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番外】深宮綺夢（七）
十九
那叫做趙月的宮女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她真的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在乎德妃，為什麼先前德妃被別的妃嬪欺負的時候，她不站出來說話，如今我替德妃處置了要害她孩子的人，這宮女反倒為德妃站出來罵我了？
她還不停地在德妃面前說我勾搭皇帝，真是把我笑死。
但德妃性子單純又膽小，那宮女說了，她真的信了，再也不敢與我親近，甚至皇上來看她，她都故意叫我去伺候，生怕礙著我們倆的事，我回頭報復她一樣。
我本打算忍氣吞聲，等她的皇子出生我便去和皇上請求離開這裡。那宮女越發變本加厲，帶著整個咸福宮的人孤立我，我也並非打算和她正面衝突。
直到我發現趙月和順嬪手下的宮女偷偷見面，我猜想她們可能私下謀划什麼。
皇上讓我到德妃身邊來照顧她，我就要負起責任，為了她腹中孩子的安全，我不能再忍下去。
我找到德妃，將趙月私下所做的一切和我的分析全都告訴了她。
她聽后，糾結半晌，道：「阿紫，與你相處這麼久，我知道你的為人，我也願意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想懷疑我身邊的宮女……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這性子真叫人著急，我也懶得再與她解釋，道：「若是你信我，日後，進出咸福宮的一切必須要經過我手，一切與你生產有關的人，也要經過我的盤查，你可願意？」
她想了想，點點頭，又補充道：「你不要為難月兒。」
「若她真的沒有害你的心思，我定不會為難她。」
我如此緊密盤查了一個月，稍稍有些值得懷疑的地方，我都不會讓它進入咸福宮。
我如此手段，也叫咸福宮上下都緊張起來，沒有人敢懈怠。
到了德妃快生產的日子，也恰好快到皇后的誕辰，今年又風調雨順，皇上說要大辦，各宮都調派了人手過去為誕辰準備。
德妃生產本不需要許多人，只要有兩三宮女準備東西，兩個產婆準備接生，兩名太醫守著便可，人多了反倒容易亂。
可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某些人的狠毒心腸，德妃生產那日，咸福宮居然有人放火。
我為何確定是人為縱火而不是意外失火？是因為我親眼看見數個火把直接從殿外飛進來的！
當我追出去時，縱火的人已經不見蹤跡、
本就人手不足，其他的人都是德妃生產必備的，只有我無足輕重，我只好打算去附近的其他宮殿找人來救火，可頃刻間整個皇宮似乎空了一樣，到處不見人。
我立即反應過來，也許是調虎離山，怕是故意用火引開我，要對德妃不利！
我趕緊回去，顧不得院子里的火勢，直接衝進殿內，果然見到多了一個並不眼熟的產婆。
那產婆見了我有些心虛，低頭想躲，我冷聲對她道：「也許你踏進這個殿中，就已經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我告訴你，若是德妃娘娘或腹中胎兒出什麼事，我定叫你家人一起陪葬！」
德妃從鄔國帶來的心腹宮女也察覺到了什麼，在一旁幫腔道：「這位大人在後宮極有權勢，不是嚇你，你最好小心點。」
那面生的產婆額間冷汗涔涔，連忙道：「大人過慮了，奴絕不敢亂來的。」
外頭的火勢越發迅猛，半邊天都映的通紅，好像整個內殿都被放在火上燒一般。
德妃緊握住我的手，喘息道：「阿紫，你快逃出去……」
我搖搖頭：「今日你母子沒出去，我也絕不會出去，要死一起死。」
德妃咬住下唇，滿臉是淚。
二十
我幾乎要被煙氣嗆死，外頭才有人發現咸福宮起火了，皇后親自帶人來撲熄了火。
德妃的孩子在大火中降生，是個極漂亮的男孩兒、
只是德妃半條命都沒了，用半條命生下這孩兒，加上吸了不少煙氣，很長一段時間，她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讓那個和德妃一同從鄔國來的名叫烏索娜的心腹宮女，將當初差點兒鬧事的宮女和趙月都關了起來，再吩咐烏索娜出宮調查那產婆的家人，又使銀子找了不少侍衛替我調查當日縱火之人的線索。
可是，我這些銀子最終都打水漂了，什麼線索也沒找到。
德妃的身子稍稍恢復些之後，我和烏索娜分別去審問了那兩人。
趙月一直沒有尋死的心思，而且她表現出來的求生慾望還很強，就算少吃一頓飯，她都會卑微地向看守她的宮女祈求。
這對我而言再好不過，求生欲強，才容易問出幕後之人。
我與趙月相見時，她忽然就跪倒在我面前，抱著我的雙腿道：「阿紫，你我都是下人，何必互相為難？如今德妃娘娘自己都沒有追究，你又何必糾纏不放？」
我冷笑一聲，推開她，道：「皇上讓我護著德妃，你卻在我眼皮底下害她，豈不是想叫皇上治我的罪？你害得根本不是德妃，是我！我豈能饒你！」
趙月怔怔地望著我一會兒，忽然苦笑了起來，道：「阿紫，你難道真的不知道皇上對你什麼心思？區區一個德妃怎可與你想必？無論出什麼事，皇上都不會降罪於你的。」
原來外人都已經這個看法了？
可我為什麼越來越覺得，皇上不可依靠？他不能給我帶來一點點的安穩。
就算我日後真的成為他的妃子，我是否也會像德妃這樣，四面楚歌？而他，卻不聞不問？
德妃尚且有我護著她，可若換做我，誰來護著我？
我蹙眉道：「你不必再說，只需告訴我你是誰指使的。」
她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淚流滿面，然後指著我說：「楚蔚紫，我是你害死的！」
說罷，她便用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在手中的碎瓷片，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我的呼吸一窒，連忙上前捂住她不停流血的傷口，即使趙月睜眼都困難了，她還是狠狠地瞪著我，道：「你永遠……永遠也別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