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歸來

陳小乙驀然起身，雙目已然睜開。他的眼神清澈無比，像是看透了世間萬物。呆立片刻之後，陳小乙突然回頭，卻看到一片破碎的大地。

黑暗已經不復存在，茅草屋依然獨立著，卻已經破爛不堪，屋頂已經空了，茅草亂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陳小乙閉目感受，此時已經感覺不到那種能夠侵擾心神的氣息。

帝魂不見了？

陳小乙心裡很疑惑，繼而震顫難寧，怎麼會這樣？難道在他參悟的時候，帝魂逃脫了？很快他又否認了這個猜測，因為這不合理。

前輩們曾經教導過他，不合理的事情必有隱情。陳小乙也不知道自己參悟石碑用了多久的時間，就在這段時間裡，帝魂可以說就在他的身邊消失不見了。

隨即，陳小乙又想到。當年那一位將帝魂囚禁於此，經歷了萬載歲月，或許帝魂已經虛弱不堪，恰好在他參悟石碑的時候被徹底磨滅了。

但是，這個念頭只在他心裡閃過剎那就被他否定了。之前還蠢蠢欲動的帝魂，怎麼可能就這麼巧，在這個時候被磨滅了。

一時間，陳小乙心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最終，種種猜測都被他否定。陳小乙徹底放棄了，帝魂消失，足以震動天下。這樣大的事情，不是他現在能探查的。他還沒有這樣的實力，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去接觸這件事情的核心。他現在能夠了解到這些信息，可以說完全是機緣巧合。

這個時候，陳小乙心裡很清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他也不再糾結。深深地望了一眼這破碎的大地，陳小乙不再停留。

亂石穿空身法一經發動，連陳小乙都驚呆了。眨眼間，他已經進入了空間裂縫裡。在他前方一步之外，一道只能容納一人穿過的裂縫時隱時現。

陳小乙初次使用這門絕世身法，險些控制不住沖了過去。好在他及時穩住了身形，等到那道空間裂縫穩定的剎那，他身體一轉，立即閃了過去。

一閃而過之後，陳小乙急忙停住了。他心裡剛剛升起的那點雀躍悄然散去。自己居然沒有出去，居然還在空間裂縫裡。在他前方數丈開外，又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空間裂縫。陳小乙急忙穩住身形，小心翼翼的前行，不久就又穿過了一道空間裂縫。

這一次，陳小乙穩住身形，定睛一看，果然又是一道空間裂縫。但這顯然已經難不倒他，經過了數次驚險，他對自己的身法已經掌握了不少。

陳小乙左右挪移，再次穿過空間裂縫。之後又接連數次，算起來一共穿過了九道空間裂縫。終於，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陳小乙不禁鬆了口氣，總算出來了。

小孤峰，陳小乙已經站在了山巔。驚喜的是，這裡居然有著一座茅草屋。沒錯了，這一定是第一傳人的屋子。早在萬年前，他就在此修行，並一手打造了整座小孤峰。

陳小乙懷著矛盾的心情走進了屋子，整間屋子的擺設與仙峰上如出一轍，簡樸卻實用。屋子的右側是一座木架，上面擺放著數枚玉簡。陳小乙一一閱覽，很快就對此地有了足夠的了解。

原來，這座小孤峰是第一傳人從外面搬來的，他曾走遍天涯，終於尋得這座孤峰，與外面世界的仙峰極其相似，所以將其搬至此處。

另外，玉簡上還對小孤峰上的種種考驗作了簡單的說明。陳小乙一邊瀏覽著，不時發出恍然大悟的感嘆。

第一層的地獄之府來自傳說中的九幽，也是被第一傳人搬到了此處。第二層的照魂境源自於一面古鏡，這面古鏡來自於一處無比古老的秘地。它最神秘之處便是可照透神魂，根據神魂本源模擬過去未來。第三層便是緣地，緣地最為神奇的就是那三座門戶。每一座門戶都連接著與進入者最有「緣」的秘境。

不過，陳小乙對此表示懷疑。儘管他在桃緣之地遇到了她和「她」，又在破敗之地見識了第一傳人留下的神秘傳說。他自己並不覺得這些跟自己有著多大的「緣」。

讀過玉簡之後，陳小乙又開始張望起來。這間屋子實在是與他有著太大的關係了。這裡面保留了第一傳人的一些遺物，能讓他更了解那個人。

接觸到越多，陳小乙心裡就越沒底。第一傳人實在是太具有傳奇色彩，他的一生就是一個個傳說。他的足跡遍布了人間，下九幽，探古地，囚帝魂，獨建小孤峰等等這些，任何一件事拿出來都是一個傳說。他所做的事，其他人窮其一生也難以望其項背。

這個傢伙，他太強了！

這是陳小乙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感受，這樣的存在，莫說是打敗他，就是追趕也太難。現在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第一傳人被鎮封了，而陳小乙自己還有成長的時間和機會。

自從接下了這個無比艱巨的任務，陳小乙心裡總是有一種感覺。有一個人，在前面等著他。陳小乙甚至會去想象那個人的模樣，他的身姿，氣度。

此刻，陳小乙了解了更多。他腦海里的畫面也變得更加的豐富凝實，像是某種東西要形成了。這個時候的陳小乙，眼神清澈，神光收斂，彷彿要凝成實質。

堅定，是他的唯一。

在這瞬間，陳小乙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成敗已經不重要了，能跟這樣的存在一爭高下，本身就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去考慮太多成敗了。

這個時候，陳小乙只覺得心胸開闊，一片坦蕩。他自己覺得，已經有了一種「佛渡天下人」的感覺。佛能否渡盡天下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佛在渡人。

陳小乙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一抬頭，卻看到木架頂上擺放著一個長條盒子。它的模樣並不起眼，擺放的位置也是靠著牆邊，像是故意為之。

陳小乙伸手取下，拿到窗前端詳起來。一個烏黑的木盒，捧在手上略顯沉重，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陳小乙稍稍用力，打開了鎖扣，拇指往上一頂。這木盒子便就打開了，裡面的東西也一目了然。

嗩吶？

陳小乙心裡有些疑惑的看著這件東西，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一件青銅嗩吶，看起來十分古樸。陳小乙又將這青銅嗩吶拿在手裡掂量了一番，還真有點沉。在他考慮要不要試吹一下的時候，才發現盒子底層，還擺放著一枚薄薄的玉簡。

陳小乙小心翼翼的捏起玉簡，以神識查看。轟然間，一股意念鑽進了他的神識里，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在這瞬間，陳小乙便脫口而出：「引魂曲！」

原來，第一傳人把引魂曲藏在了小孤峰上。這已經有上萬年了，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據說，就連歷代孤仙都沒能登上小孤峰。而恨字訣一脈，似乎只有一位王老前輩有可能到達了頂峰。

但是，直到目前，陳小乙也沒有見到那位王老前輩。眼下，陳小乙已經準備下山了，恐怕也是見不到那位老祖宗了。

再三思量之後，陳小乙不打算在此耽擱。於是，他按照玉簡上的記載下了山。幾位前輩也依然在等待著他，看見陳小乙現身，他們立即站了起來。

陳小乙定住心神，趕忙上前，向幾位前輩行禮。楊萬里，董道銘，林虎，左志易，這四位前輩顯得很激動。四個老古董把陳小乙圍在中間不停的打量著。

「很好，回來了。」

「快坐下。」

「見到王老前輩了？」

「趕緊說說吧，你這小子急死我了。」

幾個老傢伙圍著他問七問八，陳小乙屢次要開口都被堵了回去。好在這個時候，左志易前輩突然說道：「咱們先冷靜冷靜，讓這小子自己說。」

場面忽然寂靜下來，陳小乙掃視一圈，說道：「前輩們請坐，容我慢慢道來。」

等到幾位老前輩都坐了下來，陳小乙心裡不禁暗笑起來。這些老祖宗，現在可都是一副乖孩子模樣呢。

當然，他也不敢耽誤，便把自己的經歷一一道出，引來幾位前輩驚呼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