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託付
「下官此去,生死未卜,又遠在它鄉,無親無故,我們兄妹二人只與令夫人略為相熟,下官希望令夫人能夠照料舍妹一段時間……」
說到這,周深的面上適時的出現了幾分為難之色,又繼續道:「下官知道,如此很叨擾令夫人,只是實在是找不到其她人託付了!」
盛衡指了指椅子,道:「周大人請坐!」
周深拱了拱手,帶著周芸落座。
盛衡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深道:「周大人毛遂自薦,我還以為周大人是信心在握,沒想到這就在安排退路了!」
周深抬眸,二人對視。
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絲別樣的光輝,面對盛衡似是嘲諷又似是調侃的話,面色絲毫不變。
「計劃趕不上變化,縱然下官有一百種謀算,也抵不上萬一,芸娘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至親,我應當為她做好打算!」
盛衡轉頭看了一眼霍晚亭,霍晚亭輕輕的點了點頭,盛衡道:「周大人且放心去,令妹內子會好好照顧的。」
「多謝盛大人,盛夫人!」周深再次起來感謝道。
「只願周大人馬到功成,周大人就是我的東風,我還等著你的好消息呢!」盛衡走過去拍了拍周深的肩膀。
「儘力而為!」周深淺笑道。
盛衡又問了他一些官場的事情,說著說著便談到了舟山鄉。
周深嘆道:「舟山鄉距離海邊最近,這段時間死了不少的人,下官雖儘力安撫,但是財力有限,再者失去至親之痛,又豈是一點銀兩可以安慰的?」
「再大的紛亂總有平息的一天,以武止戈,是最快的辦法,也能夠換來長久的安寧。」
周深深深的望著盛衡,眸光流轉,猶如琉璃光轉,顧左右而言它,突然道:「盛大人興於東南而衰微於北,十年之內,切莫北上,否則是非成敗轉頭空,到頭來黃粱一夢,微臣告退!」
周深做長揖,恭敬的退到門口,轉身離開。
盛衡皺著眉頭,對於他的言行略微不滿,沒怎麼在意他的話,但是一坐下來,周深的話又自動的在他的腦子裡面浮現。
北方?
是指的京城嗎?
這番對話霍晚亭不知道,她已經帶著周芸去安置了。
「這次我真的是叨擾盛夫人您了!」周芸笑嘻嘻道。
「談不上什麼叨擾,你在這陪我說話也是好的,再說令兄做的是利國利民之事,能夠順手幫助一下,我也樂意。」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一處院子里。
宜珠推開門,屋中採光通透,頗為寬敞,分為上下兩層。
這院子是原來住這的人家給自己女兒住的,屋中的東西雖然帶走了一些,但是大多的東西還在,略顯空曠,但每日都有人來打掃,還是很乾凈的。
「你這段時間便住在這吧,有什麼需要儘管與我說就是,我再添置。」
盛衡與她膝下沒有孩子,這房子缺的東西便是缺著的,現在周芸要在這住,缺的東西都得添上。
周芸看見這麼大的屋子,有些局促,探出腦袋四處看了看,連忙搖頭,道:「這已經很好了,什麼都不缺,我還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大的屋子呢!」
「你不用客氣。」霍晚亭笑了笑,又進去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看見榻前空空如也,指著前面道:「這裡添置一扇屏風吧!」
「是!」宜珠連忙記了下來。
「這添一個香爐,這段時間還有許多蚊子。」
「待會從我那邊撥兩個機靈一點的丫鬟過來伺候周小姐……」
她的安排把周芸看的目瞪口呆。
然後默默的把住霍晚亭的臂膀,道:「盛夫人,你真好……」
「令兄既然把你託付給我,便是對我的信任,我當然得照顧好你,總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我和哥哥都特別好養活,有飯吃就行!」
霍晚亭頓了頓,他知道周深和周芸自幼家境不太好,之前縱然霍家底子薄,但也不愁吃穿,四季有衣,還有閑錢把玩金玉書畫。
縱然知道有許多人吃不起飯,穿不起衣,但是終究只是聽說,心中有些憐憫,但是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不會因為別人的境遇而改變。
念此,她心中有些觸動,拍了拍周芸的手,道:「你哥哥才學不凡,將來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那是當然的!」周芸笑容燦爛。
周深出了盛府,就駕馬離開了,身邊跟著的是何光魯撥派給他的一些人。
昔年朝廷將昌國縣四十六島的百姓遷上岸,後來四十六島就成為了倭寇聚集居住之地。
所以他要前去招安,就得從舟山鄉乘船前往四十六島,見倭寇首領,距離最近的便是以許榮業為首的勢力,約摸有八九百人都是善戰的。
餘下的島上還有許多的婦孺。
他先是去跟易將軍報備了一聲,當天晚上就上就派人給許榮業遞了信。
畢竟都是漢人,有一個你來我往的過程,然後等待許榮業的回復。
許榮業是一個長相削瘦,面容陰鷙,額頭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拿到信的時候立刻冷哼了一聲:「朝廷的狗要來了,你們怎麼看?」
打了四個月的丈,他們也不好受,海上資源匱乏,又無走私的商船來供奉,糧草都續不上,死了不少的兄弟。
朝廷突然硬氣起來,讓他們感覺到了除倭的決心。
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成為被毀滅的一方。
有脾氣爆的人,立刻站了起來,憤怒道:「來他娘的,來一個殺一個!」
「都這種時候了,朱殷居然還在背後捅我們刀子,朝廷的人我們不能殺,不然小心陰溝裡翻船了。」
倭寇之間也有爭鬥,朱殷和許榮業的地盤靠的近,總是有一些爭鬥。
而許榮業和朱殷的仇恨更是由來已久,他臉上的刀疤就是朱殷划的,這還算是遠的。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吵鬧著,房間后一個身姿曼妙女子聽見這些討論聲無聲無息的笑了笑,又悄然轉身離去。
女子提著一盞有些破舊的燈籠,胖若無人的行走在島上,周圍的人看見她紛紛略顯恭敬的行禮。
女子卻面容冷漠,一聲都沒應,直至走進一間屋子,面上的冷漠之色才稍稍褪去,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