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生辰
終於將陛下指派的任務完成了,但是由於之前趕時間,都沒能夠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在晁大夫醫術高超,途中傷口雖然裂了好幾次,但總算是熬了過來,沒有出什麼大事。
遂決定在鳳陽歇息幾日再回程。
霍晚亭也是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這樣的遠門,看什麼都是新鮮的。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一路走來,風土人情都是不同的,幸好這幾年無災無澇,四處都是徽商拓展的商道,繁華可想而知。
轉眼就是十月二十,盛衡的生辰。
霍晚亭記得很清楚,在她前世的記憶中,盛衡每到這日,就會自己給自己做一碗長壽麵,也不吃,就擺在一旁看著。
那時的她只知道是他的生辰,像是在想什麼人一般,現在想來,應當是在想慧貴妃娘娘。
霍晚亭還在京中的時候就把這事情記在了心上的,早早的為盛衡備了禮物,雖然禮薄,但也是她的一番心意,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什麼了。
幸好還在鳳陽的官驛之中,霍晚亭看著還躺在床上睡覺的盛衡,悄然起身。
她雖不精通廚藝,但是宜春手藝不差,在旁邊指點著,勉強做一碗長壽麵出來還是行得通的。
霍晚亭一邊揉面,一邊問宜春:「你家在何處?」
宜春談吐都還是不錯的,又讀書識字,不像是普通的窮人家的女兒,簽的卻是死契。
「奴婢是君洲人,八歲離家,輾轉於各處,也不知道家中還有沒有什麼人,也沒有通過書信。」宜春索性一次交待了個清楚。
「家中有人為何要簽死契?」霍晚亭想不通。
況且君洲距離京城如此遙遠,也不知道宜春小時候吃了多少苦。
「奴婢家裡窮,但是哥哥要娶嫂子,我是個丫頭,就把我賣給了人做瘦馬,但是奴婢相貌不出挑,久而久之便只能做丫鬟了。」
原是如此,難怪宜春會識字。
看見霍晚亭的手軟趴趴的,沒什麼力道,宜春乾脆奪過她手中的活,道:「應當這樣揉,小姐再用些力,出來的面才勁道,小姐要做的是長壽麵,若是不勁道,中間就斷了!」
霍晚亭又試了好幾次,宜春才說對。
「下廚也是個難事!」
「小姐也不必學,這些事情都有我們。」宜春安慰道。
「我還是學著吧,萬一有日自己用得著了呢!」
主僕二人說這話,總算將一碗長壽麵做好了。
霍晚亭把面端進去的時候,盛衡已經起了,樂臨也在裡面,盛衡正在吩咐著事情,讓他傳令下去,明日便回京。
看見霍晚亭進來了,連忙對樂臨揮了揮手道:「先去吧!」
「是!」
樂臨從霍晚亭身邊走過的時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行了一禮才出門。
「今日怎麼起了這麼早?」
霍晚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你猜!」
盛衡大抵是還沒有想起來今日是自己生辰的事情,問:「是有什麼喜事嗎?」
只是這在鳳陽,他又想起來會有什麼喜事。
霍晚亭頓了頓:「算是吧!」
這反倒讓盛衡越發的困惑,腿上的傷雖然大好了,但是行走的時候還不怎麼便利,便要下床來,霍晚亭一看,連忙走過去扶住他,道:「你還是好好的歇著吧,腿還沒有好全,小心落下了什麼病根,不逗你了,今日是你生辰,我廚藝不佳你是知道的,給你做了一碗長壽麵,願你快意時時前後伴,樂融富貴進門窗,生辰快樂!」
宜春連忙把手上的食盒打開,端出長壽麵放在了桌子上,討喜道:「奴婢也願督主歲歲常歡愉,萬事皆勝意,與夫人白頭偕老,和美一生!」
盛衡瞬間愣在了原處,原本要起來走動的姿態僵硬在了哪裡,心中似乎放了一塊炭一般,暖烘烘的。
每年只有姐姐記得他的生辰,他也從來沒有和誰說過,沒想到霍晚亭會知道。
「我扶你起來吧!」霍晚亭言笑晏晏。
然後就從柜子里拿出來一早準備的東西,輕輕一抖,一件嶄新的玄色衣袍便鋪展開來。
這是霍晚亭一針一線的綉出來的,每次盛衡一回來,生怕他看見了,就放在一旁不綉,綉了兩個多月,才終於綉完。
宜春連忙走了出去。
「我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你,這件衣袍就是我的賀禮,與子同袍,豈能無衣?」
「晚亭!」盛衡握住了霍晚亭的手,心中格外的複雜,近乎失語。
霍晚亭是一直都在乎著他的,之前他對晚亭居然大發脾氣,還頗為誤解。
他像是木偶人一般,由霍晚亭幫他穿上衣服,撫摸著身上嶄新的衣袍,看著精緻的綉工,一針一線,全是霍晚亭的心意,但又忍不住嘟囔道:「熬壞了眼睛怎麼辦,還是少做點罷!」
霍晚亭扶著他到桌前坐下,道:「我也沒做多少,吃面吧!」
在他的前三十年裡,是沒有過過多少像樣子的生辰,若是寬裕的時候,姐姐就給他做一碗面吃,不寬裕就只能餓肚子。
而今年,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去了,本以為再也無人給他過生辰了,沒想到霍晚亭會記得。
一碗面連湯帶面的吃了下去,盛衡心中的傷感之意消了許多,握住霍晚亭的手道:「反正無事,我們二人一同逛逛這鳳陽府吧!總不能白來一趟。」
霍晚亭自然不會攔著,只是依然有些擔心:「你腿上的傷……」
「無事,我當時下手有分寸,避開了骨頭,只是看起來嚴重罷了,實則沒什麼問題了。」
「那讓樂臨備一輛馬車吧,我們坐車上看看便是,若是需要什麼,吩咐人去買就是。」
二人相互妥協一步,盛衡道:「好。」
臨出門的時候,盛衡突然道:「等等!」
「怎麼了?」霍晚亭不解。
「把這衣服脫了,換另外一件。」盛衡摸了摸身上的衣袍道。
「是我做的不合身,穿著不舒服?」霍晚亭心中一緊,畢竟是第一次給盛衡做衣服,尺寸什麼的都是估摸著來的。
「不,不是,我是怕穿出去見了灰,弄髒了,還是換下來吧!」盛衡珍惜道,一邊說一邊要脫下衣服來。
霍晚亭連忙止住了他的動作,道:「我又不是只給你做這一件。」
話雖如此,面上的笑容卻燦爛了起來,心中就好像含了蜜一樣,甜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