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偶爾，鍾情於傍晚，獨自徉徜在校園裡這條幾乎沒有人經過的小路上，秋天，蕭瑟的時節，凄凄涼涼的，不免讓人惆悵、讓人傷感，因此成為四季中我最不喜歡的，樹葉雖是飄飄洒洒地落下，賦著幾分詩意，可是卻那麼無奈，憑增一抹愁緒，踩上去發出「沙沙」的響聲，阻斷了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無論開心或是不開心都可以不再去想，慢慢地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

「心怡。」柔柔的聲音輕喚著，彷彿一道春風拂過我的心田，暖暖的，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凌風，因為只有他的聲音才能這麼動聽，所謂冤家，就是沒冤不成家吧，雖然我和他還沒達到家的地步，但也在短短的日子裡由冤家變成了哥們兒。

「找我有何貴幹？」我睜開朦朦朧朧的眼睛，一雙好看神采飛揚的眸子正盯著我。

「可不可以當我肖像寫生的model？」

誰叫我是他的哥們兒呢，哥們兒有難還不得兩肋插刀啊，何況這遠比兩肋插刀容易得多，於是按照他給我擺的造型硬生生當了一個小時的石像，一頭烏黑飄逸的長發瀑布般披在肩頭，一張白皙的瓜子臉，柳葉樣的眉毛，又長又密的睫毛下一雙杏仁大的眼睛如黑珍珠般美麗晶瑩，挺秀的鼻子，花瓣一樣的嘴唇，淡淡的色澤，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當凌風把他的大作遞給我，發現自己原來長得還算漂亮啊。

凌風又在這畫上洋洋洒洒地留下了他娟秀的字跡：所謂美女，應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此美女卓心怡飾也。

「送給你留作紀念。」凌風水晶般澄澈的雙眼，閃爍著剔透的光芒，同時難掩一份深情。

「真的送給我？」我有些遲疑。

「嗯。」

「有點太誇張了吧。」我不好意思地接過畫紙，臉羞成了玫瑰紅。

「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美的。」凝望著的雙眼裡盛滿了愛憐。

「不知道我有沒有什麼好處呢？」我下意識地背過身去，轉移了話題。

「當然有了。」所謂的好處就是有幸一騎他的最新座駕雅馬哈。

「我們要去哪兒？」我坐在他身後大聲喊著，呼呼的急風不時調皮地撫弄著臉頰。

「帶你去一個地方看這城市最美的夜景。」凌風大聲回應著。

凌風肆無忌憚地飛馳在馬路上，閃電般，我不由地摟緊了他的腰，漸漸地靠在他溫暖的背上，溫暖的體溫，淡淡的清香，聽著他撲通撲通的心跳，忽然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臉頰開始微微泛紅，心跳也不斷地加速。卓心怡，你在幹什麼，難道你真要臣服於身前的這個男生嗎？你忘了自己的誓言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不可以愛上這種好像永遠長不大「裝純」的男生的，我又一遍告誡自己，收回了一時的意亂情迷。喜歡和凌風在一起的感覺，在他面前，我可以小女孩兒似的任性、撒嬌、甚至發脾氣，喜怒哀樂亦無需掩飾，用不著戴著人生那無奈的假面具做人。

幽幽的天空，深邃而無垠，鑲滿了點點繁星，好似珍珠，一閃一閃地發著迷人的光芒，俯視下去，那林立的高樓大廈，奼紫嫣紅的光芒，同樣一閃一閃地，遙相輝映著，「好美啊！」我不由地讚歎。

「心怡，我會不會成為你的白馬王子？」似乎但凡長得帥的男生都有著自戀癖，凌風帶著一絲不羈，那笑帶著幾分勾引。

「別說白馬了，連黑馬都不是。」我壓根兒沒有把他的話當真，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

「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笑容收斂了，表情變得嚴肅，目光熾熱。

「sorry啊，你不是我的那杯茶。」其實自己也不曉得倒底為何不肯給凌風機會，他帥氣、他可愛、他善良、他陽光，有太多女生為他瘋狂痴迷，他會對我專一、認真嗎？更重要的自己心之所系是冷寒。

凌風抬手整理著我被風吹亂了的長發，接觸到他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既關心又憂傷的神情，我的心一痛，突然覺得自己好狠心，怎麼忍心拒絕一個這樣的男生。

「心怡，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愛你，為什麼不肯給我機會，難道我對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吸引力？你也從來不曾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凌風失落地抽著煙，並把它吐成一圈圈，繚繞在我們的周圍。

「你很好，但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每次拒絕凌風，總是傷了他的心的同時也傷了我的，他對我越好，我越歉疚，也越厭惡自己。他總是說，我有權利不愛他，但沒權利阻止他愛我，更沒權利不讓他繼續等下去，而我總會在那時想起泰戈爾的一首詩：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

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

放在心裡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

對愛你的人

掘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