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壓摔筷斥二人,此情此景憶當年
??疏剛剛將熱好的膳食端上餐桌,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水無寒的聲音。
「?疏,?疏,膳食準備好沒有?本神君快要餓死了!」,水無寒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直衝著這邊走了過來。
剛一進門,便見?疏正在低頭布置著飯菜。聞著這誘人的飯菜香,水無寒快步走到餐桌前,拿起手邊的筷子就準備開吃。
「神君,您這是睡足了才想起來用膳啊?」,水無寒還沒有將夾起的菜放到嘴裡,耳邊便傳來了?疏陰陽怪氣的話語。
水無寒以為?疏話里的意思是說自己喧賓奪主,於是開口問道:「你家公子呢?他還沒起來嗎?」
「您這時候倒是想起來我家公子了。」,?疏說完看了水無寒一眼,見他面露尷尬,於是接著說道:「不過呢?您現在應該考慮的是陸壓道長而不是我家公子。」
水無寒一聽,馬上站了起來,急忙問道:「什麼?你說我師傅?師傅他回來了?」
「看來你是很不希望我回來呀!」,陸壓說著,便直接坐到了餐桌前,準備用膳。
水無寒到現在還處於呆愣中,不過他卻看出了陸壓陰沉的臉色。心裡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又惹了師傅不快。
水無寒見路壓無視自己,於是將自己旁邊的一碟子菜端到了他的面前,殷勤的說道:「師傅這一路舟車勞頓,應該多吃一些。」
路壓輕哼了一聲,依舊默不作聲。
水無寒摸摸鼻頭,轉而看向?疏說道:「?疏,你快去再抄幾道小菜,順便再燙一壺好酒,我來陪師傅小酌幾杯,也算是替他老人家接接風!」,說完,拿起筷子就準備吃飯。
「啪」的一聲,水無寒剛夾到嘴邊的一塊肉便連同筷子一起被路壓抬手打到了地上,緊接著一道隱含怒氣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師弟現在生死不明,你還有心思吃飯!」
路壓的一句話可謂是驚了在場的兩人。
水無寒與?疏同聲說道:「子騫(公子)怎麼了?」
「哼!怎麼了?我還想問問你們呢?你們一個個明知他身體不好,還讓他飲酒,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要了他的命嗎?」路壓說完,將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轉頭看向?疏,繼續說道:「我臨走時是怎麼叮囑你的?你又是怎麼答應我的?」
「我~」,路壓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捅向?疏的心裡。自責與內疚統統湧上心頭,蠕動的雙唇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
路壓也知道這麼多年來?疏與郊子騫的感情,與其說兩人是主僕,倒不如說是相依為命的親人。也正因如此,路壓才更要讓?疏知道,「一味的縱容」才是真正的害了子騫。
「今日子騫的不同尋常,難道你們就沒有發覺嗎?你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何時見過他像今日這般睡懶覺?如果不是我發現的及時,恐怕現在你們就只能給他收屍了!」,路壓輕中帶重的一句話,卻是讓在場的兩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子騫他現在怎麼樣了?」水無寒追問道。
「我去看看公子!」?疏說完,抬腳就要離開。
水無寒看了路壓一眼,也準備跟隨?疏同去。
「不用了!你們要是真想救他,就好好填飽肚子。等下我要入關,用組龍珠來為子騫續命,到時候還需要你們二人為我護法!」,路壓說完,拿起筷子徑自吃了起來。
水無寒與?疏面面相覷,實在無心吃東西。但是想想路壓的話,到時候還需要他們二人賣力,所以此時還是要積攢體力的好。於是水無寒率先說道:「?疏,咱們也吃一些,免得到時候體力不支,影響師傅救治你家公子!」
?疏抬頭看了水無寒一眼,點點頭,向餐桌走去。
片刻,路壓三人在用膳過後,一起向郊子騫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的一剎那,?疏擠開了兩人,徑直向床頭跑去。見郊子騫面無血色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疏的眼淚無聲的滑落下來。
就在這時,水無寒也快步走了過來。他看著眼前如此熟悉的場景,一陣恍惚。貌似子騫兩次在生死邊緣徘徊都與自己拖不了關係。
水無寒看著依舊站在床邊哭泣的?疏,思緒回到了十七萬年前………..
那一年,水無寒冒著擅離禁閉的風險,易容參加了他表哥的次子郊雲傑的百日宴。在送上原本要作為定親信物的賀禮之後,便只身前往了郊子騫所在的偏殿,去探望他這位許久不見的大侄子。
相比於前院的熱鬧,偏殿那邊則顯得異常冷清。
水無寒來到偏殿,見此處無人,便露出了真容。只是他回想起這一路走來,幾乎連個下人都瞧不見,越發的心寒「這凌婉柔不過才旦下一子,就將事情做的這麼絕,而自己那表哥偏偏又是個耳根子軟的,恐怕日後這個家裡更沒有子騫的位置了」水無寒如是想著,忽見前方走來一人。
此人豆蔻年紀,一身月白色長衫鬆鬆垮垮掛於身上,盡顯身形清瘦,如墨的長發用一根絲帶隨意綁於身後,長眉如柳,目若秋波,容顏俊美,氣韻高潔,雖面色蒼白卻平添了一絲病態之美,水無寒怔怔的看著眼前之人,不由脫口而出「好一個個翩翩病美人兒」。
只見來人抿嘴輕笑,一雙桃花眼盡顯風流,「二表叔,可是前院喝多了酒?」薄唇輕啟,只是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瞬間驚醒了水無寒。
「你,你叫我什麼?」水無寒此時竟變成了結巴,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之人。
「二表叔,沒有錯吧?」少年沖他眨眨眼睛,問道。
「啊?你不會是子騫吧」,水無寒伸手指著少年,驚訝的合不攏嘴。
「不然二表叔以為呢?這偏院還能有誰?」少年一連串的反問,無疑不驗證了郊子騫的話。
「你小子五萬年不見,變化竟如此之大,果然是隨了你娘。這般容貌還真是讓男人看了妒忌,女人看了羨慕。」水無寒聞言,話鋒一轉,作勢要動手調戲一番。
少年見狀,順勢避開了他的魔掌,淺笑道:「二表叔,還是如此愛開玩笑。」
水無寒見此也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小子,還真是長大了。也不讓二表叔進屋坐坐」
「二表叔,請!」少年說完,伸出手,作勢讓郊子騫先行。
二人一前一後走至門口,剛要進門,便見一青衫少年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此人舞勺之年,眉清目秀,個頭與郊子騫不相上下,此時正鼓著腮幫,不滿的說道:「公子此時還有雅興邀客來此,如今你我已是米面皆無,飢腸轆轆,何以待客?」
郊子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如今貴客已到,還怕沒有好酒好肉相待?」
青衫少年撓撓頭,不懂他此話何意,以為他家公子是餓傻了,胡言亂語。
水無寒將主僕二人的困境盡收眼底,心底不由暗暗讚賞:子騫小小年紀,面對如此窘境,竟能做到榮辱不驚,處事不亂,有子如此實乃表哥之幸。奈何他卻錯把珍珠當魚目,唯恐日後有他後悔的日子。
郊子騫見?疏呆愣的站在那裡,提醒道:「?疏,還不快把二表叔請進屋內,好茶相待!」
青衫少年,見公子如此之說,趕忙將水無寒請至裡屋。
水無寒隨主僕二人進入內室,見房間窗明几淨,沒有一絲雜物,陳設隨有些老舊,卻也是井井有條,不難看出這裡的主人定是經常打掃。
二人剛剛落座,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則是一排手提各色菜肴與美酒的少女。?疏見果然如公子所言,急忙將酒菜擺置桌上,然後又送走了這一干人等。
郊子騫請?疏進來一同入席,?疏轉頭看向水無寒,見他沒有反對,便迅速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水無寒見?疏狼狽的吃相,出聲問道:「你們主僕二人如此困境,表哥可是知曉?」
「自我從青丘來到這裡,也僅僅是剛來那日與城主有過一面之緣。這數萬年來,除了偶爾有下人送些吃食,便只有我與公子兩人在此。」?疏邊吃邊說。
郊子騫用筷子敲了下他的頭,說道:「好酒好菜還堵不上你的嘴!」
「公子莫要攔我,讓我與二爺說個清楚」,?疏撂下碗筷,一副非說不可的樣子。
郊子騫剛要說話,便聽水無寒說道:「子騫,你讓?疏說吧,我也想知道這幾萬年來你們是怎麼過的?」
「二爺有所不知,?疏本是一介孤兒,自幼生活於帶山。因孤身一人,處處受到他人欺壓。後來承蒙赤狐族長相救,傳我法力,授我醫術,更是將我帶回了青丘。」?疏說道。
「你說的赤狐族長可是子騫他娘,胡美仁?」郊子騫問道。
「正是!後來我偶然得知,族長早年曾有一子,不知因何緣由,此子一出生便被送至其生父身邊。而族長救我之時,也曾言我與其子年紀相仿。疏自幼無緣父母,卻也知世間沒有哪個母親會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離身邊。所以疏才向族長請求能來鮫城照顧公子,以報她的知遇之恩。可是自打來了這裡我才知道,公子過的何其悲慘。堂堂鮫城城主長子,身邊竟無一個下人照看。我來之時,便見公子小小年紀一個人在那生灶做飯。早些年還偶有下人送來糧食,我與公子雖粗茶淡飯卻也落得個安靜自在。然這些日子大家見夫人生下小公子,便更不將我家公子放在眼裡。這一月下來,也總共就送過三次糧食。我與公子幾乎日日飢腸轆轆,飲水充饑。」?疏含淚,聲情並茂的一番訴說,卻是聽得水無寒陣陣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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