的和我們家有深仇大恨哪……」

楊美妍剛受了千頌伊墜樓的驚險刺激，現在又看到兒子傷成這樣，幾乎崩潰了，哭得停都停不下來。

「允才，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千頌伊眼角也有淚花，但還算冷靜，手有些微微的發抖，不敢亂動受著傷的弟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奇怪的是，這一行人不止兩個人，尾隨這對母女之後的是個穿著樸素的陌生中年男子，一進門就焦急地看向了躺著的千允才，看見他醒了之後，明顯放鬆了不少，還對旁邊站著的韓夢舒和善地笑了一下。

韓夢舒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心裡已經大致猜到了這位的身份。

「夢夢，醫生怎麼說？允才已經沒事了嗎？」千頌伊轉過頭來看向韓夢舒，想要個確切的答案。

「哦，我正要去……」韓夢舒剛出聲，千允才的目光便投了過來，她一噎，硬生生把剩下的『找醫生』三個字給吞了回去。

她都說不走了！怎麼就不信她？！

正巧，下一秒，值班的醫生推門而入，及時解救了韓夢舒的窘境。

「醫生，醫生，我家允才沒事了是不是？是不是？」楊美妍一見醫生，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了過去，把人家醫生嚇了一跳。

千民九趕緊拉住楊美妍，「你冷靜點，允才都已經醒了。」

「……哦，哦。」楊美妍抽泣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病人既然已經醒了就說明沒有大問題了，」醫生笑著說，「多多靜養就好。」說著，走過去摘下了千允才戴著的氧氣罩。

「好，好，謝謝醫生。」千民九拉著楊美妍不停鞠躬。

……

千允才不笨，見到千民九的那一刻，便想起了這是上次在馬路邊上扶起過的大叔。當時他就覺得，這個大叔很奇怪，明明互相都不認識，卻像是一直在躲著他一樣。

現在，他什麼都明白了。

「哦，對了，頌伊，你沒事嗎？我聽說你從威亞上摔下來了？」韓夢舒雖然知道尹詩恩成功救了人，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什麼？！」千允才呼吸一緊，擔憂地看向千頌伊。

「沒事沒事，」千頌伊擺手，「不知道是因為輝京接住了我還是底下的墊子太強大了，我們兩個竟然都沒事。」

說著，她看了千允才一眼，想起什麼一般拍了拍腦袋，「哎呀，看我這記性，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千頌伊轉過身跑到千民九面前，拉過他的手，直接把他推到了千允才病床前，「允才啊，你看誰來看你了？還認得出來嗎？我們老爸？」

千民九呼吸一緊，身體有些僵硬，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了。

千允才一怔，頓了兩秒后，默默偏過頭。

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對於這個早已印象全無的父親，他無法做到釋懷，最起碼現在不可能。

「允才，快喊爸爸啊！」千頌伊還有點沒搞清狀況，她一直以為允才和她一樣，見到多年不見的父親會很激動。

「好了，頌伊，」千民九嘆了口氣，拍了拍千頌伊的手，「讓允才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他。」

兒子會有這樣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不是個好父親，他對不起允才在先。

「可是……」千頌伊還想說什麼，她並沒察覺到，千允才見到千民九，並不開心。

「對對，你也被嚇得不輕，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吧。」楊美妍也看出了點不對勁，趕緊把千頌伊往外拉，「呃……那個，夢舒啊，再麻煩幫我照顧一會允才，我一會就過來。」

韓夢舒笑著點頭，「好的，伯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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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麼悶氣啊，好不容易見到爸爸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韓夢舒見千允才還是一言不發，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你小時候不老是纏著我帶你去找爸爸嗎？明明那麼想他……」

「我沒有爸爸，」千允才沉默了好久才答話，「連張照片都不肯留下的人，一定要從別人的嘴裡知道這是我爸……十幾年來一次都沒來看過我的人，我沒有這樣的爸爸。」

「你……唉。」韓夢舒嘆了口氣，不再多言。這種事需要靠允才自己去想通，她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死一般的沉默再一次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若是像以前，韓夢舒和千允才之間，似乎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你……還是要走對不對？法國，一定要去嗎？」

千允才還是開口了。他其實不想問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只要是韓夢舒決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可他心裡還留著一點點的期盼，期盼著她會心軟，會願意為了自己留下。

「我……」韓夢舒一怔，手心收緊。

答案是肯定的，她必須回去，但要怎麼和千允才說？再像上次那樣決絕嗎？她辦不到……

「我一個月以後再走，等你傷好。」

這是最後的期限了，也是都敏俊身體可以應允的最終期限。

「都這樣，你們都是這樣。」千允才嗤笑一聲，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強行翻了個身，拿被子蒙上了頭，「……我累了，想睡了，你走吧。」

韓夢舒怔了怔，還想再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好，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千允才抓著被角，聽到關門聲傳來后，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決堤一樣，瞬間就浸濕了枕巾。

你們都這樣，都是這樣，總是自私任性地……把我說拋棄就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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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都都……都敏俊先生……」朴警官顫巍巍地指著剛開門進來的都敏俊，像見到了鬼一樣，「那……那個……上回……你是有急事對吧？」

「當時很抱歉，」都敏俊看向坐著的劉錫，解釋道，「我這次來，是想把話說完。」

「好，可以。」劉錫表情不變，起身點頭。

「但是，這次，恐怕會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內容，也有可能……讓人難以置信，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