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夜奔不防勾搭成X
110章:夜奔不防勾搭成X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推開他,站了起來。看釵上血跡足有兩寸,便覺得心裡莫名的一抽。
她只認識這一個穴道。就是葉留香教過的那個穴道。
原本這認穴之學,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的事情,可是朱眉錦天生便對這種可以救命的學問記得最熟,他雖然只教過一次,卻居然認的奇准。會武功的人,指尖一彈便奏奇功,可是朱大小姐只能用笨法子,拿利器刺了,才勉強讓他昏厥。
曉得這肯定會得罪他,等他醒來只怕會很不爽,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肯定不高興,所以提前就把想要他做的事情說了……這種無良的事情,明明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知為什麼,會覺得很心虛,心虛到,脫他衣服的時候,手都直發抖。
費了好一番手腳,總算脫下了他的外衣,穿在身上,又去揭他的人皮面具。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自己撕過好幾次的緣故,居然順順噹噹就揭了下來,趕緊貼在臉上,處處彆扭,直弄出了一頭汗,才終於貼好。又把頭髮順下來,遮的多了一些。
對著銅鏡左照右照,似乎沒有什麼破綻,想了想,又鋪紙研磨,寫了一首詩上去,吹乾了放在身上。站在門口看了幾眼,葉留香正倚在椅中,一進門就能看到,雖然入了夜,大概不會有人過來,也仍舊不太妥當,趕緊過去想要把他扶去床上。
可是葉留香看起來雖然修長清瘦,卻畢竟是男人身量,朱眉錦連抱加拖,直累的氣喘吁吁,卻始終都拖不動。她停下來喘氣,想去拭汗,卻拭在人皮面具上,說不出的難受。想了一想,索性把椅子橫拉倒拽的弄到床邊,用盡全力一推椅背,他整個人啪的一下,軟手軟腳的扣在床上。
朱眉錦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去脫了他的鞋子,拿被子蓋起來,把他的頭髮拉過來擺好。看他始終很安靜的閉著眼睛睡倒,小娃娃一般,忍不住就興了點兒頑皮心,把他兩隻手擺在臉旁邊,又把被角拉一點,咬在他嘴裡,擺一個可憐兮兮的姿勢。
瞧著實在好笑,掩著嘴笑了幾聲,這才爬下床,放好了帳子,興沖衝出門而去。
門剛一關,床上的葉留香便張開了眼睛,吐掉嘴裡的被角,緩緩的溢起一抹笑。
她的穴道點的自然是對的,可是這麼一番折騰,早便醒了,只不過在裝昏而已……她既然已經走了,桌上現成的晚飯,正是香氣撲鼻,那就是不吃白不吃了。
……
朱眉錦的個子身量,與那丫環差相彷彿,想來總比葉留香扮的像些。沉住了氣,一路往外走,剛出了院門,迎頭便碰到鳳銜書與石韋石燕几人,一邊交談,一邊走了過來。
朱眉錦暗叫倒霉。
幸好她本來也沒指望能人不知鬼不覺的走出去,就算院里碰不到鳳銜書,走到門上時,那些人也少不得會回頭來問,更顯得奇怪,還不如直接就在這兒見過。若是真的鳳銜書在,少不得得問她幾句朱眉錦的作息,權做關懷,既然是假的,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眼見人已經到了面前,她便往邊上一退,做勢施禮,鳳銜書兩人仍是交談,略略點個頭給她,朱眉錦一直等人走過了,才拉了拉石燕的袖子。
石韋石燕都是常在鳳銜書身邊的人。但相比之下,石韋粗中有細,石燕則較為直爽,下手更方便些。石燕被她一拉,便停了下來,問:「怎麼?」
她盡量模仿硃砂的聲音,低柔的道:「錦姑娘要我把這封信,送到隔院去,給那位梅先生。」
石燕愣了下,問:「什麼信啊?」
他嗓門很大,這一問,鳳銜書和石韋也都回過了頭來。
兩人這一回頭,朱眉錦便不由得咳了一聲。雖然葉留香的確說此時的鳳銜書是假的,但也是沒準的事兒,可是這會兒只能是硬著頭皮上……她抿了抿唇,抑了聲音,低低的道:「三爺,錦姑娘有信想送去隔院。」一邊說著,便把信奉上。
鳳銜書卻仍是一派君子風範,不去接信,只款款的笑道:「錦兒好風雅,真不知有什麼話說不得,還要寫信的?」
「是呢」朱眉錦做勢思忖,道:「奴婢瞧著,似乎是一首詩,聽錦姑娘來來回回,說道『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鳳銜書失笑,搖頭道:「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是梅先生不願入府,我倒成了煞風景的惡人了?好,你去送吧」
她福身,仍舊一板一眼,等兩人轉了身,這才跟著轉回。
……
直到站在隔院門前,才覺得心撲通撲通直跳。舉手叩門的時候,都帶了幾分急切。可是一叩之下,那院門便開了一道縫,居然並沒上茬。
朱眉錦做賊似的溜進去,見滿院都是黑沉沉的,只有西邊廂房還亮著燭光,她輕手輕腳的到了窗下,向里一張,果然便見梅淡痕披衣坐在桌前,面前攤著一本書,人卻是在對著燭光出神。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聲音雖細小,夜中聽來卻是清晰。梅淡痕急偏了臉,三步並做兩步過來,推開了窗子,問道:「砂兒?」
朱眉錦整了整容色,上前施禮,一板一眼的道:「可是梅先生嗎?」
他怔怔的瞧著她,她便續道:「錦姑娘有事差我過來,先生可方便開一下門嗎?」
他微微凝了眉,仍舊眼睜睜的看著她,朱眉錦有點兒想笑,可是想想他眼睜睜看著的,明明是丫環的臉,白天都看不出破綻,晚上肯定更看不出,於是又很不爽,看窗檯離地面也很矮,索性上前一步,道:「哎,搭把手。」
不容分說的拉了他袖子,略一借力,輕輕巧巧的就跳上窗檯,然後利利索索的跳下去,拍拍手,看梅淡痕只穿著內衫,形容削瘦的模樣,心裡一軟,忍不住就想撲過去……咳了一聲,過去關了窗,笑道:「梅先生。」
他嗯了一聲,聲音是一貫的溫柔,她於是湊他近些,一臉莊重道:「梅先生,您都不問問,錦姑娘說了些什麼嗎?」
「哦「他緩緩的低頭看她,眼神笑容俱都溫柔如酒:「不知是什麼?」
她很不滿的吸了口氣。
先生是正人君子,難道也會欲求不滿嗎?被葉留香附體了?大半夜的,碰到夜奔的丫環,說話這副樣子的?眼神這樣子的?一臉想要發生些什麼的樣子?
忍不住就有些惡聲惡聲,哼道:「錦姑娘日思夜想,茶飯不思,所以要我來看看梅先生,看起來梅先生過的還不錯嘛」
他含笑,「是,不錯。」
笑笑笑她氣的牙痒痒,「不知先生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沒?」
他很好看的偏偏頭,端正的眉宇間全是彎彎的溫柔:「比如?「
他模樣越好看,她就越著惱:「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一句客套話,先生怎麼這麼不客氣的?那『謙謙』呢?『謙謙』呢?」
「……「他失笑,別開眼,那種溫柔文雅的韻致好生動人。
她於是飛個眼過去,「先生一人孤床冷枕,想必難過,其實錦姑娘還交代了一件事情,只是人家害羞,不好意思說……」她臉上一點兒不好意思也沒有,瞪著大眼睛,兇巴巴的:「其實是錦姑娘怕你良夜寂寞,所以派我來安慰一下先生的情思……」
「原來是這樣嗎?」他輕輕笑出聲來,明凈的眼瞳映了燭,顯得霧蒙蒙的,好看的要命:「那梅淡痕就卻之不恭了。」
他張開手臂。
她愣住,捏著拳,張大眼……想著要不要上去掐死他算了?
他終於笑出來,笑道:「砂兒。」
她啊了半聲,又羞又笑,直撲過去……把他撲在壁上,擠著他,抱著他。梅淡痕緩緩的抬手,撫過她的頭髮,笑道:「傻丫頭,是我的砂兒,我當然認的出,怎會連這都想不到?」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這本來是很容易想到的,最最容易想到的,可是我就是想不到嘛好笨啊,如果不是砂兒,先生怎會這樣啊……她亂蹭了幾下,嘻皮笑臉的抬頭,笑道:「原來送上門來的丫頭,先生也是來者不拒啊」
梅淡痕笑道:「是砂兒就不拒,不是砂兒,那當然是要拒的。」
「嗯,先生為我守身如玉……」
他輕笑,抬了手,慢慢的揭下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柔聲道:「讓我好好看看砂兒。」
她趕緊仰起臉給他看,也順便張了眼睛看他。他的容顏仍舊這般端正,挺秀的眉,明凈的眼瞳,稜角分明的唇角……
他正深深,深深的看著她,細細的,一點一點的看過來。他的手指跟隨著他的眼睛,一點一點,細細的描摹……她忽然覺得羞澀,微垂了眼睫一笑。
梅淡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里,帶著說不出的又滿足,又感動的味道。他隨即笑出來,柔聲道:「砂兒。」
「嗯。」
「我以為砂兒的模樣,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可是不知為何,這些日子竟越來越模糊,越是沉心想,就越是想不起。必得這麼細細的看過,細細的摸過,才知道我的砂兒是這般模樣……
他的聲音款款帶笑,那話里的思念,卻如此沉重,沉重的讓人心疼,幾乎像陰霾壓下來一般。