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安泰
此時高成倉還在第二道戰壕里和敵人搏鬥,他感到自己已經是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去對抗敵人。火銃早就不知道去向,不過就還在手中,現在也無法使用。戰壕里到處都是人,連動一動手肘都感到困難,高成倉與其說是要摔倒對手還不如是抱著對手以防自己腿軟摔倒,他的手無力地掐在對方的脖子上,就如同對方掐著他一樣。那個和高成倉抱成一團的敵兵也無力收緊高成倉脖子上的手指,只是不停地從面具后噴出大口大口的沉重喘息。
「大人,派出增援。」一個參謀建議道。
「現在?在選鋒營還有餘力的時候讓步隊上去加入混戰?」許平大聲說道:「我敢說,賈將軍一定沒有料到會打成這樣,我也一樣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就在看誰會犯錯,讓工兵隊、輜重隊投入作戰!步隊繼續待命。」
「工兵隊?」
「是的。」許平重重一點頭:「這個時候,我覺得沒有比鶴嘴鋤更好用的了。」
近衛營的長矛兵和騎兵目送著他們的工兵和後勤弟兄衝進戰團,他們一個個把鋤頭和鏟子高舉在空中,擠到明軍鐵甲兵面前就向他們的頭盔上狠狠砍下去。
高成倉此時仍和他的敵手撕扯在一起,他感覺手腕上恢復些力氣后,就開始把對方的頭盔向後掰,可是對手的腦袋只是被他扳得後仰。眼看就能把手指插進對方盔甲的縫隙捏住對方的脖子,但是高成倉卻怎麼也湊不出這最後一點點氣力。他脖子上的勁道也在漸漸加重,高成倉感到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眼前一陣陣黑。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高舉在空中的手臂向自己移動過來,那隻手上緊握著的工兵鏟猛地揮下,鋒利的鏟邊一下子砍進眼前那頂頭盔里。頓時高成倉就感到脖子上的力量一松,那把鏟子晃動兩下又「忽」的一下拔起來,血箭從盔甲的裂縫中噴出來,濺得高成倉滿臉滿胸,他奮力把那雙失去力氣的身體推開。只感到一陣陣的天旋地轉,高成倉大口喘著氣,感覺肺部像是要炸開一般。
這時交通壕成為明軍保命的屏障,堅持不住的明軍從這裡退到第一道壕溝里,此處還有一些躲避闖軍射擊的同伴,他們都知道不可以在這裡久留,主力已經開始退卻,剩下的如果不自救就會被拋棄。
已經裝填好彈藥的岳牧沒有上前射擊,因為輪射已經停止好久了,他背後的兄弟們也都完成裝彈,而身前的第一果,還在等待命令。他們把槍緊緊地瞄準在第三道壕溝的邊緣處,等著明軍再次出現在視野中。
遠處明軍排列成整齊的戰陣,防備著闖軍的追擊,也期盼著多有一些同伴逃歸。在這些明軍的注視中,藏身於第三道壕溝里的明軍殘部將展開最後一場浴血之戰。
躲在壕溝里的幾個明軍軍官以最快的度商議幾句,這種情況是他們事先完全沒有預料的,以前其他各營生類似問題時,選鋒營從未想過他們也會有拋棄傷兵的一天所以也沒有認真準備。穿著盔甲不可能跑得很快,分頭撤退只能給敵軍更多的射擊時間,這些軍官躲在壕溝里很快就達成共識,他們招呼所有的殘軍脫掉盔甲,等待他們的口令,然後一涌而出去追趕主力,所有不能行動的同伴都必須被留下,帶他們走只能導致更多的兄弟長時間暴露在闖軍火力範圍內。
看到無數的明軍突然一哄而出,爭先恐後地爬出戰壕,蓄勢待的闖軍立刻向那些正在攀爬的明軍後背開火,大批剛爬出一半的明軍士兵又跌落回壕底,更多的明軍士兵拚命地爬出去,在闖軍的火力中俯身翻過壕溝邊上的友軍屍體,躲在後面避開闖軍的下一次火力。
闖軍又一輪齊射過後,這些明軍就跳起來足向他們自己的戰線跑去,這時明軍矮牆后的齊射打響,又是一批明軍被打倒在塵埃里。
許平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遲樹得投過來的目光,此時他正在心裡計算著明軍斷後部隊的射程,最終他還是向遲樹得搖搖頭:「今天這一仗已經很好了,沒有必要再讓騎兵弟兄喪命。」
選鋒營的燧槍手在遠遠的位置上列成橫排,靜靜地看著逃出的同伴們跌跌撞撞向自己跑過來,他們背後站著長矛兵保持戒備。
看著面前大局已定的戰場,許平感到疲憊滾滾襲來,多日來的緊張和擔憂終於徹底卸去。他把望遠鏡對準選鋒營將旗的方向,搜索著將旗下的人影。
終於,許平找到了那個同樣托著望遠鏡瞭望戰場的人,他默默地注視著這個身影,對方此刻也正用望遠鏡瞄著他。
兩軍的指揮官就這樣對視片刻,許平看到對方慢慢放下望遠鏡,把它收進懷裡后對身邊一個參謀吩咐了幾句。那個參謀策馬向前,許平的目光鎖在那個參謀身上,看見他來到列隊的選鋒營士兵身邊,那些士兵一起抬高槍口斜指天空,然後就是一陣硝煙射出。
許平口中出一聲長嘆,槍聲傳過來的時候,遲樹得顯得迷惑不解,就問道:「許兄……許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新軍的規矩,勳章或是士兵下葬的時候,都會鳴槍致敬。」許平向遲樹得解釋道:「就我的理解,應該是『好樣的』的意思。」
遲樹得吃了一驚:「對面的明將在稱讚您么?」
「我想他是在說『算你狠』。」許平苦笑一聲:「或許還有『此仇必報』的意思。」
望遠鏡里的明將撥動馬頭掉頭離去,許平看到那個人身邊的將旗也隨著而動,掌旗手轉過身緩緩跟在他身後。許平目送著他們離去。突然間那個領頭的人停下坐騎,回過頭向南方深深注視片刻。
在心裡,許平又一次想起賈明河教課時,談起他對進攻的理解時那種興奮,還有隨之而來的深深遺憾:「對不住了,賈帥,末將曾是您的弟子。」
最後幾個明軍士兵回到他們的戰線后,見許平沒有追擊的意思,選鋒營的後衛部隊準備撤離。明軍敗兵走在最後的那個人又一次回頭張望時,驀地停下腳步,他呆立片刻突然迴轉過身,一路小跑向戰場奔來。明軍的後衛部隊似乎一下子都變得木然,其他的敗兵也同時收攏腳步,還有人把手放到嘴邊像是在朝他呼喊。
可是這個明軍士兵卻越跑越快,擺動雙臂足疾奔,本來已經收槍而立的近衛營燧槍手們紛紛提起了搶。許平見狀,一夾馬腹,坐騎一溜小跑到達矮牆后,仔細觀察這個明軍士兵的行動。
等那個人跑近后,許平和其他士兵都看到從壕邊的屍牆后伸出一隻高舉著的血污手臂。那個明軍士兵跑到旁邊,俯身拉住那支手,奮力把一個人從屍體堆中拽出來。然後就在兩軍的注視中不緊不慢地用力把他抗上肩頭,彎著腰努力站起身,背著那人一步步向北方走去。
隨著隊長的輕聲號令,矮牆邊的近衛營士兵又一次躬身放平槍口,與此同時壕溝里的前排燧槍手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住手!」
許平高聲喊道。
「住手!」許平又喊了一聲,他掃視著面前的戰場嘆息一聲。
「也不差這一個、兩個!」許平抬高嗓門向著四周的部下高聲宣佈道。
聽到許平這句話后,士兵們都解除攻擊姿態,一個個收槍肅然而立。
那個士兵背著他負傷的戰友,在近衛營全體官兵的注視中慢慢走回己方戰線,有幾個明軍的士兵走上去幫助他。
「可能是他的兄弟。」
余深河大聲表出他的看法。許平向他看去時,余深河也正好向許平看過來,許平注意到余深河竟然已經是熱淚盈眶,他嘶啞著嗓子向許平大喊著:「一定是他的兄弟!」
說完后,余深河就快步跑到第一道壕溝前,把手臂斜指向天,與水平方向成大約四十五度角,同時大聲下令道:「近衛營——全體舉槍!」
六排燧槍手紛紛舉起槍,余深河又命令道:「抬高與我手臂看齊。」
士兵盡數把槍指向半空后,余深河用盡全力揮下手臂,同時大叫一聲:「開火!」
六排槍的齊射聲讓對面的明軍士兵都楞了片刻,隨後選鋒營後衛部隊又一次敲響他們的鼓,在隆隆鼓聲中邁步向北走去。賈明河滿臉黯然:「許平,他到底是怎麼安排暗哨的呢?我到底遺漏了什麼地方?」
許平最後一次舉起望遠鏡,向明軍將旗移動的地方望去,將旗已經變成細小的一豎,承認失敗的明軍統帥馬上就會離開戰場。許平用輕輕的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賈將軍,我曾是您的弟子。」
「威武!」
一個近衛營隊官轉身向著許平舉起他的劍,高聲叫喊起來。
「威武!」
「威武!」
聽到這喊聲的近衛營士兵紛紛轉身望著許平,向他高舉起手裡的武器,其他的近衛營軍官也都把劍拔出來朝著許平,和士兵們一起有節奏地歡呼著。
遲樹得猛地一撥馬頭,他和他手下的騎兵盡數抽刀出鞘,高舉著向著許平吶喊致意:「許將軍威武!」
剛才許平已經看到了部下們的表現,不過他仍不打算食言,等歡呼聲漸漸平息后,許平伸出雙臂向下按了按,沒有下令打掃戰場而是讓全軍都靜下來聽自己講話。
「剛才我已經決定,任何擅自殺俘的人,將被鞭打二十計,現在,我把這個決定變為命令。」
喜悅之色從遲樹德他們的臉上漸漸退去,周圍的士兵們變得沉默,許平暗自慶幸,或許是因為這場勝利,士兵們沒有出憤怒的叫嚷,而是安靜地聽自己說話。
「官兵從來不留活口,即使是黃候的部下也是一樣……」
因為殺俘等於斬,級意味著軍功,無論是出兵山東還是出兵河南,鎮東侯頂多是以老長官的威望勸說領兵的部下們少殺人。
「……官兵不但殺俘,更殺良冒功,因為殺人會給他們帶來財富和權勢,他們不會問一問,這個人是否是良善,不會想一想,這個人家裡是否還有父母要奉養……」
許平掃視著周圍的闖賊,他們中的每一個在成為賊子前幾乎都是本份的庄稼人、老實的小百姓。
「……在戰場上,官兵要殺我們,所以我們就殺他們,這是理所應當,這是天公地道,但殺人不會給我們帶來財富和權勢,我們不是官兵,我們羨慕官兵更不想變成他們,所以我們在殺人前,應該想一想、問一問……」
許平提高聲音,向周圍的部下們大聲疾呼道:「弟兄們,官府禍害了你們的親人,你們是不是認為,殺一個官兵的俘虜就算是報了你們親人的仇?如果是的話,那弟兄們儘管動手去殺,二十記鞭子只是不守紀律的懲罰,如果挨二十記鞭子就能得報大仇,那誰還會猶豫呢?如果弟兄們不認為這樣就能讓你們的親人含笑九泉,那麼想一想,或許官兵的俘虜中,也有一些是因為迫於生計才參軍的,或許是被官府的謊言蠱惑才從軍的。我想,就算是官兵中,大部分人也都是和弟兄們一樣的窮人,那些能夠讀書、認字、考上功名、坐在大堂上催糧的士人,又有幾個肯去從軍呢?」
周圍的部下們仍保持著沉默,許平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有些人已經顯得意動,但始終沒有人出言贊同,就像之前一直沒有人出言反對一樣。
許平從人群中找到了上次那個給陣亡汴軍士兵送銀子的傢伙,他側頭看著這個士兵的臉問道:「這位兄弟,殺人是一件不得已的事,而絕不是一件快事,對么?」
「是的,大人,」岳牧揚起頭,朗聲回答道:「大人說的對!」
「這位兄弟贊同我,」許平伸出手臂指著岳牧,目光再次投向全軍:「你們呢?你們贊同我么?我們是揭竿而起的闖賊,不是以殺人為樂的官兵,對么?」
人群中的聞商銅突然重重嘆了口氣,大聲叫起來:「大將軍說的對,我們是好人。」
支持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很快就傳遍全軍,就連遲樹德也點頭道:「大將軍說的是,我們是闖賊,不是官兵。」
「打掃戰場。」許平下令道,不用仔細清點,他也知道此戰傷亡慘重,估計近衛營就會上千,更不用說那些協同部隊。
「以前,賈大人在我心裡就如同天神一般,」部下們散開清掃戰場時,余深河、周洞天彈冠相慶:「今日賈將軍也沒有什麼辦法啊,若沒有西營的貿然出擊,賈將軍本不會有任何機會的。」
許平點頭道:「當看到選鋒營那次騎兵逆襲時,我本以為贏定了,新軍因為慘重的傷亡而變得心浮氣躁。」
「賈帥在遼東不過是一個營官,在西南雖然獨當一面但還是營官,兩仗都是在侯爺的指揮下,他手下的營官,以前都是些隊官。而我們十個月來攻城掠地,大小三十餘戰,攻堅、設伏、詐敗、急襲,哪樣不是玩了七、八次?不要妄自菲薄。」陳哲笑道,他又問周洞天以前曾問過的問題:「現在我們近衛營比長青如何?」
「長青遠不是我們的對手,山東聽說沒有什麼慘烈的戰事,而且新軍一貫是靠兵利甲堅欺負人,從來沒有像我們這樣長年累月與十數倍的敵人周旋,在強敵環視中長途奔襲、攻城拔寨,更不用說像中牟那樣一日數戰,一連數日。」周洞天信心充足許多:「就算選鋒營有些老兵,但近衛營至少已經和選鋒營不相上下,就是士官還遠遠不如,果長們太差了。」
「或許是我們的果太大了,二十人吶。」余深河隨口說道:「現在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新軍被侯爺慣壞了,侯爺練出鬥志蓋世的部隊,打造出前所未有的利器,多少年來,侯爺的部下攻則必克、守則必固,結果大家都懶惰了,懶得去想萬一攻不下敵人的陣地該怎麼收場?因為這在新軍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懶得花精力去設伏、去奔襲、去欺敵,因為多少年來,侯爺只要放馬一衝,對面就必然土崩瓦解;只要堵住敵人的退路,就必然能全殲敵軍。真的啊,都被侯爺慣壞了。」余深河大感慨,越說越是激動:「以前教官們總是重複侯爺的一句話:裝備比勇氣重要。我剛聽到時崇拜得五體投地,現在感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侯爺比誰都重視勇氣,用侯爺的辦法練出來的兵,比別的軍隊的勇氣強到哪裡去了?比如西營這幫,一會熱血上頭殺出去了,猛得根本不聽指揮,一會兒就潰敗回來了,下一刻他們到底是重新振作還是繼續潰敗,你根本無從預料……」
「雖然損失大一些,但終歸是贏了。」許平打斷了余深河,:「凡事都要往好里看啊,我看這樣也不錯,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繼續看不起好了,讓他們繼續認為我們能取勝只是因為運氣好,失敗者只要還在怨天尤人就不會反思不足。」
余深河點點頭,高興地叫道:「卑職恭賀大人大勝。」
其他人也紛紛向許平道賀:「恭賀大人。」
「這是河南萬民的勝利,而我們有幸站在了勝利者一邊。」
蘭陽一戰;四百三十四名近衛營士兵陣亡,六百八十餘人負傷,被找來虛張聲勢的流民部隊傷亡上千、西營二百騎兵也損失過半;新軍陣亡官兵一千八百人,由於新軍但凡能行動都竭力撤退,所以只有一百四十人被俘。此戰闖軍繳獲長矛一千三百支,燧槍九百支,盔甲近兩千套。根據許平的命令,俘虜中的傷員一樣將得到照顧。
崇禎二十二年八月十八日,曾經天下無敵的白羽兵,在河南落敗。
(筆者按:《虎狼》實體書第一冊已經上架,第二冊這兩天應該就能上架了,在實體的蘭陽一戰中,讀者會看到闖營以微乎其微的代價乾脆利落地取得勝利。電子版設定和實體不完全相同——所謂另一種可能,賈明河是我喜歡的一個角色,既然電子版篇幅可以長一些,那我就想法設法多給他一些表現英武之氣、他的正直和善良的機會。實體中許平在面對戰略抉擇時,冷靜地選擇設伏、防守而不是電子版中這個集中精銳爭取殲滅選鋒營的決定,這樣他就不會向西營借兵,不會刺激到李定國、孫可望的自尊心而導致他們也制定出殲滅戰計劃。在蘭陽這面,當然也沒有幫倒忙的西營、沒有拉來充數的流民迷惑部隊,只有近衛營獨自對付選鋒營加上赤灼營一部,沒有友軍的擅自出擊、沒有讓許平傷亡慘重的逆襲,不需要用人命堵缺口。這是一個連鎖反應,起因就是為了賈明河的表演機會,只好讓許平胃口大一些選擇了另外一個方案,冒著友軍狀態不穩定的危險強行集中兵力,最後受到了一些懲罰。)
……
在遙遠的歐洲,
「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這麼喜歡看演義故事。」鮑元朗看著抱著幾頁紙讀得津津有味的施天羽說道。
「不是演義故事,是泰西的上古英雄傳說。」施天羽頭也不抬地說道,他專門從雇傭的翻譯里找了一個,每天幫他翻譯希臘神話。
「還不是一樣。」鮑元朗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們的英雄是什麼樣的?」
「很多,不過我最喜歡一個叫安泰的。」施天羽道。
「哦,有什麼特別的?」
「力大無窮,百戰百勝。」
鮑元朗奇道:「還有不是這樣的上古英雄故事么?」
「我覺得他有點像我們的長生軍。」
「哦?」
「書里說這個叫安泰的泰西英雄,是地母之子,只要他的雙腳還站在地面上,他就會全身充滿了力量,無論被擊倒多少次,他都能重新站起來,身上仍保持著無窮的偉力。你看,是不是有點像侯爺的長生軍?無論是在遼東、還是福建,無論我們被擊敗或是損害,都絕不會讓我們的力量稍稍減少,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強大。」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這個意思。」鮑元朗點點頭:「這個叫安泰的英雄豈不是天下無敵?」
「是的,當他還站在大地上的時候,他絕不會被擊敗。」
「我想也是。」鮑元朗笑起來,片刻后又忽然皺眉問道:「你說——『他還站在大地上的時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哈哈,」施天羽笑道:「這個英雄最後還是被擊敗了。」
「他離開了大地?」
「是啊,當他不再與他的大地母親接觸后,他失去的力量就再也不能恢復了,所以他被擊敗、殺死了。」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