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一行三人滿心歡喜的到了離鎮，沒想到正巧碰上江南的奇怪天氣，離鎮正下大雨呢。

「真奇怪啊，姑蘇還是艷陽天，離姑蘇不遠的離鎮卻是大雨傾盆。」真是活久了，什麼事都能碰上，錢喜順驚訝的地說道。

「我娘說，這叫局部地區有雨，不用擔心，一會兒就會停的。」

果然他們在客棧喝了一盞茶的時間，雨勢漸漸變小，最後被陰雲遮住的太陽露出來后，一切都在陽光普照之中。

空氣里瀰漫著濕氣，同時還夾著一絲香甜，豆寶果斷的往街角跑去，他聞到了桃花糕的味道，上一次來蘇州就沒有吃到，還是帶著遺憾回去的。

錢喜順和江決都是成年人，根本就不喜歡甜的膩人的桃花糕，只好站在街上等豆寶饜足后在離開。

「婆婆，你一直在這裡做桃花糕嗎？」豆寶擦了擦嘴，站起身對始終背對著他們的老婆婆喊道。

許是老太太耳背，一旁負責招呼客人的小二哥笑著說道，「她做事時誰也不能打擾，花婆婆子在這條街上做了快三十年的桃花糕，很多京城裡的人都慕名到這裡買她的糕點呢。」

「是啊，我就是聽說離鎮的桃花糕好吃，才專程來這裡的。」

身後錢喜順和江決都替豆寶感到臉紅，小少爺撒謊都不用打草稿，他們明明來找蔡家大小姐，啥時候成了尋味之旅？

「小二哥，你也是離鎮本地人嗎？」

「對啊，我是花婆婆的鄰居，一直幫她賣桃花糕的。」

豆寶眼前一亮，對身後站著的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各自找了張凳子坐下。

「我們在這裡歇一歇腳，不打擾你們生意吧？」

小二哥極好說話，他搖頭說道，「沒關係，你們坐多久都可以，我這裡很少有像小少爺這樣坐下吃飽了再走的，都是買回去慢慢吃的。」

桃花糕很貴，豆寶一共吃了六塊，江決付給小二哥一兩銀子，就算這樣他們閑坐的時候，陸續有好幾伙人來買。

小二哥終於忙完了，抱歉的對豆寶三人笑笑，「我這裡經常是這樣的，總是一陣忙一陣閑。」

他往屋裡看了眼，突然急蹬蹬的跑進去，一扒拉開正在添火的花婆婆，飛快的踩滅蹦出來的炭火星子。

「婆婆，你去外面涼快涼快，我來燒火。」

三人只好耐著性子頂著火辣辣的大太陽，等小二哥忙完好問他一些話。

江決怕豆寶曬中暑了，就跑去紙傘鋪子買了一把青布傘給他遮住頭頂，這時候花婆婆端著一壺茶出來，徑直走向三人坐的桌子。

「請喝茶！」花婆婆的聲音十分的蒼老，因為她的名字跟豆寶家中廚娘華嬸子名字相近，他好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豆寶發現老婆婆不太願意看人，始終低著頭目光不與他們任何人相撞。

「婆婆，您一直生活在離鎮嗎？」豆寶抓住時機，樣子乖巧的問道。

「是。」

「婆婆，我能不能跟你打聽點事情？」

花婆婆抬了抬頭，最終卻沒有看豆寶，她冷淡的回到，「你想問什麼？」

「二十年前，有沒有姓蔡的人家來離鎮居住?」

婆婆冷笑，「離鎮這麼大，我怎麼知道？」

「對不起啊，我並沒有為難婆婆的意思，只是我們從外省過來尋人，人生地不熟的，聽說您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年，就以為你知道一些當地的逸聞軼事。」

花婆婆轉身要走之際，錢喜順突然站起來攔住她的去路，他作揖道，「大妹子，請問您認識一位姓錢的教書先生嗎？三十年前他曾經在姑蘇城外的廟會上救過一位蔡姓小姐。」

豆寶驚訝的看著錢喜順，他這番大膽言論，莫非認出眼前的花婆婆就是他要找的蔡家大小姐?

沒想到花婆婆勃然大怒，對屋裡燒火的小二哥喊到，「你在哪裡招惹到的登徒子?上我跟前大放厥詞?」

呵呵，沒想到一位會做桃花糕的婆婆，竟能出口成章?

錢喜順緊追過去，攔住花婆婆的去路深鞠一躬，「在下錢喜順，就是當年膽小怕事的窮書生，我知道你跟蔡家有關係，只是不敢確定你是不是蔡大小姐，錢某對當年的不義之舉深表歉意，多年來一直受靈魂的拷問，對不起，請你轉告蔡大小姐，是我對不起她。」

花婆婆突然抓起一旁的掃帚狠狠地往錢喜順身上拍打，「滾開，不要到我這裡鬧事，我管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快點滾開。」

小二哥衝出來抱住花婆婆，他對錢喜順使個眼色，一邊焦急說道，「客官去坐著吧，你是認錯人了，花婆婆無人無女，不認識你說的人。」

錢喜順獃獃的看著被帶進後院的花婆婆。

豆寶走過來扯扯他的衣袖，擔心的問道，「錢掌柜，你確定她就是蔡家人嗎？」

錢喜順重重的嘆口氣，「我確定她就是蔡家大小姐，因為…當年調戲她的流氓，就是看到她的美貌，大小姐的下巴，有顆美人痣，與這位花婆婆的美人痣，在同一個位置。」

很快，小二哥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他對三人作揖道，「請三位離開吧，花婆婆正在氣頭上，她不願意見到各位。」

錢喜順不死心的問道，「小二哥，花婆婆真的無人無女嗎？」

小二哥點頭，「她一生未嫁，哪來的兒女?」

「那麼小二哥，我再問一句，花婆婆是不是姓蔡?」

見他執著的樣子，小二哥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位大叔，花婆婆姓花，不姓蔡，你們別打聽了，還是走吧。」

豆寶惋惜的看了眼剛出爐的桃花糕，拉著錢喜順走開。

「我們在離鎮住下吧，錢掌柜你說怎麼樣？」

錢喜順是求之不得，他現在很肯定花婆婆就是他要找的蔡家大小姐，不然她的反應也不會這麼激烈。

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是他害的蔡家大小姐一輩子未嫁，那他真的成千古罪人了，就像豆寶說的，不解開心結，他到死都不能瞑目，決不能帶著遺憾去另一個世界。

第二天，錢喜順又來到花婆婆的攤子前，奇怪的是他們沒有出攤。

門口圍著幾個來購買桃花糕的顧客，幾人竊竊私語，說從未見過花婆婆關門歇業，就算她身體不舒服，也會烤一爐桃花糕出來，像今天這樣，實在是太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