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
當初她生梅娘和蘭娘的時候,大房可沒送過這樣的好東西,也就是福才出生了,大房才給打了一個銀豆子。
一個個偏心的屁股都歪了,王春花看著傻呵呵笑著的男人,氣的在他背後狠狠擰了一下。
「你幹啥啊?」單峻河疼的差點沒蹦起來,要不是顧忌到今天的好日子,他差點都沒壓住聲,忍著脾氣,回過頭,對著自家媳婦氣呼呼的問道。
「你大哥都那麼偏心眼了,你都沒啥想說的?」王春花同樣也氣,站在角落裡,幽怨地看著前院那些其樂融融站在一塊的單家人。
「你氣啥。」單峻河樂了,「當初大嫂生福宗,你還沒嫁過來,咱們自然也就沒隨禮,說起來咱們還佔了便宜了,你就不能知足點嗎?」
男人的指責讓王春花委屈,大房佔了公中那麼多便宜,給他們二房再多,那也是應該的,一家子的勢利眼,知道他們二房不受重視,連隨禮上都更看重三房勝過他們二房,也就她男人這個蠢貨,什麼都看不透,還覺得他那兩個兄弟都是好的。
王春花大口大口喘著氣,覺得下一秒她都要忍不住了。
「再說了,咱們也不是沒錢,農閑時候我去鎮上碼頭給人家扛包賺的錢,爹娘不是都沒收嗎,默認這筆錢給咱們小家當私房,你去問問村裡那些沒分家的,哪家爹娘有那麼開明的,我知道你覺得我爹娘偏心眼,但這麼多年我不也努力攢錢彌補你了嗎,就算以後分家了,靠著爹娘給的錢和地,還有咱們這幾年攢的錢,日子不會比別人差,就當我求求你,安生點過日子,少給自己閑氣受不好嗎?」
單峻河也知道,現在他是當爹的人了,媳婦還有三個孩子都是他的責任,他之所以在農閑時去碼頭給人家扛大包,一天下來辛辛苦苦賺那幾十個銅板,為的就是他們這個小家啊。
他笨,他沒大哥小弟來的機靈,除了賣力氣掙錢,沒有別的謀生手段,但單峻河自認自己也已經做到最好了,這些年他把攢來的錢都讓媳婦攢的,為的也是安她的心。
這麼多年,陸陸續續他們小家也該攢了十幾兩銀子了,單峻河都想好了,等兒子再大些,要是有那個讀書的天賦,公中不出錢,他就自己供,絕對不會委屈他們娘四個。
說起單峻河扛包攢的那些銀錢,王春花的面上閃過幾分不自然,她慌慌張張打斷了單峻河的話,說著廚房可能需要她幫忙,然後低著頭匆匆離開。
單峻河只當他說的這番話媳婦聽進去了些,心裡也輕鬆了不少,看著聊得熱烈的大哥小弟,也趕緊走了過去,加入到話題當中。
給自己喜歡的小孫女辦洗三宴,蔣婆子也是下了本錢的。
冷盤六盤,兩盤糕點,兩盤果子還有一疊花生米和一盤涼拌菜,正菜六盤,豆乾燉豬肉,豆豉蒸魚,韭菜炒雞蛋,水蒸蛋,白切肉,蒸芋頭,葷菜裡頭難免配菜多,葷肉少,但在家家戶戶逢年過節才吃的上一次肉的時候,有這樣的菜色,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
「春花,你趕緊把這些菜都端出去。」
外面酒席吃的熱鬧,灶房裡單家的女人可都沒閑著,今天負責掌勺的是蔣婆子要好的老姐妹,對方的手藝在村裡那也是小有名氣的,誰家辦酒都愛找她,至於蔣婆子和呂秀菊等人也沒閑著,在灶房裡幫忙打下手。
王春花正想幫忙給菜裝盤的時候,就被呂秀菊支使著把已經盛好的菜一盤盤端出去。
「好嘞大嫂。」
王春花此時已經收斂好了神情,唯唯諾諾跟個小可憐似得從呂秀菊手裡接過一盤白切肉和一盤韭菜炒雞蛋,然後朝屋外走去。
外面的賓客此時已經開始吃起了預先擺好的六盤冷盤,男人喝著酒,女人孩子喝著茶,就等著熱菜上來,好大快朵頤。
王春花看著手裡兩碟看上去分量特別足的大菜,想也不想往後院走去。
她爹娘那桌可沒有冷盤備著,恐怕早就餓得慌了,先送兩碟熱菜過去,也好讓他們填填肚子。也沒管村裡酒席上菜的順序,都是先緊著主桌來,然後再是按照親疏遠近的次桌上菜的。
因為是大喜日子,加上前院的親戚朋友也都知道後院坐著的那一桌是王春花的娘家人,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卻也沒上綱上線挑她這個毛病,互相寒暄交談著,就當沒看到剛剛那一幕。
很快的,剩下的白切肉和韭菜炒雞蛋也被呂秀菊盛好,一份份交到王春花的手裡,之後王春花可沒有再出錯,妥妥噹噹把菜都給上齊全了。
「你們老單家也太欺負人了。」
廚房裡一群女人忙的熱火朝天,正當呂秀菊打算支使著王春花將蒸好的芋頭給端出去時,外面一聲咆哮,呂秀菊打了一個激靈,眼神發亮的看著外頭,心思蠢蠢欲動。
「春花,這不是你娘家媽的聲音嗎,還不趕緊過去看看咋的了。」
呂秀菊推了推木楞的王春花,也沒管對方的反應,趕緊沖了出去。
「大夥評評理,我們王家難道就不是單家的實在親戚?每桌桌面上的白切肉都那麼實在,怎麼到了我們那一桌,就只剩下表面光了呢?」
王婆子衝出來,想也不想就跑去最近的那桌酒席,搶過人家手裡的筷子往那碗還冒著些許熱氣的白切肉盤子里一撥,上面蓋著厚實的三層肉片,再底下才是白菜,看肉的分量很算足了。
想著他們那盤只有最外層薄薄一片,其他都是水煮白菜的白切肉,王婆子只覺得單家實在是太欺負人。
「親家伯母,今天可是我大侄女的好日子,您老人家非得壞我們單家的好事不成?」呂秀菊這次可沒跟她客氣,雙手叉腰,下巴一台,盡顯潑婦本色。
「你你你。」
王婆子眼珠子一轉,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哀嚎起來,「單家欺負人啊,瞧不起咱們這些窮親戚,狗眼看人低,我不活了。」
「娘,你快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春花都是懵的,她不是給爹娘送了飯菜過去嗎,怎麼爹娘還鬧起來了。
「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一盤白切肉,沒看見幾片肉,全是白菜,一盤韭菜炒雞蛋,也就頂面一些雞蛋,剩下的全都是韭菜,這是招待親家的樣子嗎,你們單家家大業大,看不起咱們這些窮親戚就明說,我們王家也不是那種沒臉沒皮的。」
王婆子連王春花這個沒用的閨女都怪上了,他們今天來可是來打牙祭的,白菜韭菜有什麼吃頭,他們真正想吃的,是大塊大塊的肉,還有精面揉的饅頭啊。
「真是好笑了,鄉親們給我作證啊,後頭灶房的菜都是我親手盛的,王婆子這是損我呢。」
呂秀菊鳳眼一瞪,一手叉腰指著王婆子詰問了起來,「看在是親家的份上,我給你留臉了,到底是誰大喜的日子來我們單家打秋風的,哪戶要點臉的人家能做出拿著一把藿菜帶著家裡幾十口人來吃酒的。」
王婆子停止哭鬧,面不改色氣不喘,絲毫沒有被罵不要臉的難堪,她推開一旁的閨女,拍拍屁股上的灰站直了身體:「不要臉的小娼婦,你說你給盛的飯菜分量是一樣的,那為什麼我們那桌的肉就比人家少呢?」
「笑話,每一桌我給的分量可都是一樣的,誰知道是不是有些不要臉的人嫌肉不夠吃,故意來訛人的呢?」
呂秀菊現在可是自認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哪裡還會怵那老婆子:「再說了,菜可是你閨女端出來,我還能控制她端哪碟菜到你們那桌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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