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銀針
王成失望而歸。
莫贈坐在床上,面上卻是不緊不慢。
楓柳抿緊了唇,她說道:「王成為了那個東西受了些皮肉傷,可是屬下深知王成武功高強,他到底是在護什麼東西,竟然這般拚命?」
楓柳私下裡聽說,那東西與莫贈有關。
「他?能送我什麼?」莫贈悠悠的躺在軟枕上。
天涼的緊,楓柳燃著了屋中的火爐,扇了扇屋中有些熱氣了。她方巧收拾著桌子,彷彿在特意照找什麼東西。
她見莫贈眼神緊逼,她忙改口說道:「小姐茶盤上的陶蛋怎不見了?」
屋中沉默,莫贈緊緊盯著楓柳。
楓柳被盯得及其不自然,她忍不住說道:「屋中太涼了嗎?屬下這就為您弄一個湯婆子。」
「王成讓你幫忙找那陶蛋了?」莫贈問道。
楓柳一愣,突然跪到地上說道:「小姐,楓柳知錯。」
「你要分的清你是誰的人。」
莫贈厲聲道。
「小姐,屬下不知道那東西意味著什麼,但是聽王成說,近乎關係到汴京的命運,您......」
「你是來教訓我的么?」
主僕二心,這是莫贈曾經最怕的一件事。
楓柳現在與王成走的太近,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被一時的感情沖昏頭腦,大部分人都逃不過一個情劫,就算莫贈也是。
所以莫贈願意給楓柳一個機會。
「楓柳不敢。」她似乎回了理智,恭敬道。
莫贈鬆了口氣,所幸楓柳知道是非。
她道:「告訴王成他們,東西不在我這,我弄丟了。」
「是。」楓柳回道。
冰冷的地面凍得人膝蓋錐疼,莫贈道:「先站起來說話。」
她盤腿坐在床上,現在的局勢不好讓公孫大夫直接給君止看病,大抵看勢頭,公孫大夫萬一是莫立揚的人怎麼辦?
然而莫立揚已然不是曾經那個風度翩翩的溫雅哥哥了,聽王成描述君止成了那副樣子,多半是拜莫立揚所賜。
所以公孫大夫只能悄悄進城,不能打草驚蛇。
想到這兒,莫贈蹬起鞋子,往案邊跑去。
「研墨。」
她道。
莫贈洋洋洒洒寫了四個字,遞給了楓柳。
「送到城外公孫大夫那裡,記住要悄悄的。」莫贈道。
「是。」
楓柳瞟了一眼信上的兩行字:「一人速來。」
莫贈寫的簡潔明了,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莫贈,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一早,公孫大夫被楓柳接到了寶花茶樓之中。
公孫大夫一見莫贈,便急匆匆的上下打量了莫贈的身子,他掐著莫贈的手腕,按住脈搏道:「氣息穩,就是睡眠有些問題。」
他又看了看莫贈一臉藏事兒的臉,將自己帶來的藥箱往桌上一摔,冷下了臉說道:「你把老夫一人誆來,是什麼意思?」
「老夫回去了,真是的沒有一點兒交代就將老夫這麼一個小老頭折騰的喲!」他又道。
莫贈忙拉著他的手,說道:「你可知道莫立揚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叫君止?」
公孫大夫打量著莫贈,說道:「老夫不知道,老夫什麼都不知道。別問我。」
莫贈道:「他叫君止,被莫立揚割了舌頭,挑了手筋,挑了腳筋,現在危在旦夕。」
「救不了。」公孫大夫擺擺手,見莫贈一直盯著自己,他又道:「真的救不了,就算華佗轉世也救不了。」
莫贈抿緊了唇,「公孫大夫。」
楓柳識相的退出了茶間兒。
「最後一次。莫要讓莫立揚知道。」
莫贈道。
公孫大夫嘆了口氣,攤手道:「真的沒辦法救了。」
莫贈低下了頭,頹廢的坐在藤墊上。
公孫大夫背上藥箱正要走出屋子,卻見莫贈早已抬起頭,緊緊盯著公孫大夫的背影。
公孫大夫一咬牙,轉身說道:「最後一次。不過說好老夫去看看,若是不能救你可不能怪老夫。」
......
莫贈沒有出面,楓柳護送著公孫大夫進了君止的小茶樓。
齊棣見到公孫大夫,急將人帶到了屋中。
一路上公孫大夫都在緊緊盯著齊棣。
公孫大夫一言不發,齊棣正欲退出屋子,卻冷不丁聽到公孫大夫問道:「你多大了?」
齊棣一愣,脫口而出,「十有八。」
「幾月生的?」
「四月初五。」
「四月初五?」
公孫大夫細細想了一下,「四月初五?」
齊棣從君止嚴峻的病情中抽出,感到一絲尷尬。
他穩住心思,說道:「君止的傷情刻不容緩,您還是先......」
「四月初五,六月初五,命中有劫,註定走不到一起。」
公孫大夫懶懶道。
他看著床上的君止,輕輕掀開嘴說道:「嘖嘖,從根兒就沒了。哦對,四月初五與六月初五天生為煞,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小贈怎麼會這麼不長心的瞧上你?」
齊棣心中大亂。
齊棣與莫贈的生辰僅僅差了幾日,他偷偷算過,是順命,是天作之合,怎麼在這老頭兒嘴裡就成了老死不相往來?
也是,沒幾個知道他真正的生辰。
這公孫大夫沒有要他走的意思,便向前說道:「君止的傷還能好嗎?」
公孫大夫橫了他一眼,「還想好?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齊棣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局。
他站在公孫大夫旁邊看著他的操作,公孫大夫說道:「看到沒有,這傷是他自己拿匕首挑的。」
他指著君止紅腫到一發不可收拾的腿說道:
「嘴裡的傷不是別人弄得,這傷口分明就是自己剜的,這人真狠,為了不說出什麼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齊棣一怔,眼眶微微發熱。
「胳膊就不是自己了,自己傷自己,忒狠了點兒。」
公孫大夫喃喃道。
他認真的處理著傷口,將藥箱打開時,裡面全是千奇百怪的東西。
公孫大夫挑了一些葯末,灑在了君止的傷口處。
君止昏迷之中頓時皺緊了眉頭。
有反應!
「有反應證明還有救,起碼知道疼。」公孫大夫露出一絲可憐他的模樣,繼而認真的拿起長針,穿上長線,往君止傷口處縫去。
齊棣瞪大了雙眼,公孫大夫輕瞥了他一眼,「出去哭去!小贈怎麼會看上你這種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