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
「你看咱們三嬸就會這一手本事,每個月賺來的銀錢就能和大伯父差不多了,連帶著咱們三叔都不需要像咱們爹一樣下地幹活,咱們不求能有三嬸那樣厲害,但只要會那麼幾下子,能夠達到綉坊的最低要求,以後當姑娘也好,嫁出去成了人家的媳婦也好,這就是咱們安身立命的底氣,這世道,只要你能掙銀子,那你就是老大,誰也奈何不了你。」
自從察覺到兒媳婦有問題后,蔣婆子就將兩個孫女的教導工作接了過去,結果就導致了現在梅娘長著和王春花如出一轍柔弱怯懦的一張臉,性子卻十足十的潑辣精明。
「還有,人家有這樣的好本事都是藏著掖著的,而三嬸能夠好心的教咱們姐妹學這門手藝,那就是咱們姐妹的恩人,以後你可不能忘本,要記得三嬸對咱們的好知道嗎,千萬別聽了咱娘什麼狗屁不通的話,反而怨懟上三嬸,知道嗎?」
梅娘對著妹妹一通告誡,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
「知道了,三嬸對咱們好,我也對福寶好。」
蘭娘點點頭,她可喜歡福寶妹妹啦,三嬸是福寶的親娘,她也喜歡三嬸。
這邏輯有點問題,但最終的效果沒毛病就成了。
梅娘點了點頭,決定時時刻刻注意著妹妹,堅決不給她那個親娘教壞她的機會。
她們可是單家的姑娘,不是他們王家出來,一輩子為男人生為男人死沒有自己主見的傀儡,奶說了,女人首先就得自己立得起來,你要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你還怎麼能要求你將來的夫婿,你將來的子女看得起你呢。
現在這世道對女人已經夠艱難了,女人要是自己還苛責自己,那全天下哪裡還有女人容生的地方。
梅娘的年紀未必能想的那麼深,但她看的明白。
潑辣的奶奶,刁鑽的大伯娘,有一手好綉活的三嬸娘一個個都過得很好,唯獨她娘在娘家不討喜,在婆家還將上上下下得罪的徹底,她不想步上她娘的後塵,那就得聽奶奶的,將曾經她娘教她的那些東西,全都忘光光。
姐妹倆手牽著手朝三房的屋子走去,蔣婆子站在門帘后,原本放在門帘上的手收了回來,嘴角掛著笑,回房準備睡一個美美的午覺。
梅娘這個孫女她沒白教,有這個一個姐姐看著,以後蘭娘的事,她也不用太操心了。
「給。」
單福才將自己沒咬過的那半個烙餅掰成了兩半,遞到二堂哥和小堂妹的手裡。
以前他都是吃獨食的,可從來都不樂意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和兄弟姐妹們分享,還是後來王春花沒在家的那段時間,他發覺到和大家分吃東西的樂趣,才漸漸養成了這個好習慣。
而且他聰明的察覺到,吃獨食,他就只能吃到一樣好東西,而分享著吃,他卻能吃到大房三房有的,二房卻沒有的美味,更讓他對分享這件事樂此不疲。
「這是奶烙的餅吧,真香,只可惜上一次烙餅咱們沒趕上,不知道這兩天奶奶會不會再烙一次餅給咱們吃。」
前些日子烙餅的時候,福寶已經吃了兩個了,因此這一次三堂哥分的時候,她就沒要,而單福德沒有推拒,乾脆的將堂弟遞過來的餅子接到手裡,撕下一塊韌勁十足的烙餅,嚼的香甜。
這可是新收的小麥磨的精面,越嚼越香,嚼多了,還泛著甜味兒,除了因為時間存的長了,有些干,有些硬,除此之外,簡直找不出任何毛病來。
「如果奶還做烙餅的話,我得求奶給我的烙餅攤上一個雞蛋。」
單福才嘴巴嚼啊嚼啊,想著加了雞蛋的烙餅的滋味,口水飛速分泌,都不覺得餅子幹了。
「看你那出息。」單福德那可是有大追求的,他的餅子起碼得加兩個雞蛋,還得抹上豬油芝麻和香蔥,一口咬下去,茲啦茲啦冒著油水,還有雞蛋蔥花的清香。
嘶——不成啦,不能再想啦。
單福德加快了吃著嘴裡烙餅的動作,明明剛吃完午飯不久,嘴裡還嚼著餅子,怎麼肚子就又覺得餓了呢。
「奶奶一定會做的。」
福寶看著哥哥高興的吃著烙餅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小心虛。
看她往日里覺得二伯娘這不好那不好,可至少二伯娘還知道留點好吃的給三堂哥,而哥哥對她那麼好,之前吃烙餅的時候,她光顧著自己吃的滿嘴流油的,都忘了給哥哥留一些。
心裡狠狠譴責了自己一下,單福寶決定,今天回去,就央著奶奶再做一頓烙餅。
就像哥哥和三堂哥希望的那樣,做加了雞蛋撒了芝麻香蔥的那一種。
三兄妹高高興興的想著餅子的一百種做法,朝著和小夥伴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這道菜——」
榮信接到到壩江縣當縣令的任命不久,就在吏部的任命書到達壩江縣之前,先來這個小縣城裡,看看當地的民風,以及上一任縣令的風評。
逛了一上午,他走訪了附近幾個村鎮,對於壩江縣的現狀,也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總體來說,這個小縣城算不上富裕,但勝在民風淳樸,附近也沒有什麼久治不掉的匪賊山寇,在這樣的小縣城當縣令,不說掙下什麼大功績吧,但至少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心裡隱隱有了數,正好也逛了半天了,榮信乾脆帶著僕從,隨意找了間看起來有點派頭的飯莊,準備好好吃上一頓當地特色的飯食。
紅燜肉是店小二給他推薦的,據說店裡的紅燜肉一天只賣二十份,他來的湊巧,正好今天預訂了這二十分鐘紅燜肉的其中一戶人家,因為家裡出了點事不來了,就多出了一份紅燜肉。
聽店小二將這道普通的美食說的天花亂墜,榮信打心眼裡不相信,他好歹也是權貴出生,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這樣偏僻的小縣城,還能有讓他讚不絕口的美食?
但等到這道菜上來,他才發覺,自己好像要被自己給打臉了。
怎麼說呢,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紅燜肉,這裡的廚子手藝不錯,但比起京城或是南江的那些廚子,就稍遜一籌了。
不說火候,就是這道紅燜肉調配的醬汁,就遠遠稱不上非凡兩字。
但有一點,是他吃過的其他紅燜肉,遠遠比不上眼前這一份的,那就是原材料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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