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新的一年

雖然燕國不是星則淵的故鄉，但和段琴有關的事就和他畫上等號。

「沒事兒，因為小符的出嫁，本來要被帶到世界政府的我可以繼續留在王城，燕國本應受到的懲罰也沒了。」

星則淵點頭，漸漸明白這件事。

「段琴，接下來的半年你就留在王城吧，離開家這麼久，好好待在家裡。」

「團長，你們呢？」

「我和窮凌去一趟大和國，然後回百民國，等明年五月我們就來找你。」

「好！」

走廊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窮凌立即警惕，是世界政府的人！

段琴對星則淵和窮凌嘟嘴，一個簡單的動作讓窮凌將正準備說出的話吞下肚，他們的默契還未消失，在敲門聲中，段琴微咳，調整語氣。她和星則淵、窮凌在一起時是優雅溫柔的，但在世界政府面前，她總是一副冷俏的模樣，讓人無法抵抗那股裙角面靨間的仙靈之氣。

「怎麼了？」

「段琴小姐，四翼黑鳥沒有下落，但有人說你房間里有通緝犯！」

聽到此話的窮凌和星則淵立即在夭夭和楚楚的幫助下隱藏起來，夭夭和楚楚比較聰明，坐在之前他們坐的座位上，以此掩蓋茶水和糕點的異樣。

「誰說的？」

上校一揮手，身邊的狙擊手立馬上前，他和段琴對視，不過一秒就卑微的低頭。在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前，一般人都會感到自卑。

「段琴小姐，我之前注意到了四翼黑鳥，它降落在了段府的前院。」

「這和通緝犯有什麼關係？」

「我……我之前從倍鏡里看到了。」

「看到了？請進，上校大人！看我的房間里有沒有你要找的通緝犯。」

段琴的語氣略微顯重，輕嗔的模樣讓人心生愛憐，她故意耍起小脾氣，將門敞開。

上校看了眼段琴房內，輕聲說：

「段琴小姐對侍女真好，茶水和糕點都備著。」

「段氏商行不缺錢物，況且她們每日伴我身邊，不能在閑暇時飲茶清談？」

上校沒有跨過門檻，隨意進入女人的房間是不禮貌的行為。但他匆匆掃了一眼，見到夭夭和楚楚不屑的眼神后立即收回目光，她們似乎在嘲笑他沒見識。段氏商行的人果真富有驕縱，就連侍女的待遇都比他好，上校心有不爽，但還是說：

「當然不是！」

「是母親叫你來的吧？」

「是！」

「都回去吧，麻煩你們了，那四翼黑鳥一到前院就沒了蹤影，要是它出現，我會解決的。」

上校又偷偷瞥了一眼，確實沒什麼異樣。

「段琴小姐，今日多有得罪！」

「沒關係，來日我會送幾幅上好的倍鏡給你，免得看錯人。」

上校眉頭微皺，鞠躬時說：

「屬下告退！」

「辛苦了！」

段琴的客套話張口就來，即便話中有話，也不能失了基本的禮儀。

「不辛苦。」

一行人走後，段琴隨意的輕掩上門，沒有關緊。她坐回原處時，夭夭和楚楚及時起身。

星則淵和窮凌從衣櫃後走了出來，後者忍不住罵：

「這些人真是狗鼻子。」

「小心一點就好，不會有大事的。」

在兩人坐回之前的位置時，段琴心血來潮的說：

「團長，我想給你們彈琴。」

「好啊！」

「你們聽了肯定會睡很長時間。」

「沒關係，我們準備明天再走！」

段琴笑著點頭，隨後說：

「夭夭，去把琴房的門打開！楚楚，拜託你幫我取兩條毛毯。」

「是，小姐。」

夭夭出門後向後院走，當琴房的門被打開時，身邊刮來一陣小風，風后，星則淵和窮凌已進琴房。

「哇塞，你們好快呀！」

星則淵和窮凌相視一笑，正常水平。

「經常聽小姐提起你們，今天總算見到了。」

「你們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溫柔善良。」

「嗯嗯，對我們可好了。」

夭夭將段琴的無弦琴擺在琴桌上，她來了就可以直接開始彈奏。

楚楚抱著毛毯，先段琴一步來到琴房。

「兩位稍等一下，小姐換衣服呢。」

「沒關係。」

十分鐘后，段琴身穿紫白色的窄袖留仙裙進來。

「段琴，穿這麼少，小心感冒。」

「房間里又不冷。」

「窮凌，你不懂段琴的意思。」

「什麼意思？」

「團長，你知道？」

段琴看向星則淵，她的眼睛里有光。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西域界源州的絲城，那天你穿的就是留仙裙。」

「還是團長細心。」

段琴噙笑，星則淵說對了。

「兩年半沒給你們彈琴，要做好準備哦。」

久違琴聲的儀式感讓星則淵和窮凌坐在琴房中央。

「夭夭，楚楚，我要彈《寧神奏》，你們聽過了，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她們點頭，離開時關好門。

第一星神色星神「天籟」催動，琴聲響起時，星則淵和窮凌的心同時產生共鳴，他們已經很久沒聽到這種音樂了。星則淵沒有試著用言語去形容這種音樂，只是一直在放鬆。

段琴的音樂總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純凈如自然，沒有任何雜物，他們期待這種音樂已經期待兩年了，這時聽到猶如多年的願望被實現。

星則淵和窮凌是在一個傍晚聽到的關於小符的消息，他們經過商量后直接出發，到現在一晚未眠。星則淵有地方睡覺，只是心神不寧，但此時的琴聲令他很快發困。

因為段琴在身邊，因為現在很安全，星則淵放鬆警惕的倒在地板上，隨後是窮凌。他們經歷了很多，那些東西在他們心中一直堆積，雖然平時有幼幽和凡奧給他們帶來歡笑和幸福，但此時的音樂清洗更能讓他們得到放鬆。

在夢的朦朧中，段琴給他們蓋上毛毯。

「辛苦了，團長！窮凌！」

這兩年裡，最累的肯定是他們，星則淵去新世界和世界政府作對，還參加了米東戰役，然後又去神獸之園，要是普通人，身體恐怕早就垮了，但他是紅盾傭兵團團長，一個暖心的英雄！

段琴為窮凌高興，困擾他這麼多年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從今以後，他就自由了，可以和大家在一起，也不用擔心大家會因他受傷。

看著躺在地板上的兩人，段琴有點心酸，睡得好香啊。

「琴兒。」

母親將門輕輕推開，段琴隨之走出。

「母親。」

「他們睡著了？」

「嗯嗯！給他們彈了《寧神奏》！」

「他們從哪來？」

「百民國，團長和窮凌剛知道小符出嫁的消息就來了。」

「你真是擁有了一幫不錯的夥伴。」

「我也這麼覺得，在紅盾里，我們都是彼此的驕傲。」

薛紅楓拉起段琴的手，指尖上的傷痕令其摸起來沒有以前那麼潤滑，讓前者心裡無比複雜。

「琴兒，他們要睡多久？我想和你談談。」

「走吧，他們估計會睡到晚上。」

走回房間，薛紅楓說：

「有些事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很久，最終還是想讓你自己做決定。」

段琴大概猜到是哪方面的事了。

「是關於紅盾的嗎？」

「琴兒一直都這麼聰明。」

薛紅楓和段琴一樣，聰明，溫柔，還有著一個女性該有的智慧。從小段金龍就在外打拚，是薛紅楓教段琴如何做事，如何行文。

「還是媽媽教的好。」

「哎呀，這叫的，感覺我都年輕了。」

「媽媽本來就年輕。」

薛紅楓摸了摸段琴的頭頂，笑盈盈的說：

「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父親，不然都沒你這個寶貝女兒！」

在段琴情竇初開時，母親總給他講她那時的愛情。

段金龍那個人視家人如命，沒結婚時就開始闖蕩，為了給以後的妻子更好的生活。認識薛紅楓后，他拚命追求，在婚後更加努力，等有了段琴，他知道自己還該拚命，因為要給段琴最好的一切，還要給薛紅楓一份榮耀。

「我今天和你說的事和紅盾有關，當然也和你有關。」

「琴兒聽著呢。」

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段琴少了許多耀眼的成熟之美，多了一些兒時的可愛。

「今天是隱曜2022年的最後一天，過了今晚就隱曜2023年了，離你們的約定也越來越近。為娘的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冒險，更何況你還是個嬌弱的女孩。我和你父親商量過，我們都了解你，知道你肯定會去，我們也動過念頭，想把你留在我身邊，留在這段府，但後來這個計劃還是被打破了，因為我們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

段琴肯定會去的，為了辟寧，為了紅盾，為了她自己！都說人活著要爭口氣，段琴現在做的，就是類似的事。

「琴兒，我今天不想勸你，但我想知道紅盾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段琴想起很多關於紅盾的事，慢慢的說：

「媽媽，除了你，除了父親，除了秦叔叔，他們是對我最好的人。他們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討好我，也不會對我有所隱瞞，他們特別真誠。一開始我懷疑命運，我覺得那種東西很虛幻，但團長聽懂了我的曲。後來我們相處的越久，見得越多，才明白彼此的重要，很多次都很危險，但紅盾從未退縮，這兩個字不再是傭兵團的名字，而是一種精神，一種敢於面對，勇往直前的精神……」

薛紅楓知道段琴是一個細膩的人，紅盾這班人肯定從細節上征服了她，否則她不會這麼死心塌地。

「團里有個人因我而死，他本來可以活的，死的人應該是昏迷的我，要是他丟下我一個人走肯定可以活下去，但他沒有，他身上有傷，還背著我翻山越嶺，在他臨死前，從口袋裡拿出給我留的油桃，特別特別紅……」

這個故事不管說多少次段琴總會眼紅，她忍不住抽泣，薛紅楓把手放在她的臉上，為她擦去滾燙的淚水。

「是司空·辟寧嗎？」

「嗯！我相信不管是誰，在那時都不會丟下我，要是我沒有昏倒，我也不會丟下同伴。媽媽，我小時候你總是對我說，這個世界很危險，要小心外面的人，我知道世界上的好人很少，很多人都會覬覦美色和金錢，但團長為幼幽拼過命，為我擋住過攻擊，留下了是死刑犯的凡奧，還為窮凌差點戰死。我們都為了彼此拼盡全力，我知道團長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特別溫柔，特別細心，但又糾結，他自責過，因為覺得害了我們，他是夢氏的人，雖然我們一直都知道，但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黑水戰役那件事。沫當場死亡，甘索大哥身受重傷，當我們走進任天星陣時，團長臉上還流著淚……」

聽著女兒哽咽的聲音，薛紅楓悄悄抹掉自己的眼淚，她被感動到了，這些小傢伙們究竟經歷了什麼，才從陌生人變成彼此的親人？

「剛才見到團長和窮凌時，我特別激動，他們都是苦命的人，生來就背有罪惡，但我知道，他們都是最好最好的人……」

段琴的情緒有些失控，她從源州的絲城出發，加入紅盾傭兵團后，因為一張藏寶圖前往光啟州，結果藏寶圖裡藏的是幼幽，是那個臉上有小雀斑的呆萌小公主！

後來他們去了內海州，為了逃避世界政府又跑到了巫咸國，絳旋在那裡加入紅盾。此後，紅盾一直都是十一人，一直都是！不知不覺中他們認識六年了，段琴都二十四歲了，最美的那段年華，是紅盾傭兵團陪她瘋過來的！

「我和你父親由始至終都相信你的目光！」

「媽媽，謝謝你和爸爸支持我。」

「誰讓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呢！」

揉了揉她精緻的小臉，薛紅楓哄她說：

「好啦好啦，不哭了，臉都哭花了。」

「嘻嘻！」

「不管怎麼樣，都得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嗯嗯！除了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還有大家呢！」

今天是隱曜2022年的最後一天，人們又放起煙花，今晚雲厚，煙花便成了星星。

在煙花聲中，星則淵和窮凌醒了，段琴候在一邊。

「醒啦？今天是年末哦，一起看煙花吧？」

坐在走廊里，三個人一起抬頭。

「不會被世界政府的人發現吧？」

「沒關係的團長，他們不敢監視我們。」

「那就好！」

在絢麗的煙花中，一年過去了。

「要是幼幽在這就好了，肯定高興的到處亂跳。」

「團長你真酸。」

段琴盈盈笑時，窮凌也想凡奧了，要是她在，肯定會緊依在自己懷裡，靜靜的看七彩的黑色天空。

「今天我們是四個人。」

星則淵說完，窮凌和段琴連連點頭，除了他們仨，還有百花崗上的沫！

「段琴，去穿上羽絨服。」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