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想傷兄弟性命
丫丫被劉詠絮收養，安歌也了卻了一樁心思。
她想著回京的日子要從此開始步入正軌，她繼續相夫教子，抽空和王亦遙等人一起做《京報》和《後宮邸報》。
只是平靜日子沒過幾日，萬琦來了，就是幾年前景瀾派出去尋袁起祿死因的那個人。
萬琦也帶來了一個確定消息：「經過屬下查探，發現蘇易安確實在京城中養毒蛇。屬下在他的宅子里尋到一處密室，那密室常年放著許多暖爐，所以才能孵化毒蛇。那些毒蛇就是南疆養蛇人說的，所以基本可以確定，殺害袁侍衛的兇手就是他。」
安歌頓時失色，低著頭良久一言不發。
景瀾察覺到她的難過，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對她道：「你放心，蘇易安雖身份複雜，但我若是想暗中殺他，也不是全無辦法，我找個機會去殺了他，叫他一命抵一命。」
安歌哽咽出聲：「蘇易安在京中布局多年，又一直小心翼翼，他到底有多大的勢力，連那兩個鄔國公主都不知道。皇上尚且無法動他，又何況咱們？」
景瀾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你是覺得我不如皇上本事大？」
「不是！我是不想你去冒險。」
聽他們二人爭執，萬琦張了張口，似乎有話要說，但又有些猶豫。
景瀾看向他道：「有什麼直說。」
萬琦這才開口：「如今想要尋蘇易安怕是不那麼容易，半年前他辭了太醫院的官。」
景瀾擰眉道：「辭官？皇上怎麼可能會同意他走？」
萬琦也是不解：「是啊，皇上並未同意，可後來蘇易安便憑空消失了。據屬下查探，那時皇上已經十分忌憚他，暗中藏了許多人手盯著他，可還是被他逃了，如今依舊下落不明。」
安歌和景瀾對視一眼，二人沉默片刻，安歌忽然道：「宮裡不是還有他的人么？我尋個機會入宮問問霽月和扶風這對姐妹。」
萬琦插話道：「夫人，屬下混入宮裡查探過，皇上也意識到此事，將兩位娘娘關押起來審問，不過至今也沒有出什麼結果。」
安歌又沉默下來，是啊，她能想到的，皇上也能想到，而且皇帝肯定比她更焦急。
還有……就算她如今尋到蘇易安，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就算她真的有機會對付蘇易安，她也……
袁起祿對她豁出性命的好，她心中愧疚，想要為袁起祿報仇。可蘇易安對她又何嘗不好？她還記得初來京城時蘇易安救過她，一次又一次的幫她，還有當初在宮裡，能逃過殷沐的手掌心，也是因為蘇易安助她隱瞞孕事，還因此犧牲了他的手下……
蘇易安可能對大黎有異心，可能對不起許多人，但偏偏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叫她如何下手？
越想安歌越覺得頭疼，對殷沐，是又恨又敬，對蘇易安，是又愧又感激又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殷家的事，殷沐和蘇易安這兩兄弟，都叫她如此無奈。
景瀾叫萬琦先離開，轉臉對安歌道：「我覺得蘇易安如今應當回鄔國了，他應快有動作了。」
安歌悶悶地「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景瀾見她這種糾結的反應，擰眉道：「小歌兒，你該不會又軟了心腸，覺得你也欠蘇易安的人情，所以不知道怎麼辦了吧？」
安歌不敢看他的眸子，閃躲開眼神，弱弱說道：「我總覺得我虧欠了好多人。」
見她這般，景瀾心裡已經確定，無奈道：「小歌兒，你無須把什麼賬都算的清清楚楚，哪有那麼多欠不欠的，你又從未求著他幫你，他幫你對你好是他的事。」
景瀾實在是無語，怎麼這小姑娘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還未學會自己的厚臉皮呢？
「我……」安歌抿唇不語。
景瀾不可思議地笑了笑：「小歌兒，這幾年裡你心心念念為袁起祿報仇，每逢下雨下雪，只要你在京城就去他墳前看他，如今一聽說仇人是蘇易安，你便猶豫了？」
「是……」安歌抬眸望他，「相公，當初若不是蘇易安，我早在初入宮時便喪命了。」
景瀾正色道：「可他必須死，就算沒有袁起祿這件事，他也必須死。」
安歌稍稍有些驚訝：「你……你為什麼那麼想殺他？」
景瀾無奈，嘆了口氣道：「三年前你與我說蘇易安才是真正的七王爺時我確實十分震驚，可既然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的野心就再明顯不過了。我若當初真的和皇上決裂，此時我自然不會插手，可我沒有，我還是皇上的臣子，我還要繼續守護大黎的江山，你說我應不應該殺蘇易安？」
景瀾靜靜與她對視，他與蘇易安無仇無怨，也談不上與他有多少交情，更沒有執意想叫安歌報仇，他方才說的那番話，只是希望安歌早點兒解決這個事，放下執念，日後能高高興興地過日子。
見安歌還在猶豫，他也不想逼安歌，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吧，我可以不插手，若是你真的覺得也虧錢蘇易安，那你就別再管袁起祿的仇了，反正蘇易安這人，橫豎都是一死，若不是他死，就是皇上死，而我看來，定是皇上贏面較大。」
即使蘇易安的母親是鄔國公主，即使蘇易安擁有兩國皇室血統，即使他布局多年，景瀾依然堅信，殷沐的實力要比他強得多。
就算不計較二人手中兵力的懸殊，民心的懸殊，單說個人，殷沐也比蘇易安更合適做皇帝。
如今蘇易安回鄔國，其用心顯然意見，指不定下次再聽見他的消息，就是他打著什麼旗號開始謀權篡位了。
安歌驚道：「皇上也知道了蘇易安的真實身份？」
……景瀾點點頭。
他如今可是和殷沐站在一條線上的，他知道了蘇易安的身份，自然也會告訴殷沐。
這麼一說，安歌更覺得對不起蘇易安了……當初蘇易安可只把他的身份告訴她的，結果現在，誰都知道了……
安歌垂眸良久，下了個決心，她凡事都喜歡算的清清楚楚，是欠了恩情就一定要還。
她忽然抬頭對他道：「你帶我去鄔國好不好？」
景瀾挑眉道：「你去找他？」
安歌點點頭。
「你找他做什麼？」
安歌無奈地笑了一聲：「親手殺他我做不到，我想讓他親口承認對袁起祿所做的事，要他向袁起祿道歉。」
景瀾靜靜看著她，安歌到底還是心軟，但他可不。
等到他篡位逼宮時再打，勞民傷財，定有無數傷亡。
若是能去鄔國暗殺了蘇易安，就可以把日後一場宮變悄無聲息地扼殺，這對於他這麼個職責是守護大黎百姓的將軍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只是，他的打算和行動一定要瞞著安歌。
於是，景瀾點頭道：「好，我陪你去。不過，明日我還是得去與皇上告假。」
告假是假，商量如何暗殺蘇易安是真。
不過當景瀾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殷沐時，他的反應卻出乎景瀾的意料。
殷沐沉默幾息，與景瀾道：「朕不想和親兄弟兵戎相見，也不想殺害親兄弟。」
景瀾可不覺得殷沐是這種重情義的人，難以置信地輕笑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臣不去鄔國了？由著蘇易安隨意做什麼？」
殷沐輕嘆道：「其實，從七弟替蘇易安而死的那日起，朕便開始懷疑蘇易安的身份了，先前你又與朕說蘇易安才是朕真正的七弟，朕原本打算，若是他願意一直老實本分，朕一定好好對待他，叫他以蘇易安的身份好好活著……」
景瀾不言，突然覺得，殷沐如今實在是優柔寡斷，簡直不像他了。
默了半晌，又道：「你還是去鄔國吧，你尋見蘇易安，先別動他，私下問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朕這皇位，若是他不要，朕就認他這個弟弟，朕給他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要這皇位……那你再將他……將他送走。」
景瀾點頭：「好。」
殷沐又強調道：「對了，你和安歌此行，記得隱藏身份小心行事，朕不想太過高調引起鄔國君上的注意。朕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
「多謝皇上。」
去鄔國之前，景瀾在軍中還有一些要事要做，因此決定半個月後再出發。
此番一去又不知何時能回，安歌只想在走之前多和好友聚一聚。
柳平樂腹中的這第三個小娃兒格外鬧騰，先前柳平樂還以為和前兩次一樣順順噹噹，就沒有太上心，每天上躥下跳，動奔西走，結果大夫說動的太多差點兒胎位不正，叫柳平樂在家躺著哪兒也別去。
躺了半個月，大夫又說她光吃不動長得太胖，胎兒容易太大到時候生產受罪且危險，叫她適量動動練一練身上的肥肉……
於是最近只要是哪家有什麼賞花會，游湖會，什麼馬球賽，她都積極地跑過去，就算不能上馬，在一旁坐著看也比躺著不動好。
她先前想叫上安歌，安歌都不願意去。如今安歌想著自己又要與她分離許久，便沒有再拒絕，便與她一起收了九王妃楚氏的帖子，去九王府賞花。
九王妃還特意囑咐，叫她們倆把孩子也帶著，據說是九王妃的女兒小寶玉也兩三歲大了，所以在賞花宴后，還要來一場育兒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