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針鋒
入夏草長,丫鬟們來來往往收拾著雜院兒,長草被修剪的整齊,驅了蟲就算院中涼亭上也沒有蟲子前來煩擾。
陀滿森著了一身漠北常服,滿頭利索長發編在一起。
「阿森。」
「阿姐。」
唯徐芊芊拿著食盒過來,陀滿森一洗方才的沉悶,笑道:「阿姐做的羊奶糕?好久沒吃過了。」
唯徐芊芊看了一眼周圍,周圍下人走凈了,她拿出身上的帕子擦拭著他的嘴角,道:「去一趟江南,怎餓成這副模樣?」
陀滿森腦中閃過那女子的樣子,臉上一方落寞,吃東西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唯徐芊芊道:「苦了你了,今年漠北茶家將將經濟升起,汴京城本許給江南溫家的鋪子也留給了漠北,這都是是你的功勞,對吧?
不過以後再涉險,萬分小心,若不是齊棣方巧將韓家查了,咱們漠北的生意恐怕還要分給江南。」
陀滿森默了默,「齊棣發現我在江南了。」
「什麼?」唯徐芊芊本就漠北性子,她皺眉說道:「無妨,你能安全回來就好,剩下的我來處理。」
「阿姐,齊棣歸京這麼多天,他想在皇上那裡告我早就告了,不會等到現在。」
他在想齊棣讓他的目的是什麼。
送一把人情?讓他懂得自己在汴唐永遠幫不了莫贈?
他不禁一次次告誡自己,汴唐不是漠北,他在這裡沒有什麼實權,也沒有什麼較大的人脈。
皇太后的心思一直在魏家,就算唯徐太后喜歡唯徐芊芊,在真正的戰場上唯徐太后更是幫不了漠北。
唯徐芊芊看著他憂心忡忡的臉,說道:「阿森,你還記得我們來汴京,甘做籠中雀的目的嗎?」
唯徐芊芊與莫贈一茗樓鬥茶之時,眾人都以為漠北要有什麼大動作,不過就是茶商一事罷了。就算是有,也不過是主人的那封密信。
陀滿森望向正在修剪長草的下仆們,說道:「記得。」
魏礫揪著把柄囚禁自己母親的下賤做法,漠北一切生死存亡都在唯徐氏的身上。
他們要保護唯徐氏,或者是應著魏家幫他們做些苟且之事。他那次夜闖韓家就是為了搜集魏家與韓家勾結的罪行。
「我們活在這裡是背負著巨大的使命,那種責任是作為漠北王室所有人都無法割捨的東西,命運這種東西的確令我們煎熬,阿森,你累嗎?」
陀滿森瞅著唯徐芊芊的側臉,說道:「不累,怎敢稱累?」
「這去了一趟江南,怎覺得你的氣性收斂了許多?」唯徐芊芊奇怪道。
「有嗎?」陀滿森環抱雙臂,唯徐芊芊眯起雙眼說道:「你我同胞所生,我怎會看不出來?」
陀滿森正欲開口,唯徐芊芊潑了盆冷水給他,「給不起她什麼,就不要強給。」
陀滿森笑意減退,他現在一個質子,能給的起她什麼?
被人監視下的生活,總不能也讓她過一輩子去。
再說了,未來將會迎來一場場變動,那個蠢皇帝就靠著身下一個老臣撐著,苛專雜稅樣樣壓得老百姓們抬不起頭來,天子腳下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小型暴動,都被魏礫他們壓了下來。壓根兒傳不到皇上的耳朵中。
「我明白。」陀滿森道:「不過阿姐,你沒有覺得自從兩年前莫宴桑收回調查漠北賬子的指令后,咱漠北才過的更加慘淡?」
這些天來陀滿森一直在看漠北賬子,好似中間有人抽成一般。
唯徐芊芊只當他在轉移話題。
不過陀滿森愈發認真道:「著實有些不對勁兒,哦這次我沒帶賬子,下次再給你看。」
陀滿森摸了一圈兒也沒找到什麼東西來。
唯徐芊芊笑道:「我可沒什麼空子再同你呆下去了,今日漠北來了一批老黑茶,我得去迎迎。」
「好。」是什麼將一個草原上奔騰騎馬,百發百中的女英郎變成一個商人?
陀滿森佩服的看著唯徐芊芊離去。
在他眼裡,唯徐芊芊彷彿什麼都學的很快。
他就不行了,除了會打架還是會打架。
雛鳩來報,說是魏延成請茶。
陀滿森眯起雙眸,「不安好心不能去。」
「齊棣也在。」
雛鳩說罷,陀滿森揚長而去。
一茗樓茶間,屋中氣氛格外嚴肅。
雖有女子鶯歌舞蹈,但對坐的兩個男人之間的眼神實在駭人,幾乎沒有丫鬟敢正視他們,酒放好后,走的時候一路小跑。
魏延成心想這兩個人平時沒什麼深仇大恨,怎見了面就像殺人了一般?
魏延成首先打破三人之間的異樣,他道:「今日我是來祝賀二人的。」
兩人不說話,暗中較勁兒。
魏延成輕咳了聲兒,道:「齊公子近日幫忙剿了江南買賣暗妓一事實在有功,而漠北鋪子抵上江南鋪子,也要恭喜質子爺,這一杯敬你們。」
他仰頭欲喝,二人卻沒有什麼動靜。
舞妓都下去了,空氣中不僅僅只有酒味,還有一絲緊繃的火藥味兒。
齊棣低沉道:「魏少將恐怕不是這個意思吧?」
「魏少將特意恭喜我們怎就不是這個意思了?你說說還能有什麼意思?」
陀滿森說道。
齊棣回懟道:「那暗妓之事可是同韓家有關聯,鳳雙可是他家的媳婦。你說對嗎?質子殿下。」
陀滿森笑起來臉頰的酒窩也跟著深起來,但他的眼神仍舊沒有變,「我又沒去過那裡,怎麼會知道發生的事情?」
電光火石之間,魏延成說道:
「啊,那個韓巡撫家都是誤會,蔣傑這人口出狂言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都是污衊,污衊。」魏延成說道。
他本就叫兩個人來談韓家一事,畢竟江南鋪子與陀滿森也有關聯。
「原來是污衊,蔣傑的膽子可真大。」陀滿森說道。
齊棣抬眼看去陀滿森,似乎要將他撕裂一般。
「證據早晚會有,紙包不住火的。」他拿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說道:「恕不奉陪。」
一走,魏延成眉頭擰成了一塊兒疙瘩。
陀滿森自顧自的飲起了酒。
「這次還真算漠北走運,白撿了幾家鋪子。」魏延成面若寒霜。
陀滿森輕輕一笑不做言語。
處心積慮被稱為白撿,這是一個不錯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