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吳北疆把心頭火壓了下去,換上了一副笑臉:「對,這件事確實還有不妥當的地方,我很高興大家能指出我的不足之處,我會繼續完善的。」說完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
童妍真心是覺得吳北疆有病,這個時候,大家都吃不飽,哪還有多餘的糧食救濟別人。過了兩天,一張倡議書貼著了學校的牆上,提議者是吳北疆,還是上回在教室里說的那些話,呼籲大家一天省下一點,按照每人一個月省出2斤玉米面的標準,把這些糧食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之後,學校也同意了,但是修改了每個月都要送的提議,要求12月底之前,每人上交2斤玉米面,到時候學校統一送。
接到通知,有些同學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家裡糧食不夠吃,還要送出去2斤。可是不敢不同意啊!除了學生捐糧,老師也捐了。
一時間,小鎮上人盡皆知。學校里也算出了迴風頭。
捐糧的第二天,同學們就發現羅西妹臉上多了幾個巴掌印。三天後,吳北疆晚上回家時,被人打了一頓,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
轉眼又要考試了,童妍依舊雲淡風輕,紀寧信誓旦旦的說要考進前三,李芳芳和王莉忙著借筆記,做習題。
上次童妍給大家塗了蛤蜊油,幾個姑娘的手恢復了不少,一小盒子很快見底了。這回童妍又拿了一盒出來,紀寧有點不好意思再用了,把蛤蜊油還給了童妍:「我媽說了,這一小盒子也要幾毛錢,太貴了,我不用了。」童妍又給推回去了,故作生氣樣:「你這是不那我當朋友了?用吧,沒事。」
李芳芳看看童妍,又看看紀寧,把蛤蜊油拿了過去:「她不用,我用,我和王莉一起用。」說完,還拿胳膊肘撞了一下王莉,王莉笑眯眯的點頭。
看著兩個「叛徒」,紀寧氣得去捏兩人的臉,一番笑鬧之後,紀寧一臉神秘的說:「你們知道吳北疆為什麼會提議捐糧食嗎?」大家也都想不明白這一點,紀寧得意的說:「我打聽到了,是為了優秀學員的事。你們想,他提議捐糧,功勞是不是就是他的,可他實際上只出了2斤玉米面,卻換來了一個好名聲,合算不?」大家恍然大悟。
童妍的評價就是「心機男」。李芳芳有些憤憤不平,拍了拍童妍的肩膀,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童妍,給你一個光榮的任務,這次好好考,拿個第一,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評上。」其他人也一臉期待的看著童妍。童妍笑而不語。
考完了試,童妍補課的任務也結束了。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曹叔又要去出車了,這回他和童妍商量:「眼看要過年了,這酒是最好賣的,這回咱們做一筆大的,怎麼樣?等這回做完了,我暫時也不做了,最近抓的緊,咱們小心為上。」本來曹叔不說,童妍也有這樣的想法。
這次曹叔從童妍這裡拿走了一百斤的酒,還有二十斤腌肉。曹叔笑得合不攏嘴,童妍提了個要求,讓曹叔幫忙弄點感冒藥、退燒藥之類的藥品,要是有黃金也可以換一點。曹叔倒是沒料到童妍的這個要求。思索了一會問:「你要怎麼換?」童妍趕緊拍馬屁:「曹叔,您到處跑,見多識廣,您看著辦,反正我信你,你不會讓我吃虧就是了。」曹叔笑著搖搖頭,「如今,你也學得油嘴滑舌了。行,一定不能讓你失望。」
童妍盤點了一下自己現有的收入,這段時間已經有一千塊的進賬。這些錢應該足夠應付之後的開銷。空間里的桶裝酒剩的不多了,童妍不想再賣了,萬一後頭有事還能變現。童妍想趁現在這個機會收點好東西,可以保值,也可以傳家。
幾天後,再回學校,童妍得知這次自己考了第一名,紀寧興奮的拉著童妍要她請客。其實紀寧也考得不錯——第三名,第二名是牛新生。同時,優秀學員的名單也出來了,童妍也評上了,拿到了3支筆,3本本子還有5塊錢。童妍揮了揮手:「走,一會兒咱們吃頓好的。」
童妍帶著她們一路穿過幾條小巷子,來到了一個小鋪子,鋪子里一口大鍋冒著熱氣,一股香味蔓延在周圍。幾個人只覺得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喚,鋪子裡頭放著三張桌子,幾人找了位置就坐,童妍問她們吃什麼,還給介紹:「這家鋪子里專門賣羊肉,很好吃的,你們看看吃什麼?」幾個女孩看看價格,嚇了一跳,李芳芳誇張到拉著童妍就要走了。
童妍連忙安撫她們,只管吃,沒事的,保管不能把她們留在這裡洗盤子。幾人終於肯老老實實坐下來,大家嘰嘰喳喳的討論吃什麼?童妍不知道的是,在這間鋪子里還有個隔間,裡頭坐著三人,正吃著,外間幾個女孩子的說話聲傳了進來,聽見童妍說留下了洗盤子的話,其中一個男子微微笑了笑。
幾個人點了一堆菜,羊肉湯、羊肉餃子、炒羊雜、白切羊肉、醋溜白菜。把小桌子擺的滿滿的。童妍豪氣的一揮手,「開吃。」一碗羊肉湯下肚,驅散了所有的寒意,童妍讚歎一聲「人間美味啊!」
幾個姑娘家的戰鬥力也不弱,大傢伙的肚子里都缺油水,這家也做的確實好吃,一會兒的功夫,一半消滅掉了。紀寧把餃子咽進了肚子里,開了口:「這回我也拿到了獎學金,這一頓我和童妍一起付。」童妍撇了她一眼:「幹嘛,和我搶啊,說好了我請你們的,說話算話。你想請客,等你考個第一再說。」紀寧又要跳腳了:「什麼意思啊!看不起我。」李芳芳也幫腔,一本正經的說:「要紀寧考第一,等你畢業了,牛新生也畢業了,那紀寧就能考第一了。」大家笑得直不起腰。
紀寧氣鼓鼓地說:「我才不要得第一,只要吳北疆不進前三,我是無所謂的。」提起吳北疆,幾人又有說道了。原來這次吳北疆考了第四名,也得到了獎勵——一本本子,一支筆。前三名有獎學金,第四名就沒有了。
紀寧一臉幸災樂禍:「你沒看見吳北疆的臉色有多尷尬。」李芳芳補充道:「他也評上優秀學員了,人可是拿了獎狀的。」幾人又是一陣笑。童妍夾了塊羊肉給紀寧:「紀寧同學辛苦了,要不是紀寧,吳北疆可是第三名,來,來,來,趕緊補補。」紀寧得意的一仰頭,大言不慚道:「對!你們都要感謝我。我進學校這麼多年,就沒這麼努力過。」眾人又是一陣笑。女孩子銀鈴一般的笑聲傳進了隔間,隔間里的幾個人原本是來談事的,結果就這些笑聲,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掃而空,卻什麼也沒說。
隔間里坐著的正是陸謹之,還有他的兩個朋友——姜翰和劉中樺。姜翰壓低了聲音問:「明天回去了?你也是該回去了,在這裡待了大半年了,簡直浪費。」劉中樺悄悄踢了姜翰一腳,轉頭問陸謹之:「這次回去還出得來嗎?」陸謹之擺弄著手裡的茶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當然,我爸是支持我的。再說,我還沒幹出點名堂,怎麼能回去。」
「我自然是知道你家老同志願意讓你出來,可是你那老丈人願意嗎?你家媳婦願意嗎?」陸謹之手裡的杯子一頓,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微笑:「那可還不是我媳婦。」姜翰臉上的微笑一僵,看著陸謹之的臉色就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趕緊陪了個笑臉:「得,得,得,算我說錯話了,你這次回去打算解決這件事情?!」陸謹之把杯子一放,起身招呼:「走吧!」
姜翰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見兩人都走了,也就跟著出門了。陸謹之付了飯錢,走到門口的時候,掃了眼吃得正歡的四人組,看見童妍時,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在鎮中心學校遇見過的人嗎?姜翰也看見了童妍她們,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盆盆碗碗,低聲說:「看不出來啊,這幾位胃口不錯啊!」陸謹之喊了他一聲:「走了。」
童妍也看見陸謹之了,一件黑色的呢大衣,一雙黑皮鞋,更顯出這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姿,旁邊兩人容貌也屬於中上水平了。看來美男總是一群一群出現的。童妍叫了一聲:「服務員,再來兩個羊肉饃饃。」
姜翰聽到這句的時候,差點沒絆一跤,剛說了一句:「這姑娘胃口真好,這是多少日子沒吃過肉了。」又聽見一句:「我要帶走的。」姜翰又小聲嘀咕了一句:「看不出來啊,這位還挺有錢的,這樣一頓,十多塊了吧。」
陸謹之又回頭看了一眼,霧氣朦朧中,童妍細膩潔白的臉顯得如夢似幻,清脆的聲音如同黃鸝鳥的叫聲,悅耳動聽。陸謹之忽然間腦海里閃過了一句話「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出了巷子,左右無人,劉中樺低聲對陸謹之說:「那家你最好留意一下,自從他們老爺子走了之後,做事越來越不靠譜,要是能了斷還是斷了吧!」陸謹之什麼也沒說,就好像沒聽見一樣。
劉中樺無聲的嘆了口氣。當時兩家人家關係不錯,兩家的掌舵人都在世,看著孩子們在一起相處融洽,自然也喜歡,就把陸謹之的婚事給定下了,誰知道兩位老爺子相繼離世,這還沒多久,兩家就漸行漸遠了。要不然這婚事不可能拖到現在。如今陸謹之二十有六,那家姑娘也二十齣頭了,可是大家都保持緘默,不說結婚也不說不結婚,這都什麼破事!
吃完飯,童妍付了錢,拿著打包的羊肉饃饃,和三人告別,去了學校。辦公室里,錢校長正忙著整理資料,看到童妍來了很意外。
給童妍倒了杯水,童妍道了謝,從口袋裡掏出五元錢,放在桌子上。「錢校長,這是我得到的獎學金,我想下個學期開學時候,也許會有同學因為交不起學費而輟學,我希望我能出點力。」
童妍的話讓錢校長更加意外。錢校長拿起了錢,摸了摸,再看向童妍的眼神中滿是讚許:「行,客氣話我也不說了。其實這幾天我已經聽到一些學生反映有同學可能要輟學,我代表這些學生謝謝你。」童妍想了想加了一句:「我有個要求。」錢校長一愣,示意童妍往下說。「我希望這錢都用在初中部的同學身上。」錢校長笑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可以。我給你打個收條。」拿了收條,童妍準備走了,拿起那包羊肉饃饃遞給了錢校長:「為了慶祝我獲得優秀學員,我請您吃東西,您可別和我客氣。」錢校長拿著那包微熱的饃饃,看著童妍離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放了假,最值得期盼的就是過年了,這是童妍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新年,可惜的是院子里的人基本都走了,童妍估計自己要過一個孤零零地新年了。
童妍許是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所以並不覺得特別難過。她從空間里拿了不少東西出來,兩斤肉,一包白糖,一大包江米條。用包袱皮一裹就給田嫂子送過去了。田嫂子看著這些東西,想要推拒,童妍只說給小豆子吃的,田嫂子只得收下了,只是不斷的叮囑童妍自己一個人住要千萬小心。童妍告訴她,新年裡會去給鎮上的熟人拜年,不會一個人過的。
田嫂子這才安心了點。小豆子在一旁逗趣:「姐姐,我會很快回來看你的,我會想你的。」把童妍哄的直樂。從口袋裡抓了一把奶糖給他:「給,大白兔的,」小豆子高興的笑眯了眼。
兩天後,曹叔回來了,儘管風塵僕僕可是心情不錯。他給童妍帶來了五百塊錢,三根小黃魚還有一個木盒子,打開木盒子,裡面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翡翠首飾,最大的是一對手鐲,其餘就是耳環,戒指之類的,數了數有十來樣。童妍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曹叔解釋道:「金條還是值點錢的,這些個首飾不值錢的,我還怕換虧了。」童妍很開心,抱著首飾盒子不鬆手:「曹叔,我喜歡這些,能換到這些個已經很好了。」曹叔笑話她:「到底是個小姑娘,就是喜歡這些個東西。其實這些個東西,不當吃,不當穿,最沒意思了。」
晚上,童妍進了空間,一時間有些興奮的睡不著,又把首飾盒子拿出來細細的端詳。首飾盒子上帶有淡淡的木頭香,童妍分不出什麼木頭,只覺得味道好聞。看著這痕迹,原先應該帶著一把鎖的,可惜鎖沒了。又把那些個首飾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細膩的手感讓童妍一個外行人也知道是好物件。童妍暗想要是有機會自己還可以多收集點。
今夜和童妍一起無眠的還有陸謹之。一路疾駛,在凌晨時分陸謹之回到了B市的家。陸謹之的父親陸昔年和母親張蕎都還沒睡。陸昔年一身軍裝,儘管已經五十多歲了,精神頭還不錯。張蕎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個子不高,看見小兒子回來,眉眼間都是溫柔。
陸謹之拉著母親的手埋怨道:「您這是一個晚上都沒睡?我不是讓您別等我嗎。」「睡過了,剛起來,我讓張媽給你做點吃的,小幺,你吃什麼?」陸謹之一聽母親又叫他小名,免不了有些羞赧:「我都多大了,您還叫我小名,隨便吃什麼都行。」張蕎嗔怪:「沒結婚的都是孩子,叫孩子小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提到結婚,陸謹之一僵,可也沒說什麼。
一家人吃了早餐,陸昔年把一家人都叫到了書房,開門見山的問陸謹之:「你的事情打算怎麼辦?」陸謹之揉了揉眉心,昨晚一夜沒睡,接著又是要面對如此尷尬的問題,他還是有些頭疼。想了想,陸謹之還是說:「我想再和她談談,要是這次還談不成就是直接退了。」
張蕎忍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小幺,你要是喜歡她,我們就再讓一步。」陸昔年直接打斷了妻子的話:「怎麼讓一步,把小幺調回B市?」
陸謹之趕緊解釋:「媽,我沒說喜歡她,說實話,我和她之間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想,她對我也應該是一樣的。一個是當年兩家的關係好,其二是爺爺定下的事情,其三,我們相處的還算愉快。」
張蕎很是不滿:「什麼相處愉快?我就是瞧著你們不象處對象的樣子。你看看,你在J省工作,她又跟著文工團到處跑。為了你到J省去工作的事情,他們家話里話外的都是不滿意。你在J省呆了好幾個月了,她給你寫過幾封信,寄過幾回東西?」張蕎越想火越大,暗暗埋怨老爺子瞎了眼,給兒子訂了這麼一家。陸昔年看著兒子日漸成熟的臉龐,平淡的說:「你們怎麼相處我不管,處的好就處,處不好就早點決斷。男人做事,最忌諱拖泥帶水的。」陸謹之聽了這話,心裡一動,他看著父親依舊閃動著精光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