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堅定
深呼吸了一口氣,沐晨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該相信紀其,且之前也用堅定的眼神回應過韓立,說自己不會因為感情用事,隨隨便便的就信任了紀其,然後給他們幾個人帶來麻煩。
但他覺得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一些。
這個時候,這個場合,這樣一個局勢。
沐晨實在是控制不住去相信一下紀其,在抉擇兩難的情況下,他忐忑片刻,忽然屏住了呼吸,問道紀其:「阿殺,是……是你嗎?」
將遮住自己神態和眼神的手挪開,紀其用冰冷的眼神望著沐晨,隨後,在沐晨直直的注視著的眼神下,紀其點了點頭。
沐晨真的很想相信紀其,只要紀其點頭了,隨後紀其做什麼他都想相信。
可為何……為何點頭了依舊也是這樣的一副神情,這種神情真的很讓人覺得陌生,透露著一種讓人不得不去懷疑的懷疑感。
但這個神情也有些好處,解釋的通的話,紀其完全可以說這個神情是天生自帶的,他也不想要這種神情,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種神情才會讓周圍的人不信任他,也可以讓幕後之人提防紀其被沐晨等人發現他沒有忘記曾經記憶。
可這是好的方面。
往壞的方面一想,如果阿殺是就這麼被吩咐了做了呢?怕太過熱情的態度裝不像,越熱情暴露的缺點和馬腳越多,倒不如從頭至尾就是一副乾乾淨淨冰冰涼涼一副仇恨的姿態,然後用被控制了面部表情和神態解釋一切,出其不意的方式得到的信用度反倒更高。
目前來看,不論是以上兩種方案中的哪一種,沐晨都沒有絲毫的頭緒。
他也沒有人可以商量可以依靠,只能從始至終的憑藉自己,看自己到底有沒有被感性支配,按照理性的思維方式,當然是站在理性的一方都不相信的比較好,這樣可能得不到真心,但是不會讓自己遭到傷害。
站在感性的一方,沐晨卻是從心底非常非常的像信任阿殺。
阿殺沒失憶,表情和神態以及眼神只不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再加上他又是個啞巴完全不能說什麼,不能寫字不是因為不會寫字,而是因為目前的情況他被控制怕幕後的人知道發現他們最終傷害到他們,幕後的人不讓他寫字,他才只能對沐晨搖頭說不寫字。
沐晨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迷途的羔羊,不論去哪裡都找不到想要前進的方向。
二選一的事,他註定只能在其中選擇一個。
頭腦痛到快要爆炸,他皺著眉頭忽然覺得心臟這兒又開始產生猛烈的心悸感,為了緩解自己的心緒,他沒再對著紀其說話,而是緩慢的蹲下了身子,稍微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態。
紀其仍舊是那一副撲克牌臉,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注意到沐晨臉上那神態的複雜變化。
看到沐晨蹲下了身子,紀其也隨之蹲下了身子,似乎知道沐晨很難受,紀其板著一張臉,手上的動作卻和臉完全不符合的一下一下的拍著沐晨的肩膀,似乎是這樣就能夠緩解沐晨現如今因為心悸帶來的難受感。
沐晨忍不住抬頭看了一下,他承認,的確是這麼一下,讓他整個人剛剛才在心中做好的心理建設,霎時間崩塌的無影無蹤。
「阿殺,你是不是沒有忘記我。」心悸感恍若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沐晨激動的伸出手按著阿殺的肩膀,等待著對方的點頭。
只要對方點頭了,不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沐晨都相信自己會拋卻所有完全信任對方,至於剛剛心中所想的那些有的沒的,全部都不重要。
紀其看著沐晨,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
沐晨嘴角的笑容開始擴大,眼底的希望也越來越強烈,他張張嘴繼續準備說些什麼,又見紀其的眼裡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忽然,紀其搖了搖頭,然後推開了沐晨。
「怎麼了?怎麼了阿殺?」沐晨不解的被推到假山峭壁邊緣,滿臉的疑惑,「你,你不得記得我嗎?為什麼要推開我,還是說……遇到什麼困難了?你是不是知道幕後的那個人是誰了,他要挾你什麼了?」
紀其繼續搖搖頭。
沐晨這才又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因為一時的激動詢問的問題太多了,甚至都忘記了現在在紀其身子裡頭的阿殺的靈魂就算知道些什麼也無法說話。
整理了一下心緒,沐晨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道:「沒事的阿殺,你不用怕,你要是現在不能說話也沒關係,走,我帶你去見麻麻,關於你的問題,麻麻他們肯定有解決的辦法。」
說畢,又準備將沐晨拉出去。
可手還未觸碰到紀其,就被對方殘忍而又狠絕的打落。
紀其指了指假山外。
沐晨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他皺著眉頭,頭一次為彼此之間的交流而感到這般的苦惱,這個時候的他忽然很想念起之前阿殺還在自己體內二人完全可以無所顧忌無所避諱談話的時候。
一想到那個時候,沐晨就忍不住用手摩挲了一下曾經指環而在的地方。
想到指環,沐晨的視線不自由主的落到紀其的手上,想要看看那個指環不見后,有沒有回到阿殺的手上。
可是一眼掃去,一覽無餘的十根手指全部都乾乾淨淨,不帶一點配飾。
指環不在紀其這兒……難道在紀園那兒?
現在的紀園,應該就是曾經的紀其本體吧。
想到目前的處境,沐晨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還是要和那個紀其本體碰面,同時,他也想好好的和對方那個所謂的「神醫」見見面,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居然能說動紀家,並且讓紀家所有人都相信他這個計劃。
「你在想什麼?」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耳朵,讓沉浸在自己思維空間的沐晨一愣。
沐晨發現有人和他說話也以後,猛地抬起頭,可是映入眼帘的人只有他和紀其,紀其是個啞巴,不能和他交流,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也是用一種平淡的目光注視著他,就和之前一樣。
剛剛開口的人不是紀其?
那會是誰?總不可能是他幻聽了才是……難道真的幻聽了?
沐晨皺皺眉頭,甩甩腦袋,想把心裡頭一些有的沒的的東西趕緊從自己的腦海裡頭趕走,還自己一個乾淨的思考空間。
「就是我,是我在和你說話沒錯,鬼神殿的世子殿下。」又是一聲。
依舊是那個聲音。
「紀其?」沐晨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瞪著對方。
看到的是一張面無表情沒有絲毫波瀾的臉,那張臉的嘴沒有動,但是看著他,沐晨卻聽到了聲音,「我用這個方式和你說話,是我有事想問你,這個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現在有人在監視著我們,你最好還是不要暴露。」
沐晨:「……」不讓暴露的話那該怎麼說話?
不過監視這二字……看來阿殺還真的遇見了那個所謂的「幕後之人」。
但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能夠讓阿殺這般的小心翼翼?甚至於說一句話都要用這種隱晦的方式,不過阿殺能這麼做,至少也說明在對方的心裡他正在信任自己。
「你用手指做暗號就可以了,我說的對你就叩一下食指,不對就兩下。」應該察覺到沐晨在心裡疑惑著什麼,紀其對沐晨道,「我想問你的很簡單,世子殿下,你好像和我關係很親密的樣子。」
這還用想,沐晨馬上就是叩了一下。
回過神來后又有些挫敗,看來之前紀其說的那些以及那些動作的確有算計他的成分,他根本就不記得他,也不記得他們之前的一切,記憶也全部都消失了,這一口一個世子殿下,如今聽著還真是有些諷刺。
並且紀其肯定還是按照那個幕後人說的做,要不是自己表現的太過動容,紀其肯定只會一步一步的對他痛下殺手。
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沐晨在遺憾的同時又有些慶幸。
慶幸自己還是暴露了自己的情感,並且那抹情感最後讓紀其為之動容。
「你清楚我的來歷嗎?」紀其又接著問。
沐晨先叩了一聲,隨後又想起之後的許多事外,思慮片刻還是又叩了一聲,來歷這種事他知道但是不清楚,為了紀其繼續問下去自己又把那種滿是漏洞的回答告知與他,還是先乖乖承認,把風險避免到最小。
「你是我的朋友嗎?」
毫不猶豫的叩響一下。
「你認識我的其他朋友嗎?」
又是猶豫的兩下。
沐晨是怕暴露才不敢說話,否則他很想直接告訴阿殺,阿殺除了他以外根本沒有其他朋友了,其實換做沐晨又何嘗不是這樣。
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有著超越了年齡的本領。
「那你……」似乎還打算繼續問,不過這次只說了兩個字紀其就沒有了后話,他的眼神忽然一凜,隨後腦袋轉向假山的進來方向,沐晨順著對方的眼神朝出口看去,一個更為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沐晨面前。
紀園。
不,不是紀園,這只是有著紀園面孔的其他靈魂罷了。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現如今紀園就是之前的紀其,他看到沐晨的時候,眼裡滿是好奇,不過這也不奇怪,這隻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孩,沒有防備感和警惕感也正常,他看向沐晨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