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珊瑚手串 樹上夜語
聽從二皇子的舉薦,朝野算不上震動,也說得上是議論紛紛。以三皇子和四皇子為首的朝臣,早就明裡暗裡將陳林和季恆的升遷仕途,底細排查了個一清二楚,也看不出這二皇子與他們兩位相交頗深。
陳林還有季恆這兩天到成了這京中的紅人,府里倒是門庭若市,雖然都是祝賀升遷的,但也是明裡暗裡旁敲側擊的打聽,他們這二位與二皇子的關係。那陳林和季恆自然是厭惡結黨營私的,可是因著這次是二皇子的舉薦,加上二皇子只是派人登門送了份薄禮,便再也沒有露面。相較之下,二人對二皇子的欽佩又上了一層,對於其餘來拉攏,阿諛奉承的都一概拒之門外。
二皇子府中,幕僚見這形勢大好,便急忙去書房跟二皇子商討,二皇子正在練字,幕僚急切的說道:「回稟殿下,如今陳林和季恆兩位大人,對進府里恭喜陞官的,一概不見了。而且和這攀附之人比起來,我們府倒是顯得卓絕些,並不上趕著,這兩位大人已是我們的囊中物了,要不我們也一舉把他們收入麾下。」
二皇子並未放下筆,只是眼神聚焦在紙上,卻對著幕僚說道:「如今是不恰當的時機,母皇的眼睛是緊緊盯著的,我們用不著犯險。何況只要這二位大人心中,我們和其他人相比較,有了可取之處,就算他們不是我們的人,在日後需要的時候,他們念著我的提攜之恩,也會幫一把手的。何況,這朝堂紛爭可不是以人數取勝的。」
幕僚這才恍然大悟,只是不好意思道:「原本臣是您的幕僚,反而愚笨至極,跟著殿下到顯得我不夠周全了。」
二皇子笑了笑:「玉兄不必這樣說,既然你我還有幾位幕僚,共同謀事,定是要商討著來的,況且玉兄的惲幫也算的上我的得力助手,這些年幫我打探了不少消息。」
那幕僚見二皇子這樣抬舉,也是心下感嘆,也只是說:「臣原本只是江湖中的一介草寇,幸得殿下垂青,才重振了惲幫,惲幫能為殿下效力,是我玉興天的福澤,也是惲幫的福澤。」說罷便告退了。
二皇子將那筆墨揮灑乾淨,才把筆放回硯台邊,書房裡沒有旁人,卻只看這他寫的那句:「沖雲霄,破九州,待中興」。他團了團,便當成廢紙團扔在一邊。
而上官婉執掌著錦宣司的第一件事,不過也是替女皇去查清楚二皇子和陳林以及季恆的關係,這幾日錦宣司的人蹲守在陳府和季府,除了二皇子的人過來送了一份賀禮之外,二皇子府中便再也無人登門。反觀是三皇子以及四皇子,還有淳安公主和雲安公主的人上門的多些,不過過了幾日,陳府和季府便也不再待客了。
女皇聽聞消息,倒是不發一言。
未央宮殿內燈火通明,卻無幾個宮人,往常錦宣司的事物都是屏退了宮人才會報告陛下的。
上官婉跪著回話:「陛下,臣這幾日派錦宣司的手下到陳府和季府附近走訪查看,二殿下的確只派人送了一份賀禮便不再登門,而三殿下還有四殿下和兩位公主,除了派人之外,也親自登門過,不過後來兩位大人便不再待客了」
女皇倒是笑笑:「老三和老四還有我那兩個女兒,就不是個沉得住氣的,這倒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上官婉問道:「可還需要微臣派人再去查看?」
女皇起身擺了擺手:「罷了罷了,老二從小便心思沉穩,算不上城府頗深,但也絕對是足夠聰明的,現下雖然朝野平穩,但也是四處暗涌,他犯不著趟這趟渾水,把自己擇不幹凈。」
上官婉應承道:「是」
錦宣司在宮外有自己的屬地,上官婉雖執掌錦宣司,因著還是女皇身邊的貼身女官,便也不經常宿在錦宣司。
這天傍晚,天色漸晚,上官婉便帶著箬欣出宮,去錦宣司,既然女皇交代不必再盯著二殿下,也需得去交代一下人手問題。
錦宣司的地方選的僻靜,府內有幾棵參天大樹,竟然直直的比府中的房子還要高上許多,在夜色中,微風浮動倒是顯得多了幾分鬼魅的影子。
府中人手雖然有幾個不服一個丫頭過來執掌錦宣司,念著是女皇貼身女官的面子,倒也算的上客氣。
剛在正廳交代完,宮禁時間已到,回宮倒有些麻煩,便宿在了錦宣司。箬欣先回偏房休息。上官婉倒是踱步在院中,女皇似乎放鬆了警惕,又好像從未放下心中的芥蒂。
突然間從那參天大樹之間飛下一人,上官婉還來不及叫喊,那人便帶著她又飛回了樹上,在樹上將她放開,上官婉才發現原是二皇子,二殿下只是輕輕的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上官婉便也不再作聲。
二皇子突然輕輕的笑起來:「你這丫頭,倒也是不嫌怕的,一般姑娘早就嚇個魂飛魄散了」
上官婉坐在樹枝上晃著兩條懸空的腿,直盯盯的看著二皇子:「若是有人想要置我於死地,我便是喊破天,恐怕也難逃一劫,何況我性子本就慢,剛才也是受了驚,忘記喊出聲了」
二皇子卻突然轉了話茬問道:「這幾天錦宣司可是盯的緊,我連府都不出,你可知道?」
上官婉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既然殿下前幾日才祝我執掌了錦宣司,又非要明知故問。錦宣司現在由我執掌,自然那些人也是我派去的。」
二皇子笑笑:「你倒是口齒伶俐,專會拿人話頭,我並不是來脅迫你問話的,自然也不是拉攏你,只想問問你母皇如今到底什麼意思?」
上官婉把玩著手腕處的鈴鐺,笑著說:「殿下可是聰慧,既然能知道我今日宿在錦宣司,想必您的幕僚,或者眼線已經告訴你,今日錦宣司便不再去幾位殿下還有陳大人和季大人府前守候了,陛下自然已經不懷疑猜測了」
二皇子愣了愣:「你又怎知我有幕僚?」
上官婉晃了晃鈴鐺才接著說:「殿下若不是得了消息為何偏偏今日便知道來這錦宣司尋我?殿下到底是皇子身份,進宮很是容易,不去未央宮找我,反而在這僻靜的錦宣司將我抓到這參天大樹上問話,若是您沒有眼線或者幕僚,您自己相信嗎?」
二皇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好點了點頭:「司卿大人聰慧不已,重睿倒是佩服佩服,今朝除了問你話之外,前幾日祝你陞官,還未送你賀禮,今夜也算的上是來送你賀禮的」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串紫金珊瑚手串來,看著她搖著鈴鐺的手,伸手便抓過來給她帶了上去,才又說道:「這手串算不得什麼名貴的,不過是我曾經去東海辦事,得來的,也不是貢品,送與你就算被有心人知道了,也不會查出什麼名目,這顏色極稱你,既然是我李重睿的東西,送出去便沒有收回的意思。」
上官婉看了看手上的手串,看到眼前在別人面前謙遜威嚴的殿下,在自己面前竟有些潑皮無賴,也只好晃了晃手:「多謝殿下的心意了,既然如此,我便笑納了。但是殿下的事情辦完,可是能將我送回這地面,我不是習武之人,自己實在下不去,若是喊人來,我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上了這參天大樹的頂上」
說罷二皇子便將她攔腰抱起,緩緩的飛馳而下,風吹在她的臉上,而李重睿身上是好聞的白檀香氣。
將她放在地下,二殿下便又使了輕功翻過院牆走了。
想來還得尋個由頭,將這錦宣司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上官婉只覺得這日子竟是越過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